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页(1 / 1)
('
从小到大,回回沈宁都是最多的。
“二哥。”沈宁拿着个拨浪鼓,两眼迷惘地看着沈钰,“我都长大成人了,还送这个呢?”
她小时候吵闹聒噪,二哥就会拿拨浪鼓哄她,让她安静。
这方法颇具其效,都以为拨浪鼓能让沈宁心平气和。
殊不知,年幼的沈宁听得头疼,疼得不想说话。
倒是一场乌龙。
“在你二哥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虞欣捂着腹部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拿出了一个发簪,簪上的花钿是西域独有的工法,“这西域花钿簪,我和你二哥前些年在雪女城附近买的,如今带来,恰好能送给永安公主。”
沈钰点头道:“昨夜我和二嫂商榷过了,如若永安公主不介意的话,就让姣姣和小皓,认她为干娘, 此事我们也问过了姣姣小皓,他们很喜欢永安公主。”
宫武宴上,若不是永安公主出面,那箭矢只怕要穿过虞欣的腹部。
沈家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永安的这份情,沈钰夫妇都记在心里。
沈宁眼眶湿润。
永安日后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若有姣姣、小皓陪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二哥二嫂考虑的还不只是眼前事。
年后的沈家,必要承受皇权怒火。
承受不住,就是大厦倾倒,昔日辉煌也不过是废墟黄土难以入人眼。
若能扛下去,便能再攀高峰,创新辉。
故而——
若他们和沈家共进退,死在百年大家的废墟里,两个孩子还能跟着永安互相帮衬温暖依靠地活下去。
沈如玉抿着唇收回了眼神,藏起自己羡慕的小心思。
“如玉。”
沈如是递了个绸面锦盒过来。
她将锦盒接过,打开一看,是个精心雕刻的木娃娃。
沈如是从小就擅长木业,堪称鬼斧神刀,此番前来,给沈宁、沈惊风都送了。
“如是堂哥,这个……?”沈如玉有些不知所措地茫然。
“给你的。”
她也有?
沈如玉眨了眨眼睛,欣喜涌入眼眶,泛起了淡淡的红。
而后,沈钰几个把给她准备的都拿了出来。
沈从武都拿了个好些个黄花梨木大箱子,出手很阔绰,沈宁、沈惊风这些人都有,那等浮夸模样,似是要把沈惊风给比下去,颇有昭告天下自己才是沈家长孙的意味。
沈惊风好笑地看着沈从武。
虞欣笑道:“从武堂兄破费了。”
沈从武:“应当的,应当的,谁让我岁数最大,礼数也应当到位, 作为长孙,总归是要多做些麻烦事的。”
第327章 她低头,目光浑浊
沈从武的话音落下之际,正堂内众人相视一笑。
沈如玉捧着诸多的礼物红了双眼,打心底里的觉得沈家好。
仔细想想,堂兄们从小对她说不上极好,却是从来都不差的。
反倒是她因为心中的不平衡,几次三番去挑刺,试图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力,却不曾想把亲人越推越远了。
“汪。”
“汪。”
大白走来走去的,看起来很急。
沈青衫眼睛一亮,“阿兄,大白也要。”
沈宁见状,勾了勾唇角,而后从采莲手中接过红绸,环在了大白的脖颈,增添了几分喜庆。
还在耳朵上别了一朵新缝制好的小红花。
大白骄傲地挺起了胸脯,脑袋扬起,下颌往上,颇有几分骄傲。
沈惊风嘴角轻抽数下,思量着这狗随其主,和北渊王府的那位如出一辙。
沈青衫揶揄道:“这年头,连大白都知道要名分,阿姐的礼物,就是大白的名分。”
一大家子的人笑出了声。
沈宁神情恍惚,愣了一下,而后跟着笑。
……
再后来,沈宁牵着狗,如儿时那样,跟着阿兄们乘坐马车去各府拜年。
周老丞相把糖糕分给他们,望着沈宁,欲言又止。
“周伯伯,可是有话要说?”沈宁颔首问道。
周老丞相长叹了一声,答非所问:“你们等会儿,是不是要去定国公府?”
沈宁点点头。
周老丞相说:“燕老太君和定国公的次子云骁勇,因为牵扯到太子和北幽的事,已经被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共同审查了,估计出不来。
云骁勇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怎么说都是燕老太君和定国公的儿子……
小宁,宫武宴的事,做得很好,但一旦开始,这条路不好走,你这余生,怕是舒坦不了。
到此为止的话,周伯伯愿意出面,保你富贵荣华和安定,但往后却不能行将门之路。
你可,愿意?”
“晚辈不愿意。”
沈宁斩钉截铁地回道。
她目光清明有神,却又灼灼如炬地望着周老丞相。
“周伯伯,开弓已无回头箭。”
“这条路,晚辈想走一走。”
“若死在路上,是晚辈命数,怨不得任何。”
她行礼低头,浅笑一声,方才离开了丞相府。
周老丞相坐在堂内,看着那踏碎满屋流光向阳而去的女子,怔了好久。
沈宁披着鲜红如火的斗篷,一如当年。
定国公府外,路人们汇聚在凛冬暖阳之下。
沈宁站在府门前,双手贴合行礼,端的是虔诚真挚。
“晚辈沈宁,来给定国公、燕老太君拜年了。”
“沈将军,你回去吧。”
守门的甲胄护卫站立在森白的石狮旁侧。
沈宁伫立不动,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像一座固化的雕塑。
“沈将军……你……”
“晚辈沈宁,来给定国公和燕老太君拜年。”
沈宁拔高声音打断了国公府守卫的话。
“嘎吱——”
朱红色双门打开。
云挽歌、云初姐弟二人扶着燕老太君出现。
燕老太君头发雪白,拄着一杆拐杖,面庞苍老毫无血色,不怒自威的一双眼就那样看着沈宁,半晌都是默不作声的,四周的风似是感到发憷也寂无声。
“燕老太君。”
沈宁和兄长们共同作揖。
“沈宁,你来这里做什么?”
云初瞪着眼睛说:“我们要去看二爷了,你要跟着一起去吗?罢了,你怕是不想看到他吧。”
沈宁抿唇不语。
马夫牵着马车,停在了府门前。
燕老太君脚步虚浮不见当年巾帼之勇,周身的气势磅礴有威压,让人在广袤之地也能够感受到无尽的逼仄压迫感。
与沈宁擦肩而过之时,她停下了脚步。
“沈将军这身衣裳,当真是好看。”
她凝视沈宁许久,眸底倒映着鲜艳的红,留下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才在孙子孙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前往刑部。
“小宁。”沈修白忧心忡忡。
“没事。”
沈宁笑着说。
“……”
刑部大牢。
邵尚望见燕老太君,颇有几分敬重。
“老太君,天寒地冻的,应当多穿几件御寒的衣裳才是。”
“无妨。”燕老太君笑了笑,“老身年轻之时,敢在腊月摸着冰河去突袭敌营,如今半只脚踩进棺材板,老身若不肯死,那阎罗殿的人可不敢来招惹。”
邵尚书欲言又止。
冰河一战,燕老太君身怀有孕。
据说是个女孩。
年轻的燕老太君喜欢得很。
但她不得不进冰河,亲自让孩子化作冰河里的一抔血水,只为了赢。
这一战,让先皇后闻之落泪,先皇还封那孩子为公主,请了法师来为孩子超度。
冰河边,每年的腊月忌日,都会有附近的百姓和远道而来的人焚烧纸钱,祭奠燕老太君那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燕老太君苦笑了声,“邵尚书,想不到吧,老身一生为国为家为民,死而无憾事,地下黑白无常见了我都得害怕,竟生了个害人害己的孩子。是我教子无方,对不起燕之国姓,对不住这天下万民。”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