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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约克的房间已经被安琪搞得一团糟,阿尔文最终没有在公寓内多逗留。他很快将军装外套穿戴整齐,洗了把脸,再抬头时依然保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连后脖子处都是直的。
在离开前,阿尔文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担心,我不会让奥汀找到你。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那我也一定会优先考虑放你走。”
等到房门一关,安琪着实松了口气——她本就没想着今天能把阿尔文彻底说服,能得到这么一句承诺,已经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毕竟阿尔文又不是她,阿尔文从不信口开河。
但当安琪再次抬起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时,却有一种难得一见的感受涌上心头,安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她知道那感受名为“悲悯”。
她很少产生这种情绪,或者说几乎没有,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可怜起了这个s盟士兵。
是因为他不再是完全意义上的敌人吗?是因为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挣扎吗?是因为觉得他的处境太过艰难困苦吗?
都不是。
而是因为安琪明知道,这一次她对阿尔文说的,也依然不全是实话。
第65章 小狼,森林,一把火
2524年7月10日,临时调查团的工作仍在继续。
他们注定查不到什么有效信息,但很多时候证据并不来自于他们看得见的,而在于他们看不见的。
整个s盟辖区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那么大的五个巨蛋工程内,竟见不到哪怕一个新人类。
而更加令人难以接受的是,s盟境内的普通民众似乎也并不关心这些新人类去了那里。当接受调查员走访时,他们大多表现出了冷漠至厌恶之间的情绪,当被问及“新人类”去向,他们普遍回答“在集中安置区”或者直接“不知道”。
当然,他们是真不知道,只不过也不想知道。
至于s盟官方给出的说辞,则是将新人类集中安置在了原地联辖区——那里的巨蛋还漏着大洞,新人类在那里负责修复工作。
所以下一步,临时调查团可能会前往原地联辖区的巨蛋,查看新人类在那里的生活状况。
布比一如往常如同一个前沿情报传达器,关于临时调查团的动向,阿尔文都是从他这里听说的。
不过布比也没兴趣直接和阿尔文聊这些,因为他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跟他聊八卦没什么激情,倒是同寝另外两个人总是能对时政发表见解,聊得慷慨激昂不亦乐乎。
这种时候阿尔文一般是在睡觉或者洗衣服,一副很不合群的样子。
不过这次他倒是接了一句:“地联巨蛋里的新人类数量,不知道还够不够应付调查团的检查呢。”
连他自己都惊异于自己语气中的轻蔑,就更不要说其他三人了。
其中一个室友终于忍不住拍桌子站了起来,直到这时阿尔文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状态早已引起了战友的反感和质疑:“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认为外面那些新闻是真的对吗?你觉得新人类已经被用于实验和屠杀是吗?你是不是还想像个正义使者一样谴责一番?不要阴阳怪气的,来啊,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啊,像个男人一样!”
在军队里,这已经是最高等级的挑衅,但阿尔文竟没什么可说的。
他能说什么?说新闻里那个新人类确实是s盟搞出来的,他们甚至还有个学术名词叫‘万能体’吗?说自己曾在核心实验室做过看守,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吗?说s盟已经不正常了,他们应该拿起武器反杀西约姆,然后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吗?
他或许精神不太对劲,但还没彪到这个地步。
至于这位室友为什么敢这样叫嚣——他就这么确定自己是对的吗?
那倒也不是。
他没做过任何调查,没有任何支撑自己言论的确切证据,他甚至还说过“即便s盟真的做了,我们也只能说是没做”这样的话来,说明他潜意识里其实明白那些指责有一定概率并不是空穴来风。
他之所以看起来威风凛凛,只是因为他明白,在s盟大环境的庇护下,他这样的说法即便错了也是对的,与他站相反阵营的人哪怕掌握再多证据,也只能像个懦夫一样闭嘴。
尤其是如果对方是阿尔文这样平时看起来心高气傲的人、一个声名在外的体能狂魔,要是能压他一头看他吃瘪,那真是可以满足任何男人的虚荣心,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膨胀。
阿尔文没觉得有多愤怒,他只觉得可笑。
布比看气氛不对,立刻做起了和事佬:“别这么大动静,要是把队长招来了全寝一起受罚,到时一个都跑不掉!”
这倒是实话,另一室友也立刻反应过来,帮着忙打马虎眼。
可就在气氛开始有所缓和时,一向沉默寡言的阿尔文却突然开口道:“我之前的任务到现在都在保密范畴内,你想让我说什么?”
对方闻言一愣,刚想坐下的屁股又弹了起来,像是抓到什么不得了的把柄:“怎么?参加过机密任务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吗?不要在那故弄玄虚,不就是暗示你之前的任务和新人类有关吗?说真的,阿尔文,你还记得忠于首脑的誓言吗?你还算是s盟的士兵吗?我时常觉得自己和一个东半球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但拜托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吧,你在s盟有15年的从军经历,就算你想转户籍,东半球的任何一个联盟都不会接受你。所以拜托别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不过是东半球的枪口还没顶在你的脑袋上罢了,你给我睁开眼睛看看真正给你活路的究竟是谁!”
但阿尔文就好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原样站在水池边看着他:“我所掌握的信息,你确定你很想知道吗?”
寝室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对方气势有所减弱,但还是很快顶了上来:“那是保密期内的事,你敢说吗?”
“你敢听吗?”
“吓唬谁呢?你有本事说出来!”
“那好。”阿尔文说着甩甩手上的水和泡沫,身子完全转过来看向他,“布比他们可以作证,这不是我主动说的,是你明知事情在保密期内,还不遗余力向我打探……”
在阿尔文话音未落时,布比已经耳朵一捂:“屋里有点闷,我出去走走。”
另一个也如法炮制:“这么一看好像快到站岗时间了——哎,你快点啊,我先过去了。”
眼见一个两个都一溜烟夺门而出,剩下那位不由得也有些愣神,他尝试做了一个挽留的手势,无奈一个也没挽留住。
再一抬头,阿尔文还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背光的身影高出他一个头。
没了旁观者,人的身段便放得飞快,那位室友终究是没敢听下去,撇撇嘴军装一披便跟着离开了,路过时还狠狠撞了下阿尔文的肩膀,然后用脚把门带上。
这种程度的撞击对平时的阿尔文来说当然是小打小闹,撞击当时他也一声没吭,但等到门一关起来,他便忍不住捂着肩膀整个人靠在了墙上。
毕竟那里还有五道刀割一样的伤口,受到外力击打可真不是开玩笑的疼。
阿尔文一直以为人的思想很容易隐藏,毕竟没人会读心术,所以他时常疑惑人们是怎么看出他的思想出了问题的。
直到他渐渐发现,思想真是世界上最难瞒住的东西,因为布比也开始走神发呆,心不在焉,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他和布比似乎完成了某种身份互换:“你还好吧?”
布比从外太空回神:“啊,当然,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事?”
阿尔文正在站岗不能动弹,只用余光瞄他:“你不然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布比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什么,然后整个人僵住了,嘴唇也开始飞快地变白。
几秒后,他幽幽地看向阿尔文,终究学着阿尔文之前的语气说道:“那不是能和心理医生聊的事儿,不是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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