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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应该是刚死不久,身上的血液还在一滴一滴无休无止地砸向地面,地上的血液尚未凝固,正在汩汩朝着湖的方向流淌。
而那人的手边,被人用血水写了三个大字——“不偷盗”。
不知凶手与这人到底是何等的深仇大恨,才会使得他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将人杀害。
齐楚昭跟陈泽晋打了个招呼,便将孔靖瑶带离了现场,来到旁边的小院,里面站满了商府各院的老爷小姐,大家都面色铁青,还未从先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
商大人的母亲,商老太君,坐在上首,紧闭双目,手中的佛珠拨得飞快,嘴里还振振有词,应是再念佛经。
突然有位太太大叫了一声,“商贵犯了戒,被阎王抓去了!商贵犯了戒,被阎王抓去了!……”
那位太太眼神愣直,呆呆地看着假山的方向,喋喋不休,反复重复的那句。
一位年长的太太带着小厮走了过来,一把将那位胡言乱语的太太按到了地上。
她忽而转头见齐楚昭和孔靖瑶两个外人在场,脸上的肃杀之气收敛了些,皮肤松弛的脸上带着逢迎的笑意,“我是商府长房的大太太,这个是我们院里因为生了个死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柳姨娘。先前,不知庆阳郡主和齐将军在此处,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孔靖瑶面色平静的冲商太太摇摇头,“无事。”
齐楚昭上前一步,拱手道:“商太太,不知去世之人是府中的何人?”
商太太面色阴沉下来,眉眼低垂,轻轻叹息,“去世的那位是府上的管事商贵,商府干了约莫也有十三四年了,他为人一向老实本分,做事情也向来周全,也不知是得罪了何等残暴之徒,竟以如此狠毒的手法将其害死。”
老太太身旁候着的嬷嬷也忍不住上前,“是啊,商管事,对府中的主子们尊敬有加,待下面的侍女小厮亲切和善,这么十几年从未听闻他与何人起过什么冲突,这么一个大好人,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一旁的坐着嗑瓜子的一位姨娘,忍不住白了嬷嬷一眼,“谁知道他是不是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孽事,否则怎会被人将现场做成众合地狱的模样?”
孔靖瑶疑惑地接过话,“您所说的众合地狱,可是佛经中所说的那八大地狱之一的众合地狱?”
姨娘将手中的瓜子倒回身旁小几上的碟子,双手兴奋地比划着,“可不就是,你瞧瞧他是不是被两座大山狠狠地挤压在其中?他身上的骨肉是不是被压得模糊不堪?再加上他身旁写的不偷盗三个字,这不是众合地狱还能是什么?!”
此话一出,适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女人们统统噤了声。
明明今日阳光和煦温暖,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抚了抚自己汗毛竖起的双臂。
闻言,齐楚昭侧身对孔靖瑶说:“我有事去找陈泽晋,你先跟大家待在这儿,我已经让欢儿回府请辰王派人来接你。”
孔靖瑶点点头,“煜恒哥哥注意安全。”
“你也是。”
说完,齐楚昭便穿越人群朝着现场的方向去了。
孔靖瑶当然也没闲着,在等人来接的间隙,听闻了许许多多商贵、商大人,乃至整个商府令人震惊的秘辛。
她一一将这些都记下,等着晚上碰上齐楚昭,将这些线索统统说予他听。
在孔靖瑶的想象中,齐楚昭肯定会被她打探消息的才能所叹服。
可是她回到府中,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了,连宵夜都吃了,齐楚昭的院子依旧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孔靖瑶忍不住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谁知,一推开门,就发现齐楚昭正打算从后门溜回家。
见孔靖瑶发现了自己,他赶紧站直了身子,做回平日里那位威风凛凛的齐将军。
他冷冷地扫了孔靖瑶一眼,“你怎么在这儿?”
没想到齐楚昭使出了一招恶人先告状,令孔靖瑶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见对面的女子面露羞怯,沉默不语,齐楚昭也不想与她此处继续纠缠,“既然无事,我就先回府了,郡主也早些回府休息。”
说完,齐楚昭点头,以示礼节。
没想到,他前脚刚迈进后门的门槛,只觉得有人在身后扯住了他的衣袖。
其实,他不用回首,就知道是谁。
但眼下,他看向远处的眸光闪了闪,冰冷的脸上,换上了一副孔靖瑶无比陌生的温柔笑容。
孔靖瑶被他这个“诡异”的表情看得心中莫名有些瘆得慌,刚准备松手,就听见院中国公夫人发出了一声震天响的怒吼:
“齐、楚、昭,你今天一天到哪里野去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红包继续哈~
第6章 第 6 章
◎七月半祭鬼◎
闻声,齐楚昭浑身僵硬,愣在了原地没有动,夜里裹挟着寒气的风,掀起他天青色长袍一角,肆意翻飞。
孔靖瑶抑制住自己想要弯起的唇角,抢先一步迈入齐府的后门,上前亲昵地拉过国公夫人的手臂,撒娇般地将脑袋靠在国公夫人的肩上。
她用小姑娘特有的可爱鼻音嘟嘟囔囔地说:“都是庆阳贪玩,昨晚硬要拉着煜恒哥哥留在商府陪着大家一起打马吊,后来商府又发生了些骇人的命案,这才耽误了哥哥回府的时辰,夫人要罚煜恒哥哥的话,庆阳也是难逃其咎的。”
国公夫人从与国公爷成婚便一心想要个丫头,但可惜的是一直都在战场奔波,很难有孕,好不容易成了,连小粉袄子都做了好几套,结果十月怀胎得了个混小子。
后来,战事平息后,回到京中修养身体,就看到隔壁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从围墙的一侧探出头,喜爱得不行,这十几年一直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的疼惜,向来对孔靖瑶连句重话都不曾说,哪里像齐楚昭,天天被国公夫人当陀螺那般抽打。
国公夫人脸上原本的努力霎时烟消云散,换上了慈母般温柔笑意,她轻轻抚着孔靖瑶柔顺的长发,“庆阳哪里会有错,要错也是煜恒半点不知轻重,在外过夜就该差人回家说一声,以免家中记挂。”
她又捏了捏孔靖瑶纤细的手臂,“哎呀,你这孩子是不是近来又没有好好吃饭,怎么感觉比上回又消瘦了些,走,干娘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你喜欢的甜品。”
孔靖瑶从国公夫人肩上抬起头,圆圆的杏眼里蓄满了期待,“好呀!庆阳也特别想念干娘做的甜品,前些日子馋了,命人去找了京城中最好的师傅,依葫芦画瓢做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有干娘做的那般爽口。”
国公夫人听完孔靖瑶的话,眼尾上挑,略有细纹的脸上却流露出少女般的羞涩,“那可不是我吹的,当年国公爷可抢手得很,我可就靠着这几样甜品,杀出重围,哈哈哈哈……”
齐楚昭人高马大木讷地杵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生命中最为熟悉的两个女人在此处旁若无人地互相吹捧,心中早已翻了无数记白眼。
好不容易,终于让齐楚昭逮住了两人喘息的气口,“娘,更深露重,您要不同庆阳……妹妹回府聊。”
国公夫人捏了捏孔靖瑶冰凉的小手,回头白了齐楚昭一眼,“算你说了一次人话。”
转而回眸放轻了声音对孔靖瑶说:“庆阳走,咱们回家聊。”
语毕,两个女人携手说说笑笑便往国公府中走去。
齐楚昭亦步亦趋跟在她们后面,路过自己院子时,正打算开溜,却被恰时回头的国公夫人逮了个正着,“怎么,连陪我和庆阳一同说会儿话都不愿?!”
齐楚昭立马否认地摆摆手,“娘,你想到哪里去了,儿是担心庆阳……妹妹着凉,想说回院子给她那件披风罢了。”
国公夫人看了看孔靖瑶单薄的肩头,转瞬将视线落在了齐楚昭的身上,“我瞧你身上那件就很不错,厚薄适宜,你取下来给庆阳披着就不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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