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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谢维安管不了那么多,他一边思考明日见越王要说些什么,一面推开门。
从宫变那天起,他跟严观海就被软禁于此。
严观海呆呆坐着,失魂落魄,仿佛没瞧见谢维安。
谢维安瞧他有些不大正常,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严观海猛地一震,身体往后弹开,像看见极为恐惧的事物。
谢维安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严观海傻傻看了他半天,蓦地扑上来,双手抓住谢维安的肩膀,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压上来,神色变得激动,出口的声音却很压抑。
“方才,二皇子来报病亡了!”
二皇子就是杨妃子,也是章骋膝下仅有的二子之一。
谢维安微微变色:“谁告诉你的?”
严观海:“我贿赂了看守的宫人,从他口中得知的。昨日杨妃想去探望陛下,被拦着不让进,还跟宋今发生了口角,今日就传来二皇子暴病身亡的消息!”
谢维安:“那杨妃呢?”
严观海惊恐未退,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妹妹严贵妃与杨妃竞争后位,杨妃子死了,齐王就是皇帝留下的唯一子嗣,严观海本该高兴,但此时此刻,他已经嗅到一股极为不祥的气息,非但高兴不起来,还有种大难临头的惶恐。
“你说,齐王会不会也……”
谢维安沉默。
严观海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章梵想扶持章年上位,齐王就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子,对方让谢维安明日之前拟好“遗诏”,遗诏里必是要写明章年继位,那么——
明日之前,就是齐王最后的死期!
越王身边那位……也入宫了,他们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在那之前,他只能老老实实做好章梵交代的事情,以免激怒章梵,局势突然又有变化。
所以谢维安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走向桌案,摊开白纸,开始研墨。
遗诏需要写在特制的纸张上,这屋子里没有这种纸,可见章梵还未彻底信他,只是让他起草初稿,最后再找人誊抄过去。
玉玺在宋今那里,宋今对宫闱比章梵更熟悉,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还是从属关系?
如果是合作关系,他是不是能找机会见宋今一面,说动宋今放弃与章梵合作?
可能性不大,宋今也是背水一战,跟章梵的合作是获利最大的。
谢维安一心二用,下笔的同时,还在想宋今那边。
严观海见他提笔洋洋洒洒,忍不住过来看。
一见之下,不由又惊又怒。
“谢维安,你这乱臣贼子!你怎么敢的?!”
他自然是看见了谢维安在写的内容。
谢维安眼皮也不抬:“你大可再喊高声一些,让外面的人听见进来将你拖走。”
严观海一噎,顿时如泄气皮球。
“你竟然、你……齐王,你们要拿他如何?!”
“不是我要如何,是章梵要如何。”
谢维安飞快看他一眼,语带警告。
“事到如今,章梵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只能做什么,你也可以豁出命去,但你要想想,这样能不能保住你自己和全家老小的性命?”
严观海瘫坐在地:“他便是扶个傀儡,为何不要齐王?”
谢维安反问:“你也不蠢,你自己想想为何?”
严观海喃喃道:“因为齐王是正统,也已经长大了,记得杀父仇人……”
谢维安:“既然知道,就勿要多说了,眼下我们只能先保全自己,往后如何,再作打算。”
严观海看着谢维安,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的苦笑。
“是了,你谢相是最会见风使舵的,我怎么忘了?赵群玉倒台,你非但没事,还封侯拜相,现在你见机得早,又拜了新码头,肯定也能步步高升,说不定以后还能封个异姓王呢!论左右横跳墙头草,谁能及你谢维安?”
谢维安笔下不停,端坐如山,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没听见他的冷嘲热讽。
……
隔日一大早,越王等人就如愿见到了章梵。
只是实际情况和计划的有些偏差。
章梵离他们很远,落座上首,而越王与公主被分别引到下首左边第二与第三个位置落座。
对面右首,则是谢维安。
章梵屏退左右,但仍留了两名亲卫在下首戒备。
看得出来他防备与警惕都很强,即便没有怀疑公主的身份,也会防他们一手。
这个距离……
公主暗暗计算了一下,如果章梵是个普通人,她蓄力爆发一击出去,有很大机会能留下章梵,这是把两名亲卫也算进去的情况下。
但章梵不是个普通人,他是武将,执掌禁军多年,虽然从前也流连乐坊,但不像刘复,章梵从未疏于训练,他身材高大,肌肉结实,坐下之后将腰间长剑解下,就放在身前。
公主没有必胜把握。
因为如果这一击不中,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章梵就算打不过,也可以趁机逃跑,或者用其他人的性命来要挟公主投降。
而公主这边,却没有任何筹码。
还有什么办法?
她的心微微往下沉。
“听说二位昨日起了争执?”
那头,众人落座之后,章梵先打开话匣子。
第138章
“不过是与小可敦因为和谈条件而起了小小争执罢了,不值章将军一笑!”陈济爽快道。
章梵故作不悦:“柔然人要了大量财货,你们南辰则狮子大开口,要了洛阳以东,此等胃口令人咋舌,别说放到朝堂上与众臣商讨,怕是呈到陛下跟前,都要惹来龙颜大怒。”
哪里还有什么陛下?陈济心知肚明,但只能故作未知,哈哈一笑。
“既然是谈,就可以商量,章将军不露面,我们心里也没有底!”
章梵直接道:“洛阳以东是不行的,越王莫要为难我,换个吧,兖州如何?”
陈济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兖州?我们已经拿下兖州了,你们要用我们的囊中之物跟我们谈判?”
章梵道:“就算你们打下兖州,也随时有可能被反攻,我朝兵力眼下虽然略逊于贵国,持久打下去却未必没有胜算,贵国拖不起久战,所以才急着让你来谈判,我没说错吧?”
他执掌禁军,武将出身,还是有几分战略眼光的。
陈济没有言语,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前线到底打成什么样,说多了容易露馅。
章梵将他的态度视为默认,便望向谢维安。
后者知机开口:“到兖州为止,我们一步不退,但是为表诚意,我朝愿以十万金作为犒劳,另以陛下亲妹义安公主出降,越王看,这个条件如何?”
陈济摇摇头:“这讨价还价也太离谱了,我们要的土地一下子就变成金银!金银可赚,何足惜哉?”
谢维安道:“我北朝国土,均是我历朝历代君王将士以血汗打下,绝不可能拱手相让,但是越王既来,便足见贵国心意,与其漫天要价,不如脚踏实地谈一些可以实现的条件,如此越王回去也更好交代,您以为如何?”
陈济就道:“以金银换赎洛阳以东之事,我可以答应,但是十万金必要再往上加,否则我回去也不好交代,至于义安公主,崔玉与她情投意合,我身为崔玉好友,自然不愿意拆散这桩姻缘,听说贵国陛下有一亲女,为齐王同母妹,如今虽年纪尚幼,也可先订下婚约,待几年之后,再由我朝陛下作主。另外,兖州周边五个郡县,我们也要!”
他身旁的女郎也顺势说了一连串话。
陈济就代为翻译道:“小可敦的意思是,柔然那边也要十万金,和牛羊五千头,以及白米面粉一百车。”
对章梵而言,目前他最重要的是执掌北朝大权,这些条件他是能够答应的,毕竟现在对方占优势,想要和谈,肯定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且和谈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他还能借着战事将李闻鹊拖在前线,不让对方回长安,等他将长安稳住再说。至于宣庆公主和亲的事情,章梵更是事不关己,不痛不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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