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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闻言,咧着嘴一笑,似是心安了许多。
休憩时,父兄们都走了清幽堂。
沈国山踱步而行,怀揣着沉重的心情看向了头顶上的天。
只要他还活着,沈家就会好的。
他多希望,自己永远的正值壮年,而非目睹自己的老去,和力量的流逝。
……
清幽堂外,有道身影鬼鬼祟祟的,宛若做贼般。
“何人在清幽堂东张西望?”
沈修白一步踏进了夜色里,赫然伸出手用力地擒住了对方的胳膊,反梏在了背后。
“啊,啊 啊,疼,疼疼疼疼,小五,我是你三叔,你轻点啊。”沈国海疼得眼泪飞溅,生怕爱惜了这么久的命,折在了侄儿的手里。
沈修白看见三叔,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从小到大,这沈三叔就没个正形的。
“三叔,大晚上的,你在清幽堂做什么?”沈惊风问。
沈国海耷拉着胳膊倒抽冷气,瞪了眼沈修白,方才没好气地道:“我说是我来消食散步的,你们信吗?”
沈国山眉头紧蹙。
眼见着二兄就要动怒,沈国海连忙看向了二嫂郑蔷薇道:
“嫂子,是这样的,傍晚时三弟我就在休息,睡到刚才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估计是死去的爹娘托梦给我,说我近来,需要个红色冠玉点缀。”
听到这里,作为人精的沈国山夫妇,哪能不知沈国海的心思。
自从上回沈宁在比武台赢下凤鸣武堂,得到了一顶长寿朱冠,沈国海的注意就没停过。
沈国海正悄然地观察着兄嫂的神色,准备随机应变。
沈国山则不动声色道:“恰巧,昨日为兄也做了个梦,是祖父的托梦。”
“祖父说了什么?”
“祖父说,清理门户的时候,莫要手软,有些人,该打,就得打。”
“哦……”
沈国海咽了咽口水,“夜色不早了,告辞。”
言简意赅的说罢,溜得像一阵烟,比兔子还要快。
沈国山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青衫道:“三叔当真是为老不尊,从来没个正形。”
沈国山却是脸色一变,“明日的武课,做多一倍,日后再敢妄议长辈,就得家法伺候。”
沈青衫眨巴了两下眼睛,委屈得很,不理解地望着沈国山。
沈国山道:“我知你们不喜三叔大伯,你三叔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长辈就是长辈。”
沈修白用胳膊肘撞了撞沈青衫,沈青衫才低着头回了个“是,儿子再也不这样了”。
“你们应当知晓,沈家不分家,是因为曾经分家的时候,沈家闹得四分五裂,有人在朝堂,有人在江湖,险些酿造出灭族之祸。”
“从那以后,沈家分为两脉,一脉在江湖之中,一脉在大燕上京,却又互相独立,且从此,两脉沈家的祖训,都是不分家。”
“而且,还有一个外人不知晓的规矩,就是沈家的武学,只传授于一人。”
“怕的就是人人都身怀绝技,再次闹出当年的纷争。”
“沈家武学不同于其他世家,没有长幼之分,只看何人有天赋。”
沈国山说到这里,长叹了口气,“当年,你们三叔,是天赋最好的,但你们的祖父认为,他心术不正,没有大将之才,因而,破例给了我。”
“自古以来,凡事都要名正言顺,才能行之有理。”
“因而,你们祖父对外说我才是天赋最好之人,并偷偷废了国海的天赋。”
换而言之,是祖父、祖母把沈国海给养废了,只为给沈国山铺路,亦是为沈家铺路。
他们需要一个,能够用一世护沈家周全的儿子。
沈青衫听到这里,眸子里涌出难以置信。
沈惊风却是抿紧了削薄的唇,默然地看着语重心长的父亲。
父亲从来不说过去之事,今日是第一次在儿子们面前提及。
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爹,孩儿定会记住此事,日后绝不会再这般无礼了。”
这一回,沈青衫是由衷地悔过。
沈国山道:“就让你们三叔,做个闲散人吧,但也要记住,他若只是小错便也罢了,当真做了黑心的事,作为侄子,也不必手下留情。”
他是个心狠的人。
心不狠,无法立锥在上京城这么多年。
诚然,他也忘不掉,很多年以前,弥留之际的父亲,握住了他的手,老泪纵横地说:
“是我做父亲的对不住你三弟啊,若非律法之错,请务必为父护他一世。”
“国山,沈家就交给你了。”
思及此,沈国山的身躯愈发屏蔽。
他叹了叹气,独自走进了夜色里,并未回房休息,而是去了书房,继续翻阅有关于女孩失踪案的一切。
郑蔷薇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丈夫的背影,低声与儿子们说:
“让他自己去吧,你们爹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
书房。
后半夜。
沈家影卫来报:“老将军,查出来了一些眉目。”
“说。”沈国山的眉目,在摇曳的烛火里忽明忽暗。
“解忧楼建造之时,以空翁垒墙,使陶翁口向着室内,声音被翁口吸收,能取到隔音的效果。”
“君三公子君光祖,时常去解忧楼,先前宁小姐让我们查了一件事,那就是纳兰夫人的长兄纳兰城,也与君光祖时常出入解忧楼,如今多了个顾将军。此外与他们接触的人,都在名单之中。”
黑袍影卫把名单奉上,继续道。
“以前有影卫路过的时候看到过,深夜时分,会有装载货物的马车在解忧楼卸货,货物体积很大,用黑布笼罩。”
“解忧楼解释是生禽,这两日的解忧楼,依旧如此,但我们查过,是解忧楼需要做菜的生禽。”
“只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先前的运送家禽的时候,没有这么难闻的味道。影卫却是对味道很敏感的,绝对不会有错。”
听到这里,沈国山明白了过来,解忧楼大抵就是交易的地点。
最近乃是多事之秋,北幽之战震荡大燕,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又为了不让人起疑,便继续佯装运送家禽罢了。
但家禽都有一股味道,是女孩们身上没有的。
这些女孩若是献给达官贵人们的话,自然是要浸香的!
第170章 罪大恶极者,阎罗王都不会宽恕他
沈国山翻看了许久影卫递来的资料,沉默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似有灵光闪过般,连忙将其牢牢地抓住,问道:
“你方才说,先前有影卫在执行任务时,于半夜时分路过解忧楼?”
“正是。”
“当时,并未有家禽身上才有的味道?”
“是这样的。”影卫点头。
沈国山半眯起了眼睛,冷笑:“此乃一大疏漏,解忧楼背后之主敢这么做,就说明官居高位,且不止一个。”
“老将军,接下来要怎么查?”影卫问道。
“既有女孩失踪,那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国山道:“找出她们的下落,上京城的任何动静都不要放过,出入城门之地,更是首要勘察。这段时间,始作俑者必然是按兵不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既是如履薄冰,就更得步步小心。”
“是。”
影卫走后,沈国山独自坐在太师椅上,望着半敞开的窗外。
一看,便是两个时辰。
桌上的茶早就凉了。
他觉得有些饿了,刚要端起凉茶喝一口,就看见屋门被人推开,发出了“嘎吱”的响声。
沈国山眉头皱紧,喝道:“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不得擅自闯入书房。”
而当话音落下,看见沈宁的那一刻,微怔了会儿。
沈宁手里端着一碗清汤面进来,完全不惧沈国山的威严,只勾着唇角浅浅一笑。
“爹都一大把年纪了,这性子怎么还跟从前一样,饿了吧,我刚下的面,快趁热吃吃看,味道比较重,是你喜欢的。”沈宁把桌上的东西拿走,将清汤面放在沈国山的面前,还伸出一双手去扯开沈国山两边的脸,使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笑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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