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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那萧御,我……”

出了地牢,沈宁的想要辩解一二,张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事实的确如此,辩解不得。

她皱着眉,思忖了半晌,沈凤仪却是忽而握住了她的手腕,面色如水,望着她温和一笑

“你做得很好。”沈凤仪说:“就该这样,我很喜欢。”

沈宁微怔。

姐妹俩人对视了眼,旋即一笑。

沈钰和沈书白远远地瞧见,俱都不约而同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说起来,这对姊妹,一般无二。

沈凤仪害怕自己的嗜血特征,会伤害到沈宁,给沈宁蒙羞。

沈宁觉得自己的手段过于阴毒,杀人诛心,阿姐不会喜欢。

“真好。”沈钰清俊的面庞扯出了个笑,宛若丛林间的小狐狸。

沈书白看了眼沈钰,唇角的笑容正浓。

他悠长的目光沿着屋檐往前,朝上,看向了晌午的艳阳天,低低地接了一声:“是,真好啊。”

兄弟二人心照不宣,内心有着担心都未曾说出来,只希望这次皇权之争后,沈家还能完好如初,安然照旧。

……

公孙垣和老王爷继续的审查之下,萧御交代了几处有用的东西。

譬如怎么与元和皇帝取得联系,元和皇帝做事很谨慎,但智者千虑尚有一失,萧御亦是个聪明的,留了一手,而今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体面。

王府的人,循着萧御所说,找到了龙袍一角,那是元和皇帝为证诚心而撕下来的。

“这一角龙袍,是否能够证明?”在沈宁的引荐之下,一同加入此番商议之事的君光耀着急问道。

屋子里阒然无声,众人俱都静默。

“按理来说,是能够作为证据的。”东方寒说。

“如若皇上之前在撕下龙袍的时候,让史官多记两笔,说遭遇了贼人,撕帝王龙袍,手段下作呢?”沈钰反问。

老王爷点点头:“不仅如此,他当初有心提两嘴,这证据,就不攻自破了,不像证据,反倒像是污蔑。”

证据呈堂,若要将人治罪,就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哪怕是能够指向真相的证据,也需要是在律令范畴之内绝对符合公正二字的情况下。

公孙垣赞同:“譬如东京战报回京之日,段千溯拿走了皇帝御用的毛笔,和这龙袍是差不多的道理。取证之艰,难如登天,取证之后,皇权博弈,更是血雨腥风,死伤无数,但不得不这么做,为了大燕的子子孙孙,为了千秋后代。大燕的龙椅之上,必须要有个明君。如若萧御、段千溯还有皇室的人愿意出来证明皇帝所为,并且找到仙药,就好了。此外,还需要有跟他抗衡的实力,瘦死的骆驼尚且比马他,更何况他久居帝位养兵多时呢。”

提及元和皇帝相关,屋子里的氛围都很凝重,如有愁云浮于上端挥之不去。

“沈将军。”

公孙垣侧目,满面深沉,语气敬重道:“接下来,你是如何打算的?”

“垣老所言,也是我心中所想。皇权一旦更迭起了冲突,证据只需要六分就行。”

“皇室之人,亦有忠心者,能够找到人证明。”

沈宁眸光一闪,“我倒是想起了一人,若所猜测的情况属实,还能为我们证明,那就再好不过了。”

“将军的意思是……”李蘅样接过话茬,“魏、春、生?”

“是他。”沈宁微笑:“若他当真与虎谋皮,是为了报当年亡妻之仇,那也该到他现身的时候了。”

根据郑好好所知, 萧副城主当年于长街偶遇了魏春生夫妇,见夫妇来人治病救人,年轻的魏夫人不施粉黛,足以倾城,真真应了那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一身素雅也能有着翛然出尘的昙花色,如惊鸿一瞥,一眼万年,惊艳了萧副城主许久。从此心猿意马,茶饭不予,满脑都是魏夫人,后院如云的妻妾也觉得索然无味。

不久后,心生一计,去了城主府引魏家夫妇进城。

萧副城主正值壮年,几次三番去找魏夫人,许下钱财万贯,珠宝无数,但魏夫人都不为所动。

自古得不到的,最是抓心挠肺,日思夜想。

直到有一日趁魏老先生外出治病救人,试图逼魏夫人就犯。

哪知魏夫人誓死不从,逼迫之下,刚烈自戕……

而这件事被萧副城主隐了下去,城中并无多少人知。

魏春生带着亡妻离开雪女城的时候,世人只道是病故。

……

沈宁依稀记得,她幼年在三春山上治病时,山头有一座孤坟,魏老先生每当闲暇之际,都会温两壶热酒,坐在坟头自顾自地说着些什么。

有一回,魏老先生喝得大醉,抱着那一座孤坟哭了很久,嘴里说着些对不住满怀愧疚的话。

大雨如注,他哽咽: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要是没去就好了。”

“我该听你的 。”

“……”

而今仔细一想,倒是能和郑好好所说对得上。

如若真相如此,那么元和皇帝、萧副城主和仙药之间,必有魏老先生的推波助澜。

沈宁半垂下睫翼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暗潮。

在心涧,无声问:

老先生。

这皇权吃人,仙药屠城,可否有你的一笔?

第432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盛夏府邸凉有梦

“魏春生——”

李衡阳低吟着这个名字,和沈宁对视了眼。

若魏春生真是为了亡妻,与虎谋皮,以天地为棋,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那魏春生愿意出来作证的。但他本受害人,而今却成了血腥残忍的加害者,便如沈宁彼时听叶倾城所说的那样,屠龙的少年终成了龙。

沈宁端起杯盏喝了口半凉的茶。

她轻叹了口气,方才说:“本将与在座的诸位,镇守在东境,且有前车之鉴,多加提防,皇帝麾下的血卫和皇卫,要维持着强盛的实力,就需要大批的仙药。但只要不杀人,没有人血,就算有其他的药材,也维持不了多久。此举如同饮鸩毒,不进则退,一旦上瘾,就一发不可收拾。”

“要——”

沈凤仪看了眼沈宁,而后说道:“要制衡、拖延?”

沈宁侧目,眸子里噙着笑意和惊喜。

她在东境,很少笑。

浑身紧绷着。

颅腔里的一根神经,就像是随时都会崩断的琴弦。

但回回看见阿姐的时候,她都想笑。

她喜欢阿姐。

沈宁轻点螓首,而后赞同道:“我等镇守东境,京都有陈、沈、云三家,还有定北侯府,相互制衡皇权。关乎帝王之事,不可逼得太紧了,东境需要放松下来,给以喘息的机会,才不会极端。”

“制衡之下,久而拖延。”

云挽歌接过了话茬便说:“没有仙药支撑,拖延越久,皇卫、血卫乃至于是我大燕的皇帝都会越来越弱,此乃丹药堆砌出来的弊端。故而,此长彼消之下,久而久之,血皇二卫弱势,便是我们乘胜追击之时。”

“说的是。”沈书白摸了摸下颌,虚眯起琉璃宝石般的眼眸,声音温润好听,天生自带君子如珩之风,他满面沉思道:“但不可等到最后,否则就失了先机,由主动为被动了。以御座之上的那位性子,恐是等不到最后,估计拖延到中途,就会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沈钰点点头,“这一战,终究是要来的,只能尽可能把伤亡减少。”

一众年轻人在此商议应战之事,各有真知灼见。

老王爷面带微笑,欣慰地看着年轻的男男女女们,为国为家,兢兢业业,脑海里便浮现出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

未来终归是年轻人的事。

大燕的下一辈,能够不畏皇权,心系百姓,并且为之筹谋,实乃贫寒百姓们最后的福祉了。

他看向公孙垣。

垣老灰浊的眼眸,温和如无量的大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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