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页(1 / 1)
('
院里堆砌着许多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是这个月两个人一起做的,等吃完饭,就可以在屋檐下,花枝间,树上挂满,整片旷野都会是辉煌的灯火,如同一座没有城墙的孤独却热闹的城。
然而刚刚坐下,就听见一道毫不客气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 “你们两个,成日在这里,倒是滋润。”
年渺才拿起筷子,闻声顿住,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这是谁,又捉摸不到声音的方向,只抬眼顺着季一粟的视线望去,看见自己的风铃花树上站着一道明黄的身影。
他有些心疼,风铃花最娇弱了,怎么禁得起别人站在上面。
没有得到响应,那道明黄的身影冷哼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站在了桌子边,背着手低头审视着满桌的菜: “请客了么?吃这么多。”
季一粟问: “你嫉妒么?”
“两个人也要过节。”年渺笑起来,又添了两双碗筷, “既然来了,不一起么?”
虽然只看到寻深子一个人,但他知晓寻深子来,青容肯定也不会独留。
寻深子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既然你都邀请了,也不是不可以。”他拿起筷子,问年渺, “这都是你做的么?”
年渺道: “是夫君做的,他不让我动手。”
寻深子果断放下了筷子,好像菜里有毒一样。
帝华大陆明明是夜晚,他却是青年的模样,想必在他那里,依然是中午或下午。
“多年不见,新魔倒是愈发知道疼人了。”又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从不远处飘过来,首音还在远方,尾音已经到了身边,绿光闪过,在寻深子身边,多出一个人来。
季一粟瞥了年渺一眼,陷入沉默,不是他不让年渺动手,是他怕年渺动手,就不要吃饭了。但是这样的误会,也不需要加以解释。
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倒是比平日热闹许多,青容很喜欢年渺种的花,看起来五彩缤纷,鲜艳夺目,虽然表面杂乱无章,实则更加新鲜有趣,询问年渺是用了什么方法,年渺委婉表达瞎种的,手里有什么种子洒什么。
“这些年一直谨遵大师教诲养剑。”年渺谦逊且恭谨地对寻深子道, “不知大师能否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差错?”
“养得不错。”寻深子望向堂屋里还在学习的两把剑,发出了难得的赞许, “就快开启灵智了。”
他能说“不错”,说明是“极好”了,年渺十分高兴,这些年他除了侍弄花草,就是跟季一粟学剑,已经学得炉火纯青,剑已经渐渐代替镜子,成为他的本命法宝,只是他的镜子依然陷在沉睡之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醒来。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吃完饭,年渺要去洗碗和收拾残局,青容便跟他一起帮他,顺便跟他探讨一些养花的诀窍。
季一粟和寻深子从院子里漫步向旷野中,寻深子扫视了他一番后,才慢慢开口: “你的身体既然已经找到,也融合得差不多,那件事也应该提上日程了。今晚就走罢。”
季一粟淡淡“嗯”一声: “除了那件事之外,我找你来,还有更重要的事。”
“那算什么更重要的事?”寻深子瞥向他,不屑道, “不就是一件嫁衣,能跟你那件事比么?”
“当然。”季一粟道, “我成亲不比什么都重要。”
寻深子彻底无语,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他。
“我又不是绣娘,你要做嫁衣,关我什么事?”他忽然反应过来,果断拒绝掉, “不做,不做。”
“只是帮个忙,又不是让你做。”季一粟淡定道, “一件嫁衣,更是一件武器,难道不是一个挑战么?你也许多年没有过突破了。”
寻深子: “……”明明是求他帮忙,还得讽刺他一下,所以他最讨厌跟新魔来往了。
“也不是不能答应。”他换上了傲慢的姿态, “只是你不能一点报酬不给罢。”
季一粟道: “你说。”
他那种施舍的语气,让寻深子再次跳脚,但没有立即开口,气哼哼地琢磨要怎样狠狠敲诈一笔才行。
* * *
回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挂满了花灯,风铃花上挂上了绣球花灯,花楹树上挂着的是银杏灯,相映成趣,灯光耀耀,照得满庭院的花枝清晰可见,远远望去,仿佛燃烧起了一团明亮的火焰。
脚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由远及近,年渺偏过头,看见季一粟回来,弯起眉眼,将手中的花灯递到季一粟手上,他们做了一个多月的灯,再加上往年的旧灯,就是要将整个繁花林都挂上,现在他已经挂累了,剩下的就要交给季一粟了。
季一粟顺手接过,刚回来又往外面走去,年渺紧紧跟在他身边,指导他要在哪儿挂,挂什么灯,他一一顺从着,不知不觉中一半的林子都挂上了漂亮而耀眼的灯火。
年渺跑远了几步,放眼望去,看见所有的花树都像着了火一样,压着沉沉的白雪,被映照成昏黄色,华美而夺目,忍不住发出了惊叹,驻足凝望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又听见不远处青容也在惊叹着,拉着寻深子在林中穿梭,要对方回去也做成这样,不由笑起来。
他重新望向仍旧在继续挂灯笼的季一粟,完美的侧脸在灯火下更是赏心悦目,稍显凌厉的眉眼此时变得柔和许多,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季一粟停住动作,保持着挂灯的姿势,偏过脸望向他,眼眸中落满了辉煌的灯火,映着柔和的爱意,那璀璨胜过世间所有的光亮。
年渺和他相对而望着,仿佛时光就此静止下来,久久舍不得挪开,甚至觉得眼睛有了一丝湿意,又很快被柔和但寒冷的夜风抹干,他只是在凝望着,眼中的灯火同样在不停跃动,不由得心潮澎湃,一股说不出的悸动在全身流淌,蔓延,蓬勃迸发,却怎么都找不到爆发的出口。
纷纷扬扬的大雪在风中飞舞,穿林抚花,交织成无声的夜歌,成为人眼中流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年渺忽然奔向季一粟,飞快得好像下一刻对方就会消失一样,再猛地扑到对方怀里,紧紧抱住对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在确认对方是不是真实的。
是温热的,是真实的。
季一粟放开花灯,将他抱起来,双脚甚至离开了地面。
“带你去看灯。”他说。
他抱着年渺,从灯火的一个尽头走向另一个尽头,将这只有两个人做成的灯城一遍又一遍转着,直到满地洁白整齐的积雪都被踩得凌乱不堪,才把人放下来,借着灯火用目光细细描摹眉眼,随即吻上去。
冬夜迟迟,飞雪似梦。
良夜的吻是人间的灯火,是四季流转的繁花,一年一年,永远不会停息。
* * *
在寒冷的地方住了十几年,再次来到温暖如春的山间,年渺甚至有些不习惯,他本就是冰系体质,还是更喜欢寒冷。
在寻深子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晓,宁静的隐居生活到底是一场梦,不会一直做下去,迟早会醒过来,迟早会结束,好在他并没有和季一粟分开,而是一起来到了寻深子和青容隐居的地方。
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住,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季一粟的说法,是他找了寻深子帮忙,制作世间独一无二的嫁衣,等做好之后,他们就可以成亲,年渺也期待着,不知道为什么一件衣服要找一个炼器师帮忙,除非是把衣服做成法宝。
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衣服类法宝同样很常见,一般是用来防御的,寻深子的审美也一向不错,大抵真的能做出独一无二的嫁衣,既能当做法宝用,又能成亲时穿。
这么一想,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嫁衣,毕竟没有哪个新娘会需要把自己成亲的嫁衣当作法宝用。
季一粟变得很忙,一连几个月都没有见过面,年渺也没有像从前一样患得患失,跟着青容一起在山野间种花花草草,青容觉得家里太绿了,显得有些单调,也想学他那样,种满各种颜色的花,两个人漫山遍野跑着,到处胡乱播撒下随便的种子,长出什么就是什么,没过几个月,漫山遍野的青绿中渐渐掺杂了红粉白黄蓝,让人眼睛都亮了许多。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