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页(1 / 1)
('
“倘若你在林府待的不舒坦,日后我们出去买个院子自己住。”
柳昙拉着虞姝挽再三嘱咐:“我这几日不出门不是因为那事儿变得小心谨慎,我只是为你姨母难受罢了。”
虞姝挽感觉眼前湿热,抿了抿嘴。
柳昙摸了摸她的头,神色温柔:“总会有后路的,娘不会让你无路可走,不会让你为难。”
虞姝挽心里酸酸的:“可是……不应该全部转到我名下啊,这是爹和娘买下的,我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其余都该是娘的。”
柳昙深吸了口气:“你爹没了,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放在谁名下都一样,只是为娘想让你有挺直身板的底气。”
虞姝挽是家中独女,自幼就受尽宠爱,要什么有什么,一朝跌落,从之前的荣华富贵变成了一顿饭都差点吃不起的小可怜。
柳昙早些年过得都是苦日子,做生意后过得宽裕了些,忽然变成那样都尚不能接受,她不敢想自己的女儿心里会有多大的落差。
平民百姓手里有了银子,就是有底气,只要不招惹贵人,干什么都不怕。
这夜,虞姝挽又失眠了。
房屋的灯火还亮着,她翻身侧躺着,盯着床前的那抹烛光发怔。
既然早有退路,爹爹为何还要自尽,娘为何非要在她今日说过这些话后才告诉她。
她摸不清这事是真是假。
说假了,像是真的。
说真了,却又像是假的。
虞姝挽干躺在榻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她干脆提着灯出去走走。
今夜并未在外遇到任何人,她提灯来到竹园门前时,双脚像是定在了那里移动不了。
虞姝挽知道,她现在想找人谈谈心。
可找谁呢。
若此事是真的,娘说了连姨父表哥都不知晓,她贸然说出去不合适。
虞姝挽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的亭子里,心里的憋闷还在,便在亭子里坐了会儿。
夜里比白日里凉些,依稀想到林卿柏叮嘱的那些话,让她注意些。
虞姝挽没注意到自己正在笑,不论是嘴角的弧度还是微弯的眼眸都暴露了她的心情。
后院里别无他人,静得都能听到衣裳摩擦在一起的声音,除了灯火照亮的这个小亭子以外,其余的一切在虞姝挽眼里都是漆黑一片。
坐久了,就有些害怕。
刚才心里想着事,没那么怕,这会儿瞧着远处的漆黑,眼底划过一抹惧意。
提起灯,慢慢地往栖园的方向走去。
快到竹园附近的时候,听到前面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开门声。
虞姝挽躲到墙后,亮着的灯往身后放,侧耳倾听那边的声音。
前面的人叹了声气,在寂静的夜里毫无遮掩,听得清清楚楚。
虞姝挽还在想是谁的声音,下一刻就听前面的人无奈笑了。
“我看见你了,姝挽。”
虞姝挽半垂的长睫微颤,不习惯忽然改变的称呼。
而后又听见前面的人道:“又要躲着我吗?”
虞姝挽提起灯走出去,好奇问:“表哥如何知道是我?”
走近了些,才看清前面模糊的身影。
“你往墙后躲的时候,我看见了。”林卿柏又不雀盲,视线非常好,对面的人提着灯,很难让人不注意。
虞姝挽眨眨眼睛,看向别处,“表哥也睡不着吗?”
林卿柏默了片刻,“睡不着。”
虞姝挽:“是心里有事?”
林卿柏仗着她看不到,眼里蕴着意味深长的笑,“是。”
应当说心里有人。
他经常在夜里走走,吹散身上那股难以逼退的燥热。
虞姝挽蹲下身,将灯放在一旁,坐在了有小腿高的石头上,轻声道:“表哥可否能陪我说说话?”
林卿柏:“夜里凉,进屋说吧。”
“不,”虞姝挽摇头:“屋里太闷了,我想在这儿说。”
林卿柏站在她身旁,抬手想摸她的头,快要碰到时又停住了,手掌动了两下,“表妹想说什么?”
虞姝挽红唇翕动,原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道:“我总是我觉得自己在寄人篱下。”
刚说了一句,林卿柏就皱起眉头。
虞姝挽:“我时常拘束自己,告诫自己这是在别人家中,不能太过随意,要时时刻刻守着规矩,想着日子总能好好过下去。”
“可我不久前才失了家,没了爹,再怎么宽慰自己,心里那股落差始终都在,我害怕今朝的温饱在他日就会忽然失去,害怕姨母不喜欢我。”
害怕的事太多了,她表面装作无事,其实想了很多。
林卿柏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儿,据他所知,虞姝挽才过了十七岁的生辰,且是在虞家落魄,来上京吃不饱穿不暖的路上所过。
十七岁之前失了家又失了父亲,这种打击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磨灭的伤。
第13章 不可心急
虞姝挽整个人都很低落,但她没有哭,即便心中委屈万分,也没有落一滴泪。
白日里柳昙说了那么多,她眼睛酸酸的,依然强忍着没有落泪。
林卿柏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放轻声音:“没有人会抛弃你,我爹娘都跟喜欢你,府上的人都尊重你,你是林府唯一的表姑娘,林府会护你一生。”
虞姝挽怔怔抬眼,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
林卿柏抬起手,将她额间挡眼的发丝撩到耳后,干燥的指尖若即若离蹭着她的面颊滑动,哪怕是轻柔的触碰也能感受到面颊的细嫩,与他粗糙的指腹完全不同。
林卿柏常年拿笔,手上起了层薄薄的茧子。
虞姝挽被他的手指蹭得脸颊泛痒,微微侧头躲开,许是心态不一样,这会儿并不觉得羞赧,面上也无燥热泛红。
她这些日子憋闷着,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心里舒坦多了,“多谢表哥听我啰嗦,希望今日之事你别告诉姨母和我娘。”
林卿柏放下手掌,轻轻嗯了一声。
虞姝挽起身,又弯腰提起灯,“我要回去了,表哥也回吧。”
她刚往前动了一步,衣袖忽然被人抓住,不得不停下脚步,疑惑转身,“表哥?”
林卿柏:“还想出去玩吗?”
上次上到屋顶的激动仿佛就在眼前,虞姝挽心中蠢蠢欲动,却违背内心摇了摇头:“这么晚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僭越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一次就够,再有一次,她怕今后会上瘾,会愈发频繁的往外出。
若是视线正常还好,坏就坏在她夜里看不着,出门就要被人牵着走,太麻烦了。
林卿柏没有勉强她,道了声好,松开手。
虞姝挽慢步往栖园走,哪怕有灯火照着,眼前所见也不如白日清晰,栖园门前的那段十字路还是那么不平整,偶尔凸起的石头差点将她绊倒。
林卿柏好几次都想过去扶住她,但忍住了。
他自幼受教,深知男女之间要保持距离,在无任何关系的情况下不可僭越,这些被他记在骨子里,每次面对虞姝挽都会克制不住的破功。
许是常在梦中与她亲密,梦醒后却要保持距离,明明那样亲密过,却要看着亲密之人如此疏离。
他的耐心在失控与克制中反复拉扯,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将人抱在怀里柔声安慰,说尽梦里说过的情话。
可他不能这样。
太急了,会将人吓跑。
况且那种事情太过冒犯,林卿柏希望能够一步步的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全当在梦里多加练习了。
林卿柏刚才都想冲动的告诉虞姝挽,跟她说——
不必害怕这些,你早晚会是我的妻子,是林府的女主人。
可他不能。
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这么急切的发展,先不说虞姝挽会不会信,就说其他人都不会信,可能还会觉得他是一时兴起。
总会有那一日的。
不能急。
不能急。
林卿柏垂着眼,藏起眼底即将失控的情绪,身侧的手掌紧攥成拳,忍了好一会儿,忽而叹了声气,倏然转身离开此处。 ', '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