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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一来一去多耗费时间啊,估计不能在过年前回来了。”
“有儿才有年,儿子哪日归家,我们就哪日过年。”
“………”
“有儿才有年。”邵小郎贴着母亲的脸,嚎啕不止,“阿娘,阿娘,有娘才有家啊,小郎没娘了,也没家了。 ”
沈宁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了此处。
邵小郎哭得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核桃。
“沈将军,我没阿娘了。”
他仰起头,像是个委屈的孩子,泪珠簌簌地落。
沈宁看了眼他,而后面朝妇人的尸首作揖:“晚辈沈宁,此次行军的兵马大元帅,特来拜会。”
邵小郎讷讷地望着沈宁,泪流满面,冰冷荒芜的心却暖和了起来,也烧了一把火。
沈将军不曾忘记和他的诺言。
“阿娘,你看见了吗,沈将军来拜访你了。”
“她是麒麟沈家,朱雀老战神沈国山的女儿。”
“娘亲,你若在九泉之下知晓,是会高兴的吧。”
“………”
邵小郎吸了吸鼻子,一抽一抽地哭。
类似于这样的场景,还有很多。
东境死伤不少人。
“老王爷,你要当心身子,要先休息。”东境将士跟在后面喊。
老王爷不管不顾,身上还有不少伤,就到处去检查有没有活口。
“都听好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救下去,不能见死不救,不管是谁,只要还有希望,就要救。”
老王爷推开下属,帮忙抬人。
沈宁、云挽歌亦在这行列当中。
采莲略懂些医书,跟着随军的医师们一起救人。
段芸芸则被活活地擒了,五花大绑着。
沈钰来到沈宁的身边,“适才那人,要怎么处理?就是被你抱过的那女子。”
旁人都道沈宁是缓兵之计,以柔情去博,但他总觉得很不对劲。
“劳烦二哥照料下。”
沈宁一面抬着还有希望的伤者去干净僻静之地,一面说。
抬完了人,她站定着看向沈钰,红着眼睛说:“适才那女子,她叫罗刹,是段芸芸和宫中那位的人,从小培养的死士杀手,说她是罗固叔叔一家的人,而我们父亲是害了罗固叔叔的杀人凶手,培养着她来报仇。”
“那她是……?”
“她的左肩,有蔷薇花胎记。二哥,她不是旁人啊,她不叫罗刹,她合该叫沈凤仪的。”
凤仪天下的凤仪。
沈凤仪的蔷薇花胎记,沈家父兄都是知晓的。
这胎记太特别了。
和母亲的姓名一样。
是一朵蔷薇花。
这会儿,饶是如沈钰这等人,委实惊吓住。
一个死了很多年的人。
家人们都接受了死亡。
突地活生生出现,还是敌对之人,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消化掉,亲耳听到也会让人恍惚觉得不真切。
沈钰如个木桩子杵着,呼吸加深,喉结滚动猛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小,小六?”
那个女子,居然是小六沈凤仪。
刚出生的时候,她还抱过。
小小的,像个小团包子一样。
他当时偷偷地抱,父亲还因此训斥了他。
慢慢的,沈钰的眼睛彻底红了,握住沈宁的手,急促地问:“小七,这是真的吗,她还没死?她就是凤仪?”若娘亲知道此事,定然会万分之高兴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京都立马告诉母亲,但话说回来,他若真有这通天的本事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宰杀了那狗皇帝。
“是真的,二哥,你快去护好她。”
“好,好好好,我这就护着。”
“对了,二哥,你切记着,莫要吓到六姐姐。”
“知道了,二哥不是小孩,知道的。”
沈宁长舒了口气,红红的眼睛泛起了笑意。
她还想要帮着处理,但体力透支过度,能够坚持到现在都是靠得仙药。
她轻吸了口气,找到干净的雪捧着喝了口,身子方才松快爽利了点。
旁侧十步开外的距离,血染积雪,沙沙踏地声响起,走来了一道身影。
那人披着鹤氅,身形高挑却显瘦削,轮廓分明棱角冷峻,眉目却有几分和眉间雪相得益彰的柔意,剑眉星眸,鬓若刀裁宛若画中人。
“沈将军,好久不见。”
他低声喊。
沈宁似有所感,侧目看了过去,眼眸却是陡然紧缩,“三,三哥?”
第415章 三哥沈书白的拥抱
那一刻,沈宁浑身发僵,眼前的男子身影,渐渐地被泪水形成了白茫茫的迷雾,只隐隐约约看到那温柔的眼神和如翡玉般的一张脸,恍惚间,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因为执拗生出了幻觉,才会在迎来胜利的黎明,借那潋滟的曙光日辉,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梦里,夭折的阿姐归来了,客死他乡找不到尸首的三哥还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她总归不是神仙,还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自打休夫后,她总是绷着,冷峻着。
常人道她冷漠。
有时家族的人也这么觉得。
或觉得她顶天立地百折不挠如神仙。
她总归是没有小女儿心性的。
但在这一刻,她泪流满面,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站着。
泪水沿着眼眶掉下去,眼前视线又清晰。
如窗起雾,被软热的指腹拨去了一片干净。
但很快就被泪水取而代之。
迷雾、清晰周而复始。
沈书白轻叹了一声,满目心疼。
他迈开腿,一步一步走向了昔日最看重的妹妹,张开了手,将妹妹拥入怀中,声随清雪充入沈宁的耳朵,让其清醒,“小七,阿兄没死。”
沈宁这才真真切切知晓,眼前的三哥,并非幻觉,是实打实肉和肉的人。
而此刻的她,她的恍惚,与六姐沈凤仪是一样的。
她往后退去,躲开了阿兄的拥抱,摇着头说:“脏,我身上脏。”
甲胄破烂多少处,血肉就绽开了多少次。
弥漫的,凝结的,都是血的颜色,还分不清是自己的是阿姐的又或者是哪个敌军的。
“脏什么脏。”
沈书白直接拥住了她,“我们小七,不脏,阿兄这不是回来了,都是当大将军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脾性,直接就哭出来了?不哭,阿兄在呢,天塌下来了,也有个高个的顶着,而且你看我们小七多厉害啊。”
战场上的刀剑无言,见骨之伤,钻心的痛都没让她嚎啕。
这会儿,在阿兄的怀里,在失而复得死而复生的三哥面前,她近乎哀嚎,如野兽般低吼,泪水决堤。
她终归不是铜墙铁壁。
这一刻的心绪,是喜极而泣,亦是绷了多日的宣泄。
从前年幼,她偶尔委屈,也只在三哥面前哭。
长大了,还是如此。
三哥总能一针见血。
“哭出来好,哭出来就好了。”沈书白叹气:“是做哥哥的不好,没能早点儿告诉你。”
沈宁哭够了,红肿的眼睛看向他,疑惑不解地问:“三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想回京过年,但细细琢磨着北幽城的事,总觉得京都不太平,便防备了一手,由此让我逃出生天。估计杀我的人,觉得不好交差,明明没死,故意说我死了。”沈书白解释:“后来被追杀时,是外祖郑家救下了我,我这才知道,母亲和外祖家,并不算断绝了关系。”
“不算断绝?”沈宁眸光一闪,逐渐沉思。
沈书白弹了下她饱满染血的额头,“累了这么久,别乱动脑子,养点元气,听阿兄与你说明白即可。
外祖父有先见之明,担心皇权生变,就留了个心眼。若有朝一日出了事,还有郑家这步棋。郑家有安插人在大燕,外祖父走后,小舅舅在郑家掌权,外祖父临终的夙愿,就是觉得雪女城不安分,大燕也不太平。舅舅明察暗访,双线并行,又觉得大燕北疆之战有些蹊跷,三线查之便觉得有意外。就亲自去了武帝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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