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页(1 / 1)

加入书签

('

见年渺已然陷入沉眠之中,季一粟轻巧且熟练地将他放在床上,脱了外衫鞋袜,盖好被褥,静静凝望了他一会儿,手掌慢慢覆在他的额头上,又犹豫着拿开,如此反反复复三四次,还是举棋不定地悬在半空之中。

年渺今晚受到了月亮的摧残,以他的心思,恐怕在猜测间隐隐窥探到了凡人不知晓的天机,才会如此痛苦,到底该不该消除他的记忆,是一个难题。

他挣扎了片刻,还是收手了。

即使现在消除,年渺成天胡思乱想还是会窥探到,这样的天机不致命,但会带来不小的痛苦,同时也是一种不错的磨砺,过不了多久,年渺便会飞升成仙,窥探到更多,这样的磨砺,说不定是一种好事。

人族的院子虽小,但五脏俱全,厨房客堂卧房一样不少,唯一有缺憾是的,卧房只有一间,也没有客房,所以一座院落基本只能住一个人,想来鲛族和人族的商贩打交道久了,也学到了奸商的手段,变得狡猾起来,力求每个人都花钱,不给拼住的机会。

但他从小就带着年渺,早已习以为常,对此并不在意,静静坐了一会儿,也在年渺身侧躺下。

* * *

年渺一觉睡得香甜,醒来之时,浑身神清气爽,昨夜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再想起来,也模模糊糊的了,只记得巨大压抑的月亮,但因为鲛人给的药丸的作用,也没有再出现不适的感觉。

他想坐起来,身体却被完全禁锢住了,这才迷迷糊糊发现季一粟和他睡在一起,将他完全包裹住,他挣扎了一下,季一粟才懒洋洋将他松开,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难受么?”

年渺摇摇头: “我睡了多久?”

“十几个时辰罢。”季一粟轻描淡写道。

随着和人族的往来,鲛族也习惯用人族的时辰计算天日,他们用是的沙漏,特殊的沙漏,沙漏轮转一次,就是一天,落到某个位置,就是时辰,他刚才扫了一眼屋里的沙漏,算一算得有十七个时辰了。

“这么久。”年渺感叹,但不算诧异,他知晓自己被月亮创伤严重,通过睡眠来恢复的速度肯定慢。

“现在应该是白天了。”他兴冲冲地下床, “我要好好看看太阳,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太阳。”

他在床边欣赏了一下卧房,虽然能从墙上的字画和案几桌椅上能看出,鲛族在努力给人族客人创造亲切适应的环境,但是屋顶的鲛珠,贝壳和海星做成的茶杯等等,还是处处彰显着他们已经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整个屋子布置得如同海水一般清澈美丽,让人看着便觉得眼睛被洗过似的舒服。

他推开贝壳做的窗户,像让阳光照射进来,洒满房间,看一看美丽的太阳,手却在半空中停滞住了。

“怎么还是晚上?!”年渺惊愕地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夜,不仅仅是晚上,甚至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仿佛被人用浓墨涂抹,只剩下乱糟糟的一团黑。

“这里没有太阳,所以白天就是黑夜,夜晚才有星星月亮。”季一粟下了床,慢吞吞走到他身后, “所以鲛族崇敬月亮,对于他们来说,月亮就是太阳,有星月的时候才是白天,没有就是黑夜。”

这样奇异的状况陆地里记载的并不多,有关的书籍都在少明大陆上,年渺从未阅读过,就连季一粟来鲛族找冰系秘籍也是临时的想法,没做缜密的准备,是用神识查看了鲛人给的玉简才知晓的。

年渺陷入绝望之中: “那要是想看到太阳,只能等一个月后回去了?”

“嗯。”季一粟验证了他的猜想,并稍加抚慰, “你白天可以不出门。”

“不出门也太亏了。”年渺道, “说不定这一生只会来一次,当然要好好看看鲛人长什么样,你喂我吃的那个东西很有效果,我已经没事了,应该可以看月亮了。”

等他离开鲛族出去跟人说他看到月亮就害怕到晕厥,估计会被人耻笑。

他犹豫着推开门,手碰到门前又缩了回来,去牵季一粟的手: “师兄开。”

季一粟无语: “怎么胆子这么小了。”

“这是谨慎。”年渺辩驳,跟着他出了门。

左边是卧房,右边是厨房,最中间是客堂,出了门,下了两层台阶,便是镶嵌着贝壳的白沙小径,天黑的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两侧种着的花草,竟然能发出莹莹光辉,足以让他们前行,这样会发光的花草如同灯火一般种了一路,指引他们前行,果然不同的环境下,人总有不同的办法解决问题。

年渺蹲下来仔细观察这些花草里面是不是藏了萤火虫一类的虫子,但并没有发现,是花草本身在单纯发光。

季一粟停下来等着,顺便问: “准备去哪儿?”

“当然是去找冰系秘籍。”年渺站起来不假思索道, “快点找到,快点安心。”

“就算你今天找到,也还是得一个月才能回去。”季一粟不紧不慢道, “急什么。”

好像是有点道理。

年渺推开栅栏门: “那我们去哪里?”

“去玩。”

年渺笑起来,又十分感动,师兄一定是见他虚弱了一天,才要先带他出去玩来排遣月亮给他的压抑。

“所以呢?你们偷偷出去玩不带我?”

一个有些哀怨的声音传来,年渺吓了一跳,抬眼望过去,看见寄余生正站在隔壁的院子里幽幽望着他们,目光落在年渺身上: “阿渺醒啦。”

看到他,年渺头脑里忽然闪过什么,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事: “百里覆雪和百里乘风,是不是还在你那里?他俩怎么样了?”

寄余生: “……?”

第70章 哄骗

百里覆雪依然昏迷不醒,但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神情平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将你关起来的这两天,想来你已经有所反省。”寄余生背着手,审视着被放出来的百里乘风,威严道, “若是知错了,日后谦逊做人,便可将你身上的术法解开,现在,用点头和摇头告诉我,是否知错?”

百里乘风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布袋中这么久,早已不复昔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发丝凌乱,神情憔悴而颓丧,站在寄余生面前,甚至腰背都微微弯着,只垂着眼,沉默着缓缓点了点头。

寄余生连忙飞快给季一粟使了个眼色,又立马恢复威严的模样,彻底抹掉了自己是因为忘记才没把俩兄弟放出来的真正事实。

百里乘风只觉体内有什么东西蓦地一松,唇瓣轻而易举地张开了,显然长久的束缚让他说话都不适应起来,喉咙中发出了一丝奇特的声音,接着拱手俯身行礼,才用嘶哑的嗓音吐字: “多谢……二位前辈……”

他说话很慢,好像第一次不习惯似的,有种怪异的迟钝感。

年渺十分诧异,他本来已经在悄悄堵耳朵,以为这位少爷会崩溃地大吵大闹,扑向寄余生要他还哥哥命来,可没想到,在经历过被装起来的羞辱以及哥哥倒在面前的惊恐后,百里乘风竟然能忍气吞声,不哭不闹,和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不由对这位少爷有了些许改观,看来也不是特别傻。

百里乘风虽然骄纵莽撞,嚣张跋扈,但并非愚笨无脑,会审时度势,心里清楚如今不比从前,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高深莫测的大能,可以将他无所不能的大哥都如同掌中玩具般拨弄,自己唯有卑躬屈膝,任凭处置,听话讨好,才有可能为自己和大哥争取一线生机。

他的心里再次涌起无限悲戚,深感天地广阔浩渺,人外有人,仙外有仙。

他的余光瞥见一旁看戏的年渺,有些不解为什么两位大能要带一个金丹期的小徒弟,忽然神色微变,修仙之人素来不喜以真面目示人,恐怕这“小徒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甚至可能是比另外两位更可怕的存在……

他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如此一来,他受到的惩戒简直微不足道,幸好没有波及到家族,不然他以死谢罪都无法平息,只是苦了大哥还要为他出头。 ', '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