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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他沈惊风的妹妹,日后必有一番成就。
哪怕沈宁嫁进顾府,他依旧如此觉得。
他认为,顾家四四方方的庭院,遮不住他妹妹的大志。
沈修白喝酒说道:“是啊,那会儿阿宁天不怕地不怕,爹都奈何不了她,也就大哥你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
言罢,他又牛饮烈酒。
至今为止,他都觉得沈宁这三年的错付,原因在他。
他一口接一口的喝着。
沈宁一坛酒见底,便重新拆了一坛。
不知不觉便是第三坛。
酒意上头,面颊充着绯红。
她抱着酒坛,敬向了眼前的花瓶,“大哥,我敬你一杯,喝了这杯酒,咱俩各论各的,我叫你大哥,你管我叫爹。”
“噗嗤——”
沈青衫直接一口果酒喷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去看沈惊风的脸色,却见沈惊风倚窗而立,非但不怒,眉眼还挂着宠溺的笑。
沈惊风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清楚就算天塌了的事,沈宁都会憋在心里。
长此以往下去,定不是什么好事。
而喝酒,是沈宁唯一的发泄方式,偏生又是个酒量差的。
这会儿又见沈宁伸出手抱住了那花瓶,哭道:“大哥,一别多年,你矮了好多。”
“啪嗒。”
花瓶碎了。
沈宁蹲下来,红着眼说:“你怎么没了。”
沈惊风朗声大笑。
就在这时,他在夜晚的长街,看到了一道戴着白色斗笠的身影,行走在人群之中。
那身影……
倾城!
“修白,青衫,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沈惊风翻窗而过,脚掌踏地身轻如燕,几起几落间便是飞檐走壁,迅步跟上那道进了解忧楼的身影。
夜雨楼里,喝多了的沈修白盘膝而坐,自言自语的嘟囔:“娶媳妇?娶什么媳妇?我像是娶媳妇的人吗?”
沈宁则伤心的望着碎成了一地的“大哥”。
沈青衫趁大哥不在,蹑手蹑脚的到了酒坛边,坐在地上就呼呼大喝,那是越喝越好喝。
半坛子酒进腹,沈青衫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成了滑稽的斗鸡眼,随即两眼发黑一头栽倒在地,还不望舔着嘴唇说:“好喝,再来,爷爷还要喝!”
很显然,这个家没有沈惊风是不行的。
沈宁把地上的“大哥”,一片一片地捡起来。
“大哥,你走吧,这个家我会照顾好。”
她步履晃荡,语气格外的认真,还朝放在桌上的花瓶碎片拜了三下。
沈宁一手一坛的酒,摇摇晃晃不知怎的就出了门,边喝边走,脑子虽昏沉,肚子里也烧得疼,但心里舒畅到心旷神怡,豁然开朗。
“沈小姐?”守在门外的十七,看到拐角的沈宁,惊得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天,你喝了多少酒?”
身后的雅座内,燕云澈的面前坐着四五个头戴斗笠的人儿。
“王爷,京东那边恐生异变……”
“今日,到此为止。”
斗笠人的谈话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被燕云澈给强行结束了。
众人面面相觑,诧异得很。
“明日再谈。”
“三个呼吸,全都给本王消失。”
男人说的漫不经心,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压和逼迫感,让人是如被扼喉般的窒息。
斗笠人们虽都不解,但动作很迅速,俱都屏住了呼吸,身如鬼魅般翻窗而过,穿梭进了茫茫黑夜。
“嘎吱。”
燕云澈一双瘦长洁白的手将屋门打开,就见沈宁把一坛酒递给了十七,“十六是吧,想喝酒是吗,我也不是小气的人,来给你分一坛,你面对北渊王那样的男人,很辛苦吧,真可怜。”
沈宁宽慰的用手拍了拍十七的肩膀,“别难过,一辈子也没多长,忍忍就过去了,下辈子别让他当主子了,脾气不好,审美还不行,还不知道好好喝药,不乖。”
十七看到燕云澈,当场就吓得腿软了。
他赶忙把酒坛还给沈宁,又用帕子擦了擦被沈宁碰过的肩膀,对着燕云澈就差哭出声来了,“王王王王王爷,属下也不知道这沈小姐怎么喝了酒就变了个人似得,属下真没跟沈小姐抱怨过王爷,沈沈沈小姐她是酒后胡言?”
“酒后胡言?”
燕云澈问:“难道不是酒后吐真言?”
十七真想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燕云澈狭长好看的凤眸,波澜不兴的看向了沈宁,逐渐泛起了丝丝的涟漪。
沈宁这会儿觉得没趣,正欲去往其他的地方。
他阔步走过去,大手一挥,将女人拦腰抱起,低声说:
“沈小姐,你喝醉了。”
酒的后劲很大,沈宁越来越晕乎。
适才还能模糊看到十七,这会儿她竭力地睁大眼睛,好似只能在扭曲的虚空,看到一粒星芒。
她怀里抱着酒,抬手去抓星星。
柔软的指腹却是碰到了男人的眼睛。
第87章 可别再口出什么狂言
“真好看。”燕云澈怀中的女人醉意正酣,笑时水盈盈的眸子透着一层诱人的雾色。
尤其是双颊的绯色,如天边绚烂的晚霞。
白里透红的娇气,才符合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而非如嵩山积雪般的清冷,时刻端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漠,似乎抵触旁人去接近她千锤百炼的灵魂。
燕云澈如沐春风般,眉眼柔似秋水微光。
接下来,沈宁又说:“弄死,弄碎,丢进血河尸堆,就更好看了。”
燕云澈:“……”
十七:“……”求求这位姑奶奶,可别再口出什么狂言了。
沈宁半垂着眼睛,自嘲的勾了勾唇。
她在说星辰,也是在嘲自己。
曾高悬九天,后破碎狼狈跌进泥泞。
燕云澈察觉到她眉眼的落寞,眉峰轻轻一蹙,抱着她去了夜雨楼最高楼之中甚是隐秘的雅座。
那个位置,千金难买,世家权贵卯足了劲费尽心思都进不去。
十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然。
高楼雅座,是除了王爷以外,谁都没能进去的禁区。
就算是他,也不得随意靠近。
雅座内静谧别致,清雅有韵,点着一盏琉璃烛火灯。
燕云澈把沈宁放在榻上,沈宁便借着那烛火灯,望着燕云澈的眼睛说,“你知道吗,我幼年时,也见过这般好看的星星,那年大雪封山,我第一次看见星辰奔我而来。”
有些尘封在最深处的记忆,或许只有在酩酊大醉时,才会抹开灰尘,开启那么一角。
她眼睛湿润,睫翼轻颤,哽声说:“人都是会走的,星辰也会离我而去,只有我的枪,才会不离不弃的陪伴我一生至终老。”
“你走吧。”
“我长大了。”
“我不爱看星星了。”
沈宁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梢流下。
酒劲上头,不断循环的都是三春山的每一幕。
燕云澈抿唇不言,心口阵阵地发疼。
他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那年被十名大宗师追杀的他,不得已离开三春山,恐给沈家带来灭门之灾。
后来燕云澈处理完自身的麻烦事,重回上京,却看着她嫁给了另一个人。
数年来,他如陌路之人不曾打扰过,只独自在望月楼饮酒看夜也看她。
彼时,燕云澈让魏老先生再配了一副药,无声无息的送给了顾景南。
一年,就一年。
他会用法子把顾景南送上最高处。
也要看顾景南是否身处何位都会待她如一。
顾景南选了讨伐大齐的路。
其中有沈老将军的妥协,不乏有他的助阵。
若非如此,那些个盯着这个位置的将军,岂不是要把顾景南生吞活剥了?
三年后,燕云澈看她决然休夫,月下舞枪,焉能不痛?
“沈小姐。”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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