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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季一粟又不是没死过,说不定这一回也是一样,指不定藏在哪里看着他,就连寄余生也不知道。也许有一天,季一粟就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夸他长大了,变得懂事又坚强,可以一个人扛起所有。

那他要怎么做呢?是热泪盈眶地扑向对方,缠绵缱绻以解相思,还是怨恨责怪,骂对方将自己丢下不管,生死不知,害自己痛苦许多年。

他想他应该是怨着季一粟的,怨对方抛弃自己,怨明明说好生死相随又留自己独活,让海誓山盟都成了虚假的誓言,可他自斩情丝之后,就再也无法体会到喜怒哀惧这些情感,也做不到怨恨和热泪盈眶,心只剩一潭死水。

他再也无法掉下一滴眼泪。

只有在想到季一粟的时候,心头才会莫名其妙阵痛,这种阵痛只在一开始他复原老屋和花林时出现过,在他闭关清修的二百年里都沉寂着,直到他出关去扶摇战场,每每想起和季一粟有关的回忆时,才开始疼得频繁起来。

这样喜庆的红和明媚的花林,同纯白的清冷月宫着实格格不入,好像是月亮上不小心溅上了一滴谁的血。

从“扶摇之战”中拔得头筹后,审判官便拿着他的玉简,领着他去了天界,赐予了他“神位”。

过程实在太繁琐复杂,到了最后,他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成神的,只记得太子无翊的脸。

成神的仪式消耗了他太多,重新淬炼了他的仙体,变成更加缥缈的神体,以至于他的头脑都不清楚起来,满身满心的疲惫让他回来之后瘫倒在床上,就再也动不起来了。

堂屋里亮着灯,是伏天剑新点上的,他刚刚把诛神剑丢了出来,两把剑便并排在一起,学习仙界的知识。这次“扶摇之战”他根本没有用上剑,是他高估了仙界的水平,抑或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闭上眼睛,手背覆在额头上,慢慢思索起来。

说他看到了太子无翊的脸,也不尽然,因为对方的脸上戴着一张面具,十分简单的样式,银白色,只遮住了半面,露出了鼻梁和唇,还有一双含笑但隐匿着探究的眼。

但那张面具和自己以及季一粟的面具不一样,是普通的面具,透过面具,可以清晰看见下面的面容,眉眼,鼻梁,薄唇,甚至下颌,都几乎跟季一粟一模一样,熟悉得让他几欲落泪。

长杪十分庆幸,在最开始下定决心复仇的时候,就果断地自斩情丝断情绝爱了,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奔向对方,什么都不会想。

感情果然是人最大的障碍和致命点,仙和神也是,幸好他将这懦弱麻烦的东西给剔除,才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不会落入旁人的陷阱之中。

的确很像,但又不是一模一样,只是相似,让人一眼看上去会认错人的相似,连面具都那么相似。

可他知道,那并不是季一粟。

他同季一粟之间早已紧密相连,融为一体,无论相隔多远,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然而他在太子无翊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熟悉的气息,那张相似的脸也只是给他带来了片刻的懵神,现在他的精力在月宫中渐渐恢复,开始思考起这件诡异的事来。

再次回忆那张脸,他不由对自己一时的失控而感到荒谬,因为那只是拙劣的模仿,别说眉眼,就算是头发丝也没有能够和季一粟相比的地方,这世上从来不会有人能有资格和季一粟相比。

可是为什么,才出生二百年的太子,没有父母的管束,只在天界漫无边际地游荡着,会去模仿一个已经死去的魔神?

就算季一粟最鼎盛的时期,见过他脸的,也没有几个,更别说一个二百岁的上神了。

而且太子无翊一直跟着他,探究的目光从来不知道掩饰,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在意,难道对方知道自己和季一粟的关系么?

天道法则已经将他的过去完全抹掉,他的过去,成了一片空白,别说一个上神,就算是真神出现在他面前,也只能看到他是刚出生时就被月神选中的弟子,过去干净纯粹。

无翊像一个刚出生的孩童,对什么都是新鲜而好奇的,许多常人都知晓的道理他却不知道,似乎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新奇和好玩,就连伪装都不会伪装,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暴露着自己的虚假。

这是长杪五天以来所观察到了,但并不能由此判定一个人,因为伪装也有可能是伪装。

莫名其妙的接近,还有刻意而拙劣的模仿,这两个点,是长杪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

除非……

是紫微宫的授意。

无翊是出生于紫微宫的,代表的也极有可能是紫微宫,对方的所作所为,也许就是紫微宫的命令,而紫微宫是季一粟一直在攻打的地方,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让季一粟如此在意?

是紫微宫让无翊盯上自己的,是紫微宫让其模仿季一粟迷惑自己的。可是无所不能的神秘存在,为什么要在意他一个小小的飞升才二百年的仙?

又是紫微宫。

长杪拿开了自己的手,缓缓睁开了眼。

好像一切都跟紫微宫有微妙的解不开的联系,紫微宫中住着的那两位众神之首,他从来没有听季一粟提起过,更别说其他人了。

他们远远比其他神明更要神秘,完全不问世事, “伪”应该不会找上他们,或者说会不会“伪”和季一粟的死,都跟他们有关系?

他一定要找到去紫微宫内殿的办法。

现在他已经是散神,但他也是现任月宫之主,可以不用受天界约束,但也可以主动去紫微宫外部,和其他的散神一样,成为紫微宫的下属,镇守各大宫殿或者做些其他的事。

成神仪式消耗了他太多,他静静地躺了片刻之后才坐起来,手中浮现出了一个外表十分普通的桃符,是季一粟留给他的护身符。

现在他是散神了,既然是神,应该就有了打开季一粟禁制的资格。

一颗平静的心,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跃动起来,他难得产生了一丝丝微弱的雀跃和紧张,以至于盯着那块桃符,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凝视了许久,才注入自己的灵气。

他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里,可是很快,又重重地垂落下来,跌到谷底。

桃符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和之前一样,里面的禁制也坚固如初,无法被打开。

不行,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的桃符,还是不行。

看来成为散神依旧不够,他得快点成为上神,才有可能打开护身符。

可是,要怎么才能成为上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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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开动我聪明的小脑瓜

第154章 故友

长杪打开了寄余生留给他的新婚贺礼。

那是两本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书籍,通体深蓝,封皮上只写了一个黑字,一本上写的是“仙”,一本写的是“天”, “仙”他已经翻阅完,剩下这本“天”,终于在成为散神之后解开了上面的禁制。

和上一本“仙”一样,这本“天”同样记载着和天界有关的一切详细的事物,小到一棵不起眼的草都会有描述,长杪用神识扫了一遍,书里的内容便都印在了脑海之中。

他搜寻着自己最想要的信息,然而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不应该啊。

他放下书,细细思索着。

按理来说,季一粟是魔神,而且不止一次攻打过天界,属于重大事件,应该会被记载下来才是,可是通篇没有一个字提到过魔神,如果是天界的书籍,不想让不堪的过去被人知晓,也算情有可原,可这是寄余生给他的东西,寄余生为什么也不愿意让他看到季一粟的过去?

并且不止是季一粟,他所认识的水,月,妖,山,草木,火等等,都没有被记载进去,一个字也没有提及。

为什么呢?难道他们都不属于天界么?还是说,他们不能存在于普通人的认知中,竟然连散神也不可以知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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