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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总以为,沈家一家独大,你们并不知道,这世上的为将之人,有功之臣,他们只会走一条路,哪怕不是一路人,尽头也是一样的。沈家如此,云家如此,陈家如此,都如此。而像你们这样草芥人命,肆虐恣睢,暴戾成瘾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沈宁失望透顶。
当她看向楚夜,心绪复杂。
她终归是忍不下心。
原想等动荡结束,来处理定北侯的事,楚夜也能有个缓冲。
但定北侯并不是这么想的。
定北侯大笑出声。
“仲恒,吾皇!”
他歇斯底里大喊。
“吾皇万岁,仲恒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未能护皇上周全,臣有罪,臣先走一步了。”
定北侯大笑,笑着流泪。
被桎梏的元和皇帝挣扎不出,只能红着眼睛看向定北侯。
这是他头一回感到无比的心痛。
这世上,只有定北侯楚远河是对他最好的人。
好到,远超血亲。
他知道,他都知道。
只可惜棋差一招。
就一招。
便满盘皆输。
他恨,他痛,他怨啊。
“远河。”他颤着声看向了袍染鲜血身体还插着朱雀刀的定北侯,痛苦不已。
“阿爹,不要,不要,为什么,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楚夜抱着父亲喊到歇斯底里,宛若个疯子般,泪流不止,惊惧痛色之下,他方才恍然顿悟。
他明白了。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年少之时,父亲以过来人的身份,总是阻止他。
怪不得这些年他总是差一点。
但他爱而不得不要紧。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最爱的女子,杀死了他的父亲。
而他的父亲,死有余辜。
他如高山般伟岸的父亲,怎么会是死有余辜呢?
定北侯却是对他不管不顾。
临死之前。
把身体从朱雀刀抽出。
他摇摇晃动,朝着元和皇帝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磕头。
血液流在地上。
身体是朱雀刀扎出来的血色窟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定北侯死了。
跪着死的。
元和皇帝倒台的这日,只有定北侯始终如一坚定不移认他为君主。
“远河。”元和皇帝泪流满面,凄声惨叫。
这是他在人前第一次这般失态。
为了多年的好友。
一道走过阴晴阳缺历经风风雨雨的好友啊。
是君臣。
是生死之交。
是手足啊。
元和皇帝想要冲过去,依旧被拦着。
“阿爹。”楚夜抱着父亲的尸体,大喊大叫。
父亲临死,都不愿给他一个解释。
临死,都不在乎他。
沈宁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没有痛快。
她的目光落在了楚夜的身上。
都以为定北侯不疼爱楚夜。
其实,他是疼爱的。
他这样的罪臣。
临死之际,对楚夜的不在乎,才是对楚夜的好。
定北侯把楚夜送到东境,又何尝不是给楚夜留一条后路呢?
楚夜对这些事情全都不知情。
今日一战,孰胜孰败,楚夜都能活下去。
这是定北侯作为父亲,给楚夜在人世间留下的最后一点关爱。
“啊!”
楚夜抱着父亲,跪在地上,仰头惨叫。
满头黑发散落下来。
他接受不了这等崩溃。
“啊啊啊啊啊啊啊 !”
他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不知道了。
他觉得父亲死不足惜。
可这是他的阿爹啊。
教他习武,养他成人的亲生父亲啊。
他该怎么办啊啊啊?
楚夜泪流满面。
沈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等悲恸之事,她无法劝解。
她轻吸了口气,抬起眸看向了燕云澈。
大宗师沈云终于以北渊王燕云澈的身份出现了。
这一战,他们携手共渡难关了,往后岁岁年年,常安好。
……
京都,清晨。
元和皇帝、楚皇后脱袍入狱。
血卫、皇卫全军覆没。
皇朝局势,今朝变化。
而最大的变化是 ——
先皇,没死!
还活着!
先皇召来文武百官写下了一道遗诏,方才崩天。
遗诏内容,全在沈家。
新帝,由沈宁亲自选!
明岳帝倒下前,看着沈国山笑了。
外头的光,照射进来。
他笑着,无声说:
国山啊。
朕,好久都没看到光了。
……
他啊,吊着一口气,遭受折磨、摧残。
他不敢死啊。
不见安定,不敢死。
崩天之时,他是笑的。
笑望着燕云澈。
真好。
他儿云澈,成大宗师了。
护大燕周全了。
真好。
那么难的困境,走出来了。
燕云澈眼睛泛着红,心里有着痛意。
……
元和皇帝在狱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彻底地癫狂了。
“不准死,不准死,凭什么死?!”
他歇斯底里的,对身旁的楚皇后都拳打脚踢。
楚皇后鼻青脸肿地缩在了角落里,眼神空洞地瞪着前方,昨日繁花似锦好似黄粱一梦,梦醒时分秋也萧索春也苍凉。
牢外响起了脚步声。
元和皇帝看见徐徐而至的沈宁,狰狞一笑。
“沈宁,你以为你赢了吗?”
“燕云澈身中霜毒,已经是个废人了。”
“你想帮扶他称帝,只怕难以服众,你想当这大燕的皇后?绝无可能?你既然是燕云澈的未婚妻,那你应该知道,他的外祖一家,都在朕的手中,都已身中剧毒,你们胆敢对朕做什么,外祖苏家,全部死绝。”
元和皇帝身在牢中,已无皇袍,却依旧端着九五之尊的架子。
“先皇遗诏,由我选帝,但你猜错了,云澈,不称帝。”
沈宁身影颀长,站在牢门外,静静地望着元和皇帝的脸上爬满了不可置信之色。
“你想称帝?”他惊呼,“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怎么敢的。”
“我无称帝之才,便不会强行称帝,我和你不一样。”
“那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是大燕第一位女帝便可,至于你所说的,云澈外祖苏家,那你有所不知了,他们并未中毒,只是假象,麒麟军已经带着人去救下他们了。”
“不可能?!!!”元和皇帝如暴怒的野兽般嘶吼。
这绝不可能。
他分明让魏春生弄了剧毒。
“魏老先生、萧家萧御已经出发去雪女城了,郑家会揭露萧副城主的真面目。你以为魏老先生当真会帮你做所有事吗?他对苏家有所留情,对待云澈,同样留情。霜毒,可解,我便是他的解药。燕仲恒,你机关算尽,不过竹篮打水,你得到了什么,你又失去了什么,你自以为是布局人,殊不知自己也是魏老先生和萧副城主的一枚棋子,你笑棋子可怜,而你,同样可怜却不值得人去同情。这世道,或有艰辛,但我永远相信,邪不压正,而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沈宁眸光冷漠,嗓音铿锵。
魏老先生做事颇具章法,留有后路,只是过程对于局中无端的无辜之人太过于残忍了。
譬如燕云澈的霜毒。
当初在北幽城,魏老先生为了救她喂下的丹药,再结合后方的仙药,在她的身体里,互相发生反应,导致她的血液有所特殊,若以血为引,配与药方,燕云澈的霜毒可解,只是那一身霜寒之气沉浸多时,或许一时之间难以消除,但能够解毒,已是天大的好事。
在东境的日子里,她闲暇之际钻研兵法、枪法,收到了大哥送来的书,仔细研读,打算出一本兵书。回到京都方才发现,蓝连枝亦有这方面的打算,倒也是不谋而合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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