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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早期多会叛逆反抗,直到被上一代帝王按着头接受为止。

倘若卡厄西斯家的皇子皇女们还活着……

他不由再次感到心酸。

那尼禄大概率不会是王储和君主,而是一个统御广阔领星的亲王。

亲王的婚姻自由度自然比帝国君主高得多,他完全有时间接触和感受真正的爱情,并在兄姐们的祝福中,跟自己真心喜爱的Omega步入婚姻殿堂。

“我明白您的意思。”

尼禄打断了帝师的思绪。

出乎意料的是,尼禄的嗓音中没有厌烦、抗拒和排斥,只有例行公事般的平和。

“为帝国诞下健康强壮的王储,本就是作为君主的责任。但现在我的分化期还未来临,应该是暂时无法繁衍子嗣的。老师有什么建议吗?”

加涅大学士一愣,赶忙说:“陛下,虽然您尚未分化,但您的腺体已经开始发育,可以提取出浓度较低的Alpha信息素。

“我建议,先使用您的信息素进行匹配,在帝国婚配期的Omega中确定君后人选。等到您的分化期结束,您就可以立刻举办帝国婚礼。”

“好,可以。”

尼禄说。

他能感觉白狼骑的手臂越收越紧,甚至还在微微发抖,不由奇怪地扭了扭身子。

“老师,您愿意全权负责这件事吗?我没有挑选君后的经验,家族也没来得及传授于我,只能全靠您来操持了。”

加涅大学士闻言,深深俯跪下去。

他不顾尼禄再三提示他起身,只垂着白发苍苍的头颅,声音微微沙哑:

“陛下,能拥有您的无上信任,我……我深感荣幸……”

“还有一点,”尼禄想起什么,“不要大张旗鼓宣传。确定君后人选后,也暂时不要声张。一切等我顺利分化后再议。”

加涅大学士的谏言的确点醒了尼禄。

叶斯廷的身份待议,但他的确没有皇室血统,自己仍然是卡厄西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早先他写遗诏给加涅,表明如果自己意外身亡,就把帝国交给狼骑军团。

但德尔斐事件暴露的事实是,对帝国贵族领主而言,卡厄西斯正统的重要性异乎寻常,全凭一纸遗诏,确实很难压得住刚被镇压的大贵族。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希望自己能给帝国留下子嗣。

就算未来他因为疯症或战争死去,狼骑军团和他的直辖军队,将会继续效忠他的王储。

只要有正统继承人,帝国贵族再怎样兴风作浪,也依然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最令人头疼的是,他的分化期是跟虫族战争同步进行的,很难保证他不会先在抵抗虫族时死去。

加涅现在就开始挑选他的伴侣,自然是明智的。

但为了不让那个素未谋面的无辜Omega,在他战死后不但守一辈子活寡,还可能成为众多势力争抢的工具,尼禄决定先让此事秘密进行。

加涅再次深深俯首:“谨遵您的意愿,陛下。”

尼禄目送老帝师离开,才不由踢了踢小腿,瞪圆红眸看白狼骑:

“喘不过气来了,笨狼。”

白狼骑慌忙将收紧的手臂松开。

但他低垂着眼灯,并没有像往日那样一迭声致歉,而是默默环抱住小主人,缓步登上等候在殿前的穿梭艇。

他如此失魂落魄,因此甚至没注意到,在门柱后方露出的元帅斗篷一角,以及更远处蹲伏在石阶后方的高大身影。

尼禄处理完一整天的公务,便让白狼骑帮他洗漱更衣。

他穿着柔软的睡袍,盘着腿坐在洗手台的软垫上,红眸困得眯成一双细缝。

骑士则捧着小主人的脸蛋,小心翼翼地给他刷牙。

而直到此时,尼禄才突然想起,骑士今天好像一句话也没说。

“你今天……”

尼禄含着满口泡沫,白狼骑递来水杯让他漱口,他才得以顺畅地说下去,“你今天有心事?”

白狼骑低下头清洗杯子:“没有,陛下。”

尼禄光听语调就知道他撒谎。

而对付不诚实的笨狼,他自有一套“逼供”方法。

但这一次,他的指尖才刚摸到头盔后方的卸甲按钮,手腕就被骑士轻轻攥住。

“……陛下,”骑士的声音在头盔里略显低哑,跟往日听起来的声线不太一样,“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放过我吧。我现在的表情或许会很难看,我并不想让您看到。”

尼禄皱起眉,又盯了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灯一会儿。

但他很快收回手:“好。我当然会尊重你的意愿。”

“感谢您,陛下。”

白狼骑把他抱到大床上,俯身拉好被子,又去关房间的灯。

王都正值雨季,窗外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让房间内的氛围莫名静谧。

尼禄可能觉得黑暗会让骑士打开心扉,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就翻身滚到床边。

他碰碰坐在床边的骑士膝盖,用气声说:

“阿列克谢,跟我一块睡。”

可白狼骑却沉默着不动。

被小主人又碰了两下膝盖,他才俯身过来,把掀起的被角重新掖好。

“这并不公平。”尼禄生气道,“在东境时我什么都告诉你,但该轮到你倾诉时,你却对我一言不发。”

“……陛下,请您宽恕。”良久,骑士才在黑暗中低低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想起今天御前会议的闹剧,依旧觉得面上无光罢了。”

“你说抢椅子的事?”尼禄还想问白狼骑怎么回事,可对方明显情绪低落,让小皇帝又把话咽了回去,“我又没有惩罚你。你为什么在意这么久呢?”

“……不,不仅仅是蒙羞。现在突然清醒过来,我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

白狼骑的声线更低,甚至轻轻地笑了起来,“说到底,我们之间的这些赌气争斗,其实并没有什么很大的意义。对我来说是这样,对同为Alpha的他们来说,也一样如此。”

……怎么会突然扯上Alpha?

尼禄只觉心中疑虑更深。

可之后的骑士便守口如瓶,再也不愿倾诉更多。

尼禄忙了一天的政务,精力也不能再支撑更久,追问无果,就埋进枕头里睡着了。

白狼骑安静坐在床边看他,像黑暗里静默守护的雕塑。

午夜,王都的雨势依旧不减。

海德里希迟迟无法进入工作状态,索性倚在窗侧,看街道上来回行驶的穿梭艇。

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的御前会议后到现在,他一直觉得喉间微微发苦。

男人拉开一旁的抽屉,抽屉里是早先他与大贵族逢场作戏时,旁人送给他的礼盒香烟。

海德里希家族的将领烟酒不沾,素日也惯于严苛律己,只为保持最清醒的头脑。

但今晚,他的确需要一些东西麻痹情绪。

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捏开烟盒。

男人低下头,薄唇衔住滤嘴,然后“嚓”地一声,在黑暗中点亮打火机。

燃烧的烟丝,却让他感到更加苦涩。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

他们与尼禄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实际遥隔星河。

这样的距离,甚至不能靠努力、忠诚、心机,或是碾压情敌的争斗就可以拉近。

而是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只有斩钉截铁般的绝无可能。

这件事,海德里希从动心起就明白,可他还是无可抑制地被太阳吸引,并在向烈火坠落时甘之如饴。

饱受爱火折磨的信徒,在绝境处滋生幻想。

总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是帝国最懂他的,是能被亲手托付执剑人重任,与他并肩前行的唯一人选。

但是到头来,加涅大学士一句“帝国君后”,就能将他满腔妄念浇灭。

再接近又能如何。

他永远都不能夺走那个他最想要的位置。

那个——真正可以深深凝视那双炽热红瞳,吮吻那丰糜湿润的唇瓣,并且如果此生有幸,还能听少年在耳畔笨拙吐露爱语的位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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