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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九徽看着闫御不疑有他地喝下去,忽然道:“你就不怕我下毒?”

闫御眼皮都没抬一下,“毒哪来的?”

狄九徽得意笑道:“我随身携带。”

闫御上下扫射着他,“你全身都被扒光检查过,随谁的身?”

狄九徽:“……”

狄九徽胸口憋着一口气,“你这样说话真的好吗?很伤我自尊。”

“那,抱歉?”闫御从谏如流道。

狄九徽舒心了,“谢谢,我不原谅。”

闫御:“……”

是他的错觉,根本没有很驯顺。

军师的意思显而易见,他想说是狄九徽里应外合,给谯国通风报信,闫御不置可否,这只是一个没有证据的揣测,何况他日日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何传递消息?

闫御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过于偏心狄九徽了,按照以往的作风,他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即使无法确定真假,先把人控制起来以免万一。

闫御瞥了眼展开的布防图,就大喇喇地摊开在书桌,他道:“你想杀我吗?”

这问题敏感又尖锐,狄九徽不假思索道:“你逼迫我穿女装还强迫我坐你腿上,那时我是想的。”

他惯会说甜言蜜语骗人,肯定先抑后扬,闫御以静制动,“现在呢?”

狄九徽道:“现在你睡觉抢我被子害我挨冻,我还是想的。”

闫御:“……”

“真的,”狄九徽斤斤计较的心一下起来了,“你们容国也没那么穷吧,连多一床被子都没有?有而不给叫苛待战俘,要上军事法庭的。”

闫御梳理了一下自己难以言表的心情,说:“地方进贡了几匹云锦织缎,宫里的绣娘裁制了几身衣裳,我叫他们留下来,你穿挺合适的。”

狄九徽将信将疑,“你有这么好心?”

“女装。”

狄九徽:“……”

“要杀我吗?”闫御重复问了遍。

狄九徽深深吸气,“你若死了,我第一个被怀疑,直接拿去五马分尸,很痛的。”

“那你想离开么。”闫御瞳仁乌黑,眼如点漆,“也许我可以放你走。”

狄九徽避而不答,“像是挖了个坑等我跳啊。”

“你什么都不说,对我没用处,留着你反倒多了张嘴蹭吃蹭喝。”

狄九徽笑起来,得寸进尺道:“那敢情好啊,放都放了,再给我笔钱安家立业。”

“想要多少。”

狄九徽狮子大开口:“一千两吧。”

“行。”闫御一口答应,“不过得等等。”

狄九徽惊讶于他的大方与果决,“等多久?”

“保守估计一年之后吧。”闫御说,“那时我的俸禄差不多就能发下来了。”

狄九徽:“……”

不想放人可以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狄九徽不搭理他了,拔步就走,闫御没拦着,他想,他就试一试,也许是军师想多了呢。

他都想好了,到时借此由头大做文章,一个个全都罚去地方肯定不可能,那就罚俸,填补他这几个月被克扣的俸禄。

然而闫御赌输了,输得很彻底。

布防图不见了,消失了几个时辰后,转而出现在数百里之外的谯国主帅的手里。

闫御尚存侥幸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布防图有两份,丢失的是闫御手里的那份,他一直贴身收着,从未假手于人,甚至除了军师不曾有别的人知道在他这里,唯有狄九徽来给他送茶的那天,他刻意摊开,就为了试探狄九徽的态度。

此刻,已无需赘述。

“你干的?”

闫御找上门时狄九徽很淡定,隐瞒至此已是预料之外,他坦然承认,“是我。”

“怎么做到的。”

“还记得你抓住的那几个人么,他们刀上的花纹是我谯国特有的传递消息的方式。”

闫御在脑海里找出那几个形状各异的图案,他当时只觉得独特,没往别的地方想,居然还有这一层。

丞相是站在狄九徽这边的,他相信狄九徽的为人,信他不会轻易叛国,于是助他安抚住谯国皇帝的猜忌心,狄九徽也没辜负他的信任,潜伏在敌国多日,伺机而动。

事到如今闫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这些时日你贪生怕死的所言所行也是为了放松我的警惕心?”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难不成连这都不懂?”狄九徽笑了下,然后用一种相当不解的目光看着他,“闫御,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连军机密报都能毫无戒备地被我偷取,我们可一直都是敌对关系啊。”

是,他对狄九徽有一种天生的信任,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多年,知根知底,就像他确信自己不会伤害狄九徽一样相信着狄九徽也不会害他。

虽是抱着以身殉国的死志,但事到临头狄九徽还是不想束手就擒,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一把短刀,趁闫御分神,刀刃即将抵住他咽喉——

“小九,你要杀我?”

声音很轻的一句话,却像蕴含莫大的魔力般让狄九徽倏然停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念头,或许更接近本能,他不能伤害闫御,绝对不可以。

闫御瞧着他那把藏得严实的刀,自己竟未察觉分毫,不由说:“你随时能了结我。”

“我说过,你死了最大嫌疑人非我莫属,我逃不掉。”狄九徽强调。

“真是这个原因吗?”

闫御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狄九徽竟不敢与他对视,匆匆避开视线。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他试过,他下不了手,真奇怪的恻隐之心。

门外有侍卫听到动静带刀赶来,狄九徽完全可以在他们来到之前挟持闫御,为自己谋条生路,但他没动。

算了,死就死吧,反正布防图已经到他们手上了,无憾了。

狄九徽掌心一松,短刀掉在了地板上,风轻云淡道:“随你处置吧。”

他又露出那副慷慨赴义的神情,闫御多余的话没说,而是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别着他最开始从狄九徽手里抢来的刀。

狄九徽以为他要动手了,暗暗告诉自己忍住别眨眼,不料闫御把刀递到他面前,说:“物归原主。”

狄九徽愣怔,“你不杀我?”

闫御低低地叹了声,深藏无奈,“小九,我可能怪你,但不会杀你。”

狄九徽下意识争辩:“哪是可能怪我,你天天怪我。”

闫御改正很快,又说了遍:“小九,我可能天天怪你,但不会杀你。”

狄九徽:“……”

狄九徽拿回自己的刀,明亮的刀身映出他有些茫然的眼睛,闫御想最后摸摸他的头,手指微微一动又克制住,冷淡疏离地对他道:“你走吧。”

时隔多日,狄九徽逃离了容国,如愿回到自己国家,军中将士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归来惊喜异常,赶忙将他迎进去,狄九徽不敢说是闫御放他回来,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顶替了他位置的小将军欣喜地一握拳,道:“回来得正好,既有布防图在手,又有将军带兵,我们此战必胜!”

狄九徽回来还没歇两口气,便整装待发,投入到高强度的作战中,忙一点也好,这样他就不必继续因闫御奇怪的举动与称呼而胡思乱想。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回容国领兵的将领不是别人,竟是闫御。

曾经狄九徽嘲讽过羸弱的身板此时着一身雪白银亮的盔甲,闫御披甲上阵,胯下是与之般配的战马,共度数个日夜,见过不同状态下的眼睛如今是陌生的锋利凛冽,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除了守城那次,当朝太子亲自上阵还是头一遭见,狄九徽心底五味杂陈,说实话,他并不希望闫御来,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生死不过在一刹那之间。

狄九徽与他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没有说话,在谁都没通知的情况下,小将军突然改变了战术,许是容国太子的身份太诱人,他私自带领一队人马前去围剿,等到狄九徽发现时已经晚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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