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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冲动,不能鲁莽。”

沈宁说道:“刘安河是第一学宫的教武先生,你若真对他动武,你便是有错在先,出门在外,你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奔雷宗的颜面,说话做事前三思而后行,年少热血为良心而沸腾,但不能留下烂摊子让旁人收拾。昨日街前,你尚无辜且有错,今日你自己把错送到旁人面前,不就是等着挨板子吗?”

沈虎几个在奔雷宗里都算是刺头,而今被沈宁说教得低头看着鞋面,不敢有半分反驳,时不时点头应下。

“阿宁姐,都怪我不好。”沈虎老实巴交。

“不,你很好。”沈宁说完,沈虎蓦地抬头,眼睛里大放着鲜莹明洁的星辉。

“只是还需要些章法。”

沈宁勾唇一笑。

陈禄章闷哼了声。

章法?

这厮休夫、斩人首级杀太子的时候,那叫个鲁莽,他可没见到什么三思后行。

“沈虎知道了,余生必定铭记阿宁姐的教诲。”

沈虎重重地点头。

沈象、沈流年看着沈宁的眼神里,钦佩之情愈加重了。

沈天佑跟在沈国海的身边,笑吟吟道:“还是小宁厉害,能把这几个刺头弄得服服帖帖,还是这乖巧懂事的听话模样看得顺心。”

沈国海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他睨了眼沈天佑,“小宁,是你喊的吗?”

“我是她天佑叔,喊小宁不应当吗?”沈天佑继而叫板。

“我还是她亲三叔。”沈国海愠怒。

他就见不得沈天佑这没有边界和眼力见的样子。

他这嫡亲的叔叔还没死呢,这厮就登门入室妄图鸠占鹊巢。

放在古时候,都是要浸猪笼的呢。

沈如玉几个头疼得很。

老小孩、老来宝,说的怕就是这两位吧。

这两个互相叫板就算了,还去到沈宁的身边问:“小宁啊,天佑叔和国海叔,你更喜欢哪个。”

沈宁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都长大成人了,还要面临这等恐怖如斯且歹毒的问题。

“不喜欢,都不喜欢。”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赶忙溜了回了子衿队列。

二老也被请了回去。

沈宁看着两人的背影,顿感头皮发麻。

“阿宁师妹——”

韩剑星沉吟不决,目光泛着热意。

“谢了。”

半会,他才颤声说。

多年的仇,终在今日得报。

“既是师妹,便谈不上谢了,剑星师兄不必这般客气。”

沈宁微笑:“诸位师兄师姐,日后就留在上京吧,子衿,需要你们。”

“那自是好。”陆子白道:“留在上京能时常看到阿宁师妹,我当然高兴。”

沈宁眸色黯淡了一下便扬起笑容。

她不会留在上京的。

正如这冬日的雪,等到初春就会消弭那样。

……

不一会儿后,元和皇帝的圣驾出现在沂园。

脑袋被蒙着的三皇子,被黑甲卫士兵两侧禁锢,送到了高台,迫使其跪在地上。

三皇子的面貌看不见,四下人心思各异。

若是被偷梁换柱了,谁也不知断头之人究竟是谁。

沂园人满为患,却无几人敢说此举的不妥之处。

妄图质疑皇权,还当众喧哗,岂不是想掉脑袋了?

“师妹……”陆子白不悦地出声。

沈宁站定不动,长指置于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诸位,朕为天子,这大燕的国主,却是教子无方,教出了这么两个孽障,害得北幽鲜血淋漓,多少英魂不得鲜活过年,此乃朕的过错啊!”

元和皇帝眼眶通红,怒而高声,欲惊天上人。

沈宁遥遥躬身作揖,“圣上夙兴夜寐,宵衣旰食,劳苦功高,实乃天子之典范,九五之表率,社稷江山之祥瑞福祉。圣上为国为民,焉能得空教导孩儿。”

无数道余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沈宁。

这曲意逢迎的谄媚之态,字字发自肺腑,宛若殿堂之奸佞!

沈虎睁大眼睛充满了好奇。

狗腿是她,正直是她,雷厉风行还是她。

接下来,元和皇帝的声音,再度出现在了沂园。

“朕愧对于大燕的列祖列宗,唯一亲自斩此逆子的首级,才能对得起天下苦寒的百姓们。”

“吾皇神武!天下之福!”

沈宁单膝跪地,作揖的两手高高举起。

其余人等不得不下跪。

异口同声道:“吾皇神武,天下之福。”

陈禄章在心底里骂死了沈宁。

这厮年纪轻轻,比那些个老匹夫还要老奸巨猾。

百官们还在等——

等这沈宁或沈家人高声语,质问三皇子遮头的麻袋。

但沈宁对此事全然不关心,只在那里把毕生所学都用在夸赞圣上了。

“沈将军,你来,斩——”

元和皇帝看向了沈宁。

沈宁匍匐在地:“末将胆小,万般不敢。”

众人心生鄙夷,嘴角狂抽。

鹿台之上这厮凶得如现世活阎王。

太子都敢杀。

贬为庶民的戴罪三皇子,她还能胆小?

“沈将军德才兼备,智勇双全,你若胆小,还有何人胆大?”

沈宁匍匐在地,抖如筛糠,当真似是怕极了。

陈禄章实在是没眼看下去,忍着暴揍沈宁的冲动。

就这样的人,还想统领他陈家的镇南军。

真是恼人!

元和皇帝很满意沈宁的低姿态。

沈宁、沈家的姿态越低,他越是满足。

“看来,沈将军是被吓怕了,稍后来阵的御书房,喝一口安神的汤吧。”

“末将叩谢吾皇,大恩大德末将不敢忘。”

“……”

这话,周老丞相都听不下去了。

不知该夸这孩子能屈能伸,还是该说她这圆滑姿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元和皇帝走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燕长玉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面朝百官和百姓。

麻袋罩着他的头。

元和皇帝叹了口气。

“死后记得忏悔自己的罪业,来生做个积德行善的好人吧。”

“苏统领,摘下他的头套。”

黑甲卫首领听命,当即上前把头套摘了。

显露在众人视野之中的,赫然是昔日三皇子燕长玉的一张脸。

燕长玉眼睛通红,蓄满了泪水,他瞪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沦落至此。

父皇分明允诺了他,会保他周全,又怎会亲自把他推到断头台。

那可是他的血亲父亲啊。

怎能拿他祭天!

燕长玉的嘴被堵着,身体遭到束缚。

不得动弹,也不能说话。

泪水顺着眼眶往下流,悲愤交加的他,看向了大雪的尽头,婢女扶着九公主燕月璃出现。

燕月璃仿若遗世独立谪仙人,超然脱俗的气质,清冷如月。

她淡淡地看着皇兄,平静像波澜不惊的海面,又好似一抔雪。

“呜,呜。”他想要说话,说不了。

“咔嚓。”

元和皇帝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临死的那一刻,燕长玉死死地瞪着燕月璃。

他发红的目光,恨不得化作跗骨之蛆缠绕在燕月璃的身上,生生世世。

鲜血溅在了明黄的龙袍之上。

元和皇帝头戴冠冕,却像是索命的无常。

他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身首异处不完整的儿子。

心脏,痛了一下。

“公主……回去吧。”

燕月璃在婢女的搀扶之下转身,背对着血腥离开了沂园。

“公主,牢狱阴森,沂园血腥,公主何必多跑两趟呢。”婢女拧巴难以纾解。

燕月璃轻咳几声,长叹了口气。

她抬手触摸着飘扬的雪,说:“前往牢狱,是想打听虚实,今日是送燕长玉最后一程,日后,要开启新的日子了,多好。”

“我们公主现在愈来愈好了,日后找个好驸马,过着温馨的日子,想想就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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