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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给他验身的人怕耽误事,索性睁眼闭眼当没看到,送进了密室里。

然后日复一日的喝人血。

那血的味道,他现在想起来都想吐,都要毛骨悚然。

众人听得铁蛋的故事,那叫个惊奇。

“你很快就能回家了。”沈宁安慰道。

“我不要回家。”铁蛋忽而眼睛发红,狠戾地道:“我既已离家这么久,出了这么多的苦头,就要混个人样出来,而且,我要报了此身之仇堂堂正正地回去。”

“有血性,是男子汉。”沈宁赞赏地点点头,但话锋一转,又道:“报仇与回家,并不是对立的,你可以同时并行,为何非要选出一个而丢下另一个?想家了,就回家吧。”

铁蛋闻言,微微一怔,泪水汇满了眼眶,旋即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

“让诸位大人见笑了。”铁蛋吸了吸鼻子,“作为男儿,不该哭的,很没出息。”

“人活在世,想笑便笑,想哭就哭,莫被世俗枷锁所束缚,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他年回首往昔,不觉有愧,便是最大的出息了。”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谁又说女儿当娇于温室,亦可顶天立地,纵马横刀。”

“因而,想做什么,由心出发,受国之律法所限。”

她看着铁蛋和这些人,一字一字地缓声说道。

铁蛋睁大眼睛看了沈宁好久,随即委屈万分,嚎啕大哭了起来。

恨不得把这些天的委屈都给哭个干干净净。

东方寒和部分东境军的部下,心底里好似有所触动般。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他们生就就被教导有哭往肚子里吞,哪怕痛不欲生,也得强忍下去。

如今,却突然出现一个人,说着不一样的话。

让人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燕云澈在地下宫里晦暗不明的光线之中,凝望着沈宁的侧脸,面具下的唇角,不由勾起。

东方寒则清了清嗓子,面向铁蛋和女孩们,道:“吾乃东境军之将领,也是镇守东部的朝阳王。”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女孩朗声道。

“可别——”

东方寒当即心虚地一摆手。

“北幽能守下,是沈将军的功劳,跟本王可没关系。”

“沈将军的麒麟行军,牺牲了五千人,有很多的武堂学生,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

女孩们闻言,目光都落在了沈宁的身上。

这是她们被笛音洗涤浊气,清醒后,第一次观察沈宁。

沈宁摇摇头。

“王爷,非我的功劳,我一人之力,翻不起任何的风浪,功勋和荣耀都是整个麒麟行军的,尤其是牺牲掉的那些大将军们。”

是了。

麒麟第三十九军,个个都是大将军,大英雄。

沈宁心中如是想着。

随后,君光耀将北幽之战的细枝末节,都详细地说与女孩们听。

他拿了个册子,将每一个麒麟行军的名字,都念了出来。

清醒的女孩们,虽然还是干瘦的,但她们有着涅槃新生得来的坚毅。

次日天亮,暗部和东境部下,准备派人送女孩们回家。

晨曦,雾蒙蒙的,大雪纷纷而下,长空里的血腥味还是刺鼻的,尚未褪去。

数千女孩穿着北幽百姓送来的衣裳。

衣裳的主人,多数死在了被屠之城。

换一句话说,她们吃过北幽被屠者的血,穿被屠者的衣裳过冬。

她们看到长街上的红色血迹,还没被洗干净。

她们看到牺牲者的尸体们。

那么多。

那么的触目惊心。

原来,有人为了保护她们,而拼了命。

最后,她们走出城墙,跟着暗部、东境部下离开北幽。

沈宁站在城墙之上,目送她们远去。

送走这些孩子,她也该带着将士们的尸骨,回上京了。

神武关翠微山之战,恰逢炎炎夏日,又因死亡人数众多。

父亲没能把他们带回去。

是此生最大的遗憾。

沈宁想趁着年前,把小胖子他们带回京。

一件大氅,披在了沈宁的身上。

登上城墙的男人说道:“冬日寒气重,怎么不知冷暖?”

说罢,大宗师的内力散发出来,把沈宁周身焐热。

沈宁:“……”大宗师的内力这般用,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那你我之间,该言什么?”沈宁反问。

男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言一日三食,一年四季。

他在心中说。

这会儿,女孩们逐渐地消失于林间和沈宁视野的尽头了。

沈宁随即转过身去。

突然间。

身后城门外,似有地动山摇般。

五千女孩踩着大雪狂跑回来。

沈宁怔住,一寸寸地回头看去。

以卿银环、祝霄白、铁蛋在内的数千人,气喘吁吁的冲回城门前。

俱于城墙之下单膝跪地,拱起双手,低下了头,高声喊道:

“余生路漫长,火海刀山,热火烹油,吾等愿誓死追随沈将军!”

三十九军以壮烈的方式牺牲了。

又以新的方式,回来了。

如若可以的话。

她们想代牺牲的将士,用尽毕生之力,完成他们生前未能完成的夙愿。

第158章 从尸山血海走出的人骨头不会软

雾色蒙蒙,雪色飘。

北幽城前,黑压压的一片,都是女孩们低下的头颅。

她们干瘦。

她们坚毅。

从尸山血海,百死一生的困境里走出的人,骨头不会软。

沈宁的眼眸多了一抹湿意。

她仿佛看见,阴阳两隔的战友和故人们,在忘川彼岸,在奈何桥边,在热泪盈眶。

麒麟三十九军,又回来了!

以涅槃之势,以浴火之决!

沈宁的咽喉泛酸又胀痛。

她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久,才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诸位,请起——”

“将军若不允我们留下,我们便长跪不起。”

为首的祝霄白,有一双漆黑的眼睛。

她仰起头,固执地看着沈宁说:

“我们身上的浊气纵被洗涤,但我们经历的灰暗过往和苦难并不会因此改变,且深深地烙印在吾等身上。我们是吃着人血骨肉活下来的,我们难以回归到平淡的生活,正如我们忘不掉北幽之惨烈,忘不掉行军战士们被万箭穿心,被叛军的钢刀断成残躯的身体。我们,总想做点什么。”

叫做卿银环地哽声说:“沈将军,我们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是父母双全,大多都是孑然一身的无根浮萍,是生是死都无人在乎,我被绑走了一年之久,但我敢肯定,大燕境内的各地州县,都无人为我卿银环报案。”

越来越多的人出声。

“恳求将军,留下我们。”

“将军在北幽密室内的话,我们亦是听了个清楚明白,也想在日后做一回顶天立地横刀立马的女子。”

“行军战士视死如归,竭力保护我们,我们亦想守住将军,守住……大燕河山!”

都是年纪很小的姑娘。

却在乍然之间,有了如大江之水般的雄心抱负。

坚毅而又果敢。

一时的冲动,将会是一生的坚守。

沈宁抿唇不语。

这条路,很苦。

孩子们已经够苦了。

而且以这些孩子的条件,难以从军。

若是上报兵部,多数会被拒不说,还有可能被人重新盯上。

除非……

在隐秘安全之地,私下教这些孩子。

但普天之下,哪有这等地方。

沈大宗师的声音,响在了耳边:“上京城南外,惠云山下,有一处密室,是能容纳数千人的演武场。”

沈宁诧然。

男人又说:“惠云山附近的房屋,都是我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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