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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

元和皇帝随手拿过了奏折。

这桌子上的奏折,几乎能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你说说,这奏折写的都是什么。”元和皇帝打开后看完,直接丢给了沈宁。

沈宁低头看去,嘴角却是一抽。

奏折是江北郡守呈上来的,内容说是今年的雪特别大,请皇上务必保重龙体。

元和皇帝又丢了个过来。

第二个折子说的是自己一日三餐,顿顿饱腹,时时感念皇恩浩荡。

沈宁看得眉峰抖了几下。

“这些个人……”元和皇帝长叹了一口气,郁闷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宁,你怎么看?”

沈宁闻言,躬身行礼道:“说明圣上之功,江山社稷之好。”

元和皇帝风轻云淡的笑:“照你这么说,北幽之事,归根究底是朕之过了?”

他用半开玩笑的温和语气,不见半点雷霆威严,却叫沈宁心惊肉跳,把头压得很低,膝盖触地说:“北幽之事,罪在叛军,正所谓人心难测,贪婪无底,而圣上有仁厚之心,礼贤下士,是为名垂千古的明君!”

元和皇帝低低的笑了笑,懒懒一摆手,“行了,起来吧,你这孩子,何必时刻拘束。”

“谢皇上。”沈宁站起了身,“皇上收我为义女,代我如家人,但君是君,臣是臣,安国不敢僭越放肆。”

元和皇帝欣赏地看着沈宁,内心长叹沈家出忠臣。

如若沈宁是个心无城府之人,只能说她的溜须拍马,都是忠义之象征。

但此人若有睿智野心的话,那便会是比沈国山还要让人提防的存在。

元和皇帝想信一信沈家的忠心程度,便认为沈宁是前者了。

他放下了奏折,问:“小宁,自古君臣最忌僭越规矩,功高盖主,朕知晓沈家之忠,但人站在不同的高度,就会有不同的思量,所思所想,就需要谋虑太多。朕是天子,又何尝不是这芸芸众生的普通人,何不是要尝尽生老病死。”

沈宁未曾想到,元和皇帝会直接挑破这层窗户纸,道出功高盖主之忌讳。

“列国皇帝,万人之上,早年有万岁之说,后来是千岁之尊,但有几人能活到那么长?”

“还不都是匆匆几十载,忙于政而死于政。”

“小宁,实不相瞒,朕对任何人都半信半疑,这么多年来,对沈、陈两家,也有过忌惮。”

“这样的话,朕不曾与旁人说过,旁人只会谄媚,你虽如此,但朕相信你不会阴奉阳违。”

“朕亲自选出的镇南将军,不会骗朕,就凭你在北幽之战为北幽生民而不惧生死的气魄,朕想解开心结,信你,信沈家一次。”

“沈宁,去吧,放手去博吧,大燕的江山,需要千千万万个你这样的能人。”

说到后面,元和皇帝压抑的情绪似有喷发,双眼泛起了更深的红。

沈宁怔住。

“嘭!”

元和皇帝用手握拳,捶在桌面,“你知朕恨什么吗?恨他们雪女城和武帝王朝欺人太甚,夺列国君王的万岁之称,朕为天子,却只能被人尊之为千岁。”

“你知江淮州的金矿,朕为何在乎吗?”

“因为每年大燕都要给雪女城,武帝王朝进贡黄金、兵器、粮食,这些都让大燕疲惫不堪,而不进贡的代价,大燕承受不起,大燕的子民也承受不起。”

“此外,雪女城和武帝王朝若在大燕烧杀抢掠,大燕非但不能追究其责任,臣民还得跪地迎接。每年还要把大燕有姿色的美人送过去,都说是过好日子,但为人奴役,空有姿色,无立世之根,下场之凄惨是你我可想而知的。”

沈宁听到这些话,神情稍稍一变。

她只知雪女城、武帝王朝的厉害,却不知大燕被压榨至此。

“沈宁不曾知晓这些。”沈宁直言道。

“你自然不知,你父亲却是知道的。”元和皇帝叹了口气,“这些,都是私下进行的,雪女、武帝盛名在外,自不会明目张胆的要。小宁,朕与你说这些,是器重于你,希望你有朝一日,能把我们大燕丢失的尊严找回来,能根治我们已经生病的大燕。”

“朕期待,你成为大燕新战神的那一天。”

“朱雀刀代代相传,又该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元和皇帝走到了沈宁的面前。

他作揖之时,低下了头。

沈宁连忙单膝跪地,“圣上,不可——”

“圣上所言,沈宁铭记于心,永刻骨髓,有生之年,必定倾尽所有,为圣上,为大燕河山!”沈宁拱起双手,沉声道。

元和皇帝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欣慰之意,“好,好,好啊,江山代有才人出,朕心甚慰!沈将军,大燕河山,你要守好,大燕已失太多,不能再失了。”

“末将沈宁,定不辱命!”

元和皇帝亲自把她扶了起来,送她走出御书房。

等她走远,望着女孩的背影,他露出了欣慰的笑。

“陈喜——”

陈喜弓着腰屁颠屁颠的出现。

元和皇帝长叹,“你说,朕会信错了人吗?”

“圣上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相信沈家后辈,不会让圣上失望的。”

“那便好。”

“……”

沈宁回去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元和皇帝的话。

她总是对元和皇帝有一层提防之心,但在今日,君臣坦然的话语,让她陷入了片刻的迷惘。

诚然,作为臣子,能得君王的器重,是心之所向。

“咳……”一道轻咳声,吸引了沈宁的注意力。

夜凉如水。

花香浸着风。

沈宁侧眸看去,是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坐在特制的轮椅之上。

丫鬟便在后边推着轮椅。

此人沈宁有过几面之缘,正是大燕皇室的九公主,身体有恙,体弱多病,鲜少出现在王孙贵族的宴席里。

九公主的脸色是病态的白,就连俊秀的眉目,都显得我见犹怜。

她用帕子捂着唇,轻咳了几声。

“末将沈宁,见过九公主。”沈宁行礼道。

九公主笑了笑,“你还是像从前那样。”

她从小就不受待见,因为她的母亲是个舞女,只被元和皇帝宠幸了一次,便怀上了龙裔。

是命好,也是命薄,临盆之时死于难产。

就连宫里的婢女,都瞧不上她这个公主。

一个病秧子,能有何出息?

但沈宁不同。

每次和沈宁见面的时候,沈宁都会一视同仁的行礼。

“公主却更虚弱了。”沈宁说道:“冬寒腊月,霜气甚重,公主当心身子。”

“我这半死不活的身躯,没……咳……咳咳咳……”

九公主剧烈地咳嗽了许久,示意丫鬟把自己扶起来。

弱不禁风的她,如风中细柳般走向了沈宁。

她要屈膝行礼,却被沈宁止住,“公主,不可。”

“我的生母,是北幽人,我也算是半个北幽人,沈将军没让北幽百姓全部被屠,是我的恩人。”

九公主泪光涟涟,眸子泛红,泪水如断线的珠玉般往下落,随即哽咽道:“沈将军,我自小就想去看一看北幽的冬天,在宫里,我常常听人说, 北幽的冬天,是大燕最好看的。但我连公主府都没个,连宫门都出不去,何谈去北幽?纵然能去,我这身子也承受不住。听闻北幽之战,我心如刀割。咳……咳咳咳咳……”

最后,九公主剧烈地咳嗽,脸色越来越白,已经完全站不稳了。

情绪的激动,让她头晕目眩。

眼睛耷拉着就要往前栽去。

“公主,公主……”婢女惊慌。

沈宁将九公主打横抱起,“带路。”

婢女连忙带着沈宁去到了九公主的住处。

与奢华的皇宫相比,这座宫殿,看起来很是破旧。

“去请御医。”沈宁将九公主放在床榻。

“沈将军,奴婢每次去太医院请御医,都没人愿意来,而且都这个点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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