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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知晓了有关于梅妃的一切。

且不是蛛丝马迹,而是直接知晓、确信了。

快,太快了,显然不是九皇子自己查找的,而是有人刻意告知。

燕长临睁开了湿润如浸水的眼眸,睫翼如蝶翼。

他看向了沈宁,沉默很久,才笑:“沈宁,你真的很聪明。仅从蛛丝马迹,你就能顺藤摸瓜,窥见全局。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和你博弈,才能赢下你。”

沈宁所说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是的。”

燕长临疲了乏了,毫无皇子模样,直接坐在了雪地。

“我没那通天的本事,也无心朝野之争和储君之位,我只想做个快活富贵人,但想要富贵,又怎能快活,哪能这天底下的好事都被我一个人占了呢,我,燕长临,何德何能。”

燕长临说着便笑,面色发苦,身形摇摇欲坠。

他索性躺下,在雪地幽夜闭上了眼睛。

“沈宁,你不放再猜猜,是何人告诉我的。”

“五皇子?”

“真聪明,聪明到可怕,若我是个有野心之人,若我与你为敌,沈宁,我一定会想杀了你,会把你分割成千万块,丢到大江南北的每一个角落去滋养大地,就是怕你死而复生,卷土重来。”

燕长临再次感叹沈宁的心智,“是他,是五皇兄告诉我的。”

沈宁一并盘膝坐在了雪地,拿出了随手带上的两壶酒。

“喝一口?”

燕长临闻了一下,拢起眉头。

“沈宁,你酒量不好,我无法送你回府。”

“不必多虑,自有人会来接我。”

“谁?”

“我的未婚夫,一个比较俊的男人。”

“………”燕长临的心情有几分滑稽的古怪,深知沈宁故意说之,试图逗乐他,只是却让他更酸溜溜了,他原也有个娇蛮的未婚妻,可惜被自己给弄丢了。

第378章 顾景南为爱当外室

“沈宁。”

燕长临高举酒壶临风朝月敬沈宁,“这一杯酒,祝愿你和大宗师白头偕老,长相厮守,亦愿沈家安泰,平定延续。”

沈宁笑着举起酒壶,“祝九皇子得偿所愿,事事顺遂。”

两人相视一笑,饮雪喝酒,赏月沐风,在这旧府邸里。

经此一事,燕长临不再执拗和沈如玉的感情。

他渐渐明白了,一贯喜爱他的沈如玉,为何会会毫不犹豫选择沈府而放弃他。

正如此刻,没有什么比为母报仇更重要了。

情爱之事,不谈也罢。

世上信仰多如牛毛,男欢女爱的怦然,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九皇子。”

沈宁喝了半壶酒,“梅妃之事,五皇子恐怕早已知晓,今朝告知你,并非是好意。”

“我知道。”燕长临笑了,“这是阳谋。”

沈宁眉梢一挑,又喝了口酒。

“东宫失主,储君空悬,父皇膝下,尚未新岁就一连折损了两个皇儿,眼下,不甘于寂寞的人,自是不愿沉在水面,终将要露出头的。我也不过是一颗棋子,将我卷入这是非纷争,但我明知五皇兄的用意,也不得不如此,因我是个有血有肉知冷暖的人,我无法忽视认贼作母的十几载,无法对酒坛里的母亲视而不见。因而,即便知晓五皇兄的用意,我也不得不知难而进。”

燕长临身在帝王家,自不会蠢笨到哪里去。

只是从前,无心纷争。

但身在漩涡,又哪能轻易逃出去。

只要活着,便是一颗棋。

哪怕死了,也会被有心人利用。

富贵王权帝主之位自古就没多少人能不心动的。

“沈宁。”燕长临问:“人的贪婪,为何没有尽头?”

“因为既要还要,因为欲壑难填,因为……”

沈宁将剩下的酒一口饮完,笑望着九皇子,“因为是人。”

燕长临眸光微凝,似有一股激流,沿着四肢冲向了天灵盖,直至头皮发麻,使得他久久都没能回神。

沈宁眉眼清凌凌的继而说:“本善是人,本恶还是人,矛盾挣扎,彷徨无措,坚定信念,都是人。人的上限和下限,从来没有止境,一层人肉皮下的心,隔太多未知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燕长临笑了,手里提着空荡荡的酒壶。

他与沈宁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

沈宁,差一点就是未婚夫妻。

但两人之间各有欣赏,君子如珩坦荡荡,不曾有过别的心思,而今孤男寡女独坐风雪,亦是大大方方,言笑晏晏,共谈上京多少事。

燕长临又拿了一枚仙药给沈宁。

沈宁微怔。

“九皇子倒是胆大,一连盗走两颗,就不怕圣上怪罪?”

“仙药太多,一两颗不起眼,而且我拿了旁的去滥竽充数,沈将军不必担心,我自是有分寸的。那一颗仙药是给如玉父亲的,这一颗赠送于你,你且随身带着,日后说不定有需要的时候,据说失血过多之时,碾碎成粉洒在伤口,会有很好的止血效果。”

燕长临言辞举止都比从前稳妥,“而且仙药事关重大,你多一枚仙药,也好多查一些。”

“可知为圣上炼制仙药的人,是谁?”沈宁问道。

燕长临摇摇头,“只知是神医谷来的,实力过人的白发老翁。”

“圣上何时开始炼制仙药的?”

“不好说,定是有些年头了,我觉得,或许比我出生之前还要早。”

“………”

沈宁又和燕长临交谈了诸多事,方才踩着月光踏夜色离开了顾府。

兴许脑子里一直在思考仙药相关之事,又被梅妃死胎的真相刺激了下,又或许是最近事物繁忙焦虑忧心,且平日里喝了不少的酒,以至于今晚一壶酒下腹,只有些头晕目眩,天地微转如堕迷雾,便无再多的失智醉醺了。

“阿宁?”

府邸后院外,枯树处,拐角下,一脸憔悴胡子拉渣的顾景南,惊讶地望着撞入视野之中的一抹黑,若即若离的神秘,如遥不可及的天上黑,让顾景南呼吸有一瞬的凝滞,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喝多了酒,做了一场追忆昨日不切实际的梦。

“阿宁,当真是你?”

“是我又恍然了吗?”

顾景南酒气熏熏,踉踉跄跄走向了沈宁。

沈宁后退数步,眉眼冷淡疏离已非当年枕边人。

已非当年舍得一身剐,甘愿孑然孤独走向他的有情人。

“顾景南,还请自重。”沈宁淡漠道。

话语声比这寒风还要冷冽,。

顾景南一个激灵,登时恢复了理智和冷静。

他当即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是真切实际发生的事。

略微思忖了会儿,便心花怒放,喜上眉梢不再浑噩,黯淡的眼里也有了堪比星辰的光。

“阿宁,你来顾府,你对我,还是有旧情的是不是?”

“我便知道,我便知道。”

“我便知道你断不会是那等薄情的女子,你我年少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结发为夫妻,你又怎会完全不在乎我呢?阿宁,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或许都听不下去了,我知道你也有未婚夫了,是大名鼎鼎的大宗师,而今穷困潦倒的我自是比不上大宗师,但是阿宁,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看我一眼,我愿意做什么,哪怕永远在黑暗里,只要能陪在你身侧,都可以。只要你一句话,阿宁……”

顾景南肚子里的话一股脑都道了出来。

他红着眼,拖着疲惫的身躯,绽出了一缕希望的光火,笑着,哭着,就这样走向了沈宁。

沈宁眉头紧蹙,自顾景南着急忙慌的话语里,听懂了一丝重点。

“你的意思是,你要做,我的外室?”

女子自古多是红杏出墙来形容,并无外室之说。

但除此之外,沈宁找不到更好的措辞。

她看着眼前的顾景南,和记忆里的少年郎互相切换闪烁,时光荏苒,造化弄人,倒是觉得有几分好笑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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