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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徐时瓒起疑心,辛晚只好和他又回到了故安城。
天刚好蒙蒙亮,辛晚怕自己和徐时瓒一身血腥引得他人注意,拉着徐时瓒鬼鬼祟祟地回到了庭院。
刚刚躲过几个热热闹闹出门的婆婆,辛晚利落地推开门,刚准备进去就碰上迎面出来的饴糖,吓了一大跳。
“刚打算出去找你们。”饴糖小声嘟囔:“姐姐身上怎么这么脏?”
辛晚将徐时瓒也拉进来,推着人:“右侧第一间是你房间,先去冲洗一下吧。”
她正正好拽到他受伤的那边肩膀,牵扯之间又涌出了一片血,晕开。让白袍上干涸的血面又鲜亮起来。
辛晚松开手指,僵在原地,心虚地蹭了下鼻子。
徐时瓒看着那汩汩出来的血洞,没说话。
“我给你请郎中!”辛晚上道。
徐时瓒这才把视线收回,他步子没停地往辛晚说的那地方去,慢吞吞地扔下一句:“劳烦阿姐了。”
饴糖在旁边呆愣愣地看着一切,再回望了下直拍自己脑袋的辛晚。
“原来话本说的都是真的。”他呐呐。
“什么?”辛晚这才终于留意到隔壁还有一个他。
饴糖“嗷”了一声:“有情人终成姐弟啊!话本都是这样写的。明明前些日子你们还是……”
他沉默,两个手指相对,做了个手势。
辛晚:……
她将它的脑袋推开。
“疼死鬼头了。”饴糖咋咋呼呼。
“你听着。”辛晚板着脸:“前些日子,是因为要掩人耳目所以我们才那样子的,从今往后,我们是一对姐弟。”
饴糖觉得她的话绕来绕去,听得人晕晕乎乎,可她的目光太认真和专注,连带着饴糖也认真地点头,一脸誓不辱命的模样。
辛晚点头,打算给他拿几块糖,忽然听见徐时瓒房里不小的动静。
她又惊又怕,担心徐时瓒想起来,连忙往里面走。
刚匆匆忙忙地推开门,她就看到了徐时瓒单薄的脊背。
他的后背线条流畅,肤色很白,仿佛许久不见天日一样,骨头微微突出,笼在长发后面叫人看不真切。
徐时瓒带着一双充斥寒意的眼侧头看过来。
他的手指攥着一瓶药粉,地上还洒了其他的,显然刚刚只是一场意外。
辛晚松了口气,后知后觉不大好意思,垂着脑袋打算出门。
徐时瓒弯了眼:“阿姐不来帮我上药么?”
辛晚:??开什么玩笑
*
阳光透过窗棱撒进来,照在辛晚的脸上,她面上有一点细小的绒毛,被光一照,显得她很无害乖巧的模样。
徐时瓒离她很近,能闻到她身上木质的冷香,他甚至一歪头就能看到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和脆弱纤细、不堪一击的脖颈。
他状作乖巧顺从的模样,往她那边靠了下,感受到她一瞬僵硬的动作和身躯。
在辛晚看不到的地方,他五指屈起,离她后颈不过半寸距离,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的脖子折断。
他不相信辛晚的话,或许只是真假参半,剩下的一大部分全是利用的虚情假意。只是每每下手,总会有片刻的、很不明显却始终忽略不了的犹疑。
徐时瓒想,虽然他记忆全失,但总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世界恶意满满,敏感谨慎才能保命。
辛晚确实没注意到徐时瓒的小动作。
她苦恼地盯着那个血窟窿,心说自己下的还真是死手啊。
那血怎么也止不住,徐时瓒稍微动作就崩裂伤口,流出鲜红的血。
辛晚皱眉,往上面洒了厚厚的好几层药粉。
徐时瓒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很共情地觉得痛得不行了,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徐时瓒:……
怎么会没反应?真不痛么?
辛晚纳闷,扬起头看他。
徐时瓒面色苍白,唇色也很淡,整个人散发着虚弱的病感,一双眼却还是冷冷的。
辛晚心头一跳,有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冰冰凉凉的,叫人下意识感觉危险。
她停了动作,和徐时瓒对望。
药粉化开,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叫人闻起来心情就沉重了。
辛晚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眼,觉得空气粘腻腻的,叫人难以呼吸,压在心头上,像一块怎么移也移不掉的大石头。
门外几声敲击。
辛晚回神,听到郎中的询问,将门推开,让人进来,顺便带走了室内难言凝涩的气息。
她退了出去,最后没忍住,往徐时瓒那边瞟了一眼。
发现徐时瓒的目光好像始终粘在她身上一样。
他面上很冷,直到辛晚抬眼和他对上才露出一个很淡的笑。
“阿姐慢走。”
*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是辛晚始终没将那块灵石随身带着,拦截了他跟徐时瓒通风报信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辛晚干脆给灵石下了几道禁令,把它封得严严实实。
颉庞大梦睡醒之后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也看不到一切,在石头里大叫:“喂?怎么了?我怎么看不到听不到了?排挤我么?”
辛晚任他乱叫,给他留了一整个房间的发挥空间,退出去找药包给徐时瓒熬药。
药材腾起浓郁的雾气,闻起来很呛,叫辛晚皱了下鼻子。
她握着小扇,没由来地想——要是徐时瓒是个好人就好了。
要是他永永远远都是对她装的那副乖巧模样,要是他没有给自己下什么生死咒,要是他一点也不想杀自己……
“药要熬干啦!”饴糖忽然出声,将她吓了一大跳。
辛晚拉回飘散的思绪,心说这些假设也真够没意思的。
一切都发生了,倒不如老老实实许愿徐时瓒一辈子想不起来。
她沥干进药渣,想叫饴糖把药给人送过去。
饴糖瘪嘴,拒绝。
他刚刚在门口潜伏看了徐时瓒许久,没到几瞬就被发现。
明明对方还没有说话。
饴糖还是觉得他和以前一样讨厌,被吓得赶紧退出来,不敢多看了。
辛晚推了下他的脑袋,伸手对着他。
“什么?”
“我刚刚把糖都给你了,还我几颗。”
饴糖嗷嗷大叫:“不行不行不行!给了我的就是我的。”
“听话。”辛晚循循善诱:“哥哥要喝药了,分他几颗糖好不好?”
饴糖拒绝:“他都多大人了还要吃糖——我看他也不像会怕苦的样子。”
辛晚想了想,自己也想象不出徐时瓒被苦到的模样。或许有可能偷偷把药倒掉。
她想,弯了下嘴角。
饴糖打算悄悄溜走。
被人拉住领子:“饴糖乖,给我。”
饴糖:……
“怎么你也拽我领子了!”
*
上过了外伤的药,郎中还顺道给他开了几剂麻沸,想叫他好好睡一觉,因此辛晚推开门的动作特地很慢很轻。
没想到她刚迈了一步进来,徐时瓒忽然睁开眼,直直地看过来。
他的眼睛很亮,瞳色很深,看过来的时候带着很明显的警惕和提防,这让辛晚莫名想到了秋叶师姐养的那只小猫。
它就是这样的。
因为流浪得久了,没有安全感,头几天刚被师姐捡回来的时候就成日不睡觉,秋叶不放心,悄悄给它喂了药。
但辛晚每次偷偷去看它的时候,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对上它的瞳。
仿佛它从来没有睡着过,只是作的一场假象。
因为它们时时刻刻都在流浪,随遇而安又无处容身,所以才要装作在哪都可以的模样。实际上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它们唤醒,使它们竖起全身的毛,然后跳上高处,叫人难以碰到,发出虚张声势的几声叫唤。
辛晚忽然软了一下心。
可能是因为小师弟也很像那只猫,于是很轻而易举地就让她动容和心软。
“药给你放桌上。”她轻声说,刻意避开徐时瓒的眼。
“谢谢。”徐时瓒开口,目光却只扫过那碗药,没有打算动它的样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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