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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皇帝,早已是大宗师了。”
听至此处,沈宁眸子一缩,讶然地看向了平淡到波澜不兴的燕云澈。
他神色淡漠,在看向沈宁的时候,有着让人甘愿沉溺的温柔。
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他割裂我身,挖走了我的天赋占为己有,在今年年中的时候,就到了大宗师,但还无人知道。”
“只有,我知道。”
因为,皇兄的体内,有他的骨血。
他焉能不知?
皇兄能瞒得过天下人,瞒不过被割血割肉的他。
沈宁双手紧握成全,心中的信念,沈家的祖训,父亲孜孜不倦的教诲,十几二十载来,再一次的动摇,开裂出了还在不断扩散的泣血之缝。
她握住了冰凉的手,万般言语,俱隐匿在流动的冷风里。
静默良久。
沈府将至。
她忽而开口:“燕云澈。”
“嗯?”
“谢了。”
“你我之间,说谢生分。”
“我知道。”沈宁温声,“但我想谢,不止一次的想。”
燕云澈怔了许久,垂下眼帘,低低一笑,温润如玉公子。
沈府。
沈青衫正一脸正色地站在府门口。
瞧见阿姐下来,忙不迭地上前。
“青衫,出何事了?”沈宁心下一紧。
“今日年三十呢,沈家三脉的人,都在习武场,就差阿姐你了。”
在沈家有个从老祖宗时期就留下来的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每年的三十,都要汇聚在一处,畅谈沈家之明朝,回望沈家之过去。
一个大的家族,能够立世百年而不倒,就已如参天大树。
靠的不是个人之锋利,更不是一时之得失,而是一代一代的累积传承和虚心地改正。
“好,我这去过去。”
沈宁捏了把沈青衫的脸,“怎么臭着一张脸,爹又训诫你了吗?”
“哪有,还不是奔雷宗那群讨厌的人。”
沈青衫一面往里边走,一面撇着嘴埋怨。
“他们非说奔雷宗和沈家同是一个祖宗,他们自由不羁,没被世俗的铜臭气给污染,反观我们沈家,则是大燕朝廷的走狗,如今更让人嘲笑的是,连走狗都比不上了。”
说到这里,少年满肚子的气。
从小,父亲便教导他忠君爱国,祖训不可忘。
为将之本,安邦,爱过,护民,忠君,缺一不可。
且忠君是首要。
君臣一心,才可 内外如坚,固若金汤,不可由人欺。
“旁人的话,何必事事字字都放在心上,太过于在乎,反而会丢失了自己。”沈宁宽慰道。
弟弟年纪还小,又是被家中阿姐与兄长宠着长大的,沉不住性子,常与人发生矛盾冲突乃至于是斗殴,也是常有之事。
只是作为沈家的儿郎,在这多事之秋, 总要比其他勋贵世家的后生,得早点成长起来。
“我不要。”
沈青衫眼睛通红,“我就要在乎。”
前面他都忍了下去。
他虽生性贪玩,但也知轻重。
可当奔雷宗几个同龄的孩子,侮辱自家阿姐,叫他如何能够忍下去?
他便扑了过去,与那些人打作一团。
沈宁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盯着沈青衫的右侧臂膀看。
沈青衫有些虚,下意识地挪了下身。
“阿姐,脚步该快些了,爹他们还在等你呢。”
沈青衫脚底抹油似得,作势就要溜走。
“过来。”
身后,传来阿姐的声音。
他顿了顿,还是听话的顿住步伐。
回身之际,低着头不敢去看阿姐的眼睛。
沈宁抓住了沈青衫的臂膀。
“ 啊啊啊。”
沈青衫扯着嗓子叫出了声。
见阿姐正一脸沉重地看着自己,便忍住疼痛,一言不发,偏是憋红了整张脸。
“阿姐……”
他仿佛做了亏心事,目光闪躲,语气嗫喏。
“谁打的?”
沈宁隔着冬日厚实的衣料,一摸就能知道,这条膀子八成是脱臼了。
恰逢年三十,沈府事务繁多,医师都在给三房的长辈那里,上京城的街上医馆,大多也忙得不可开交。
沈青衫便咬牙忍着疼痛,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阿姐,我不疼,我没事的。”
“说——”
一个字,不怒而威。
淡漠沉声,愠怒至极!
沈青衫颇为害怕认真起来的阿姐,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
在沈宁锋利如刀子的目光注视之下,沈青衫这才哆嗦了下嘴唇开口。
“是 ……是奔雷宗的沈虎沈象几兄弟。”
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
下起手来,很狠,有点子报复幽门台时奔雷宗在沈宁面前遭受的屈辱。
“嗯。”
沈宁摘掉沈青衫的外袍,摸了摸沈青衫臂膀的脱臼点,又问:“吃饭了吗?”
“啊?”话锋转移的太快,直叫沈青衫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还难以转回来,呆讷地看着沈宁,“吃,吃……了……啊啊!”
“咔嚓!”一声。
沈宁掌心用力,快狠准的把沈青衫脱臼生疼的臂膀装了回去。
就一瞬间的事,叫后知后觉的沈青衫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就好啦?
“挺好,走吧。”
言罢,快步直奔习武场。
直觉告诉她,今年的习武场有事发生。
想到燕云澈给她看的东部边关密信,半眯起了黑若点漆的狭长双眸。
第252章 明日,就是新的一年了
沈家习武场,年迈的府兵整装待发般,白发苍苍的老人们身披甲胄,烈日下闪烁寒光,老当益壮,雄风丝毫不减当年。
影卫披着斗篷,戴有面具,一字排开。
沈家三房的人,都已到齐在这习武场上。
沈国山腰配宝刀,带着几个儿子和精锐府兵,立在最前头,一言不发。
其余人等,都是不敢开口说话。
沈国海撇着嘴,小声叨叨:“搞什么,威风给谁看?”
“大哥,你看他,从小就这样,好像了不得一样。”
沈国海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家大哥。
沈国祥瞪了他一眼,方才安分下来。
“三叔,你是在等阿宁吧。”
沈家长孙,大伯之子沈从武似笑非笑道:“阿宁估计在忙今晚的宫武宴,不必等了。”
“爹。”
随即便见习武场外,响起了沈宁的声音。
沈从武侧眸看去,拧了拧眉。
他打心底里的不高兴。
沈家今日之阵仗,摆明了是沈国山后继有人。
估计想把家主的位置,交给沈惊风。
“沈宁,你过来。”沈国山道。
沈宁看了看四周,而后抬步走到了父亲的身边。
骄阳似火,冬日暖光。
只见沈国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了两样东西。
分别是统御府兵的麒麟玉佩,和陈旧的暗红色织金斗篷。
见到这两件物品,习武场上的沈家人,不论直系旁系,俱是倒抽着冷气,微微一惊。
这两样,象征着管理沈家的权力和地位。
“二叔!”
沈从武颇为着急,“不可啊,小宁女流之辈,怎可为家主,统御沈家府兵和影卫……”
“啪!”
其父回首阔步,一记铁掌狠狠地砸在了沈从武的脸颊。
打得沈从武面颊肿胀发红,唇角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他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
“听你二叔的。”沈国祥道。
“是……是……”
沈从武低着头,一言不发。
沈国祥收回了眼神,走到原位。
沈家三脉,多年来摩擦不断,时常有明争暗斗。
兄弟三个, 虽都一大把年纪了,但也像是面和心不和。
然而,在大是大非前,都拎得清。
沈国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究是缄默。
罢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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