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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目前为止,埃利诺还只是一个不甘屈居于皇姐之下的好胜小孩而已。

“那你想怎样?”

埃利诺眉眼弯弯,语调平和地问道。

“我只是在想,为了让我早日离开皇宫,或许您可以把我在密室的时间一定程度上利用起来。”叶斯廷淡淡地说,竭力掩饰自己平淡面孔下的真实心思,“譬如在殿下的视线范围内,以宫廷侍官的身份,观察您与他人的相处方式。即便最优秀的演员,也很难在仅有文字记录的情况下,凭想象模仿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埃利诺看着他,很明显陷入沉思。

他固然生性多疑,但还不至于对自己不自信到让叶斯廷在自己的眼皮下伤害家人。

叶斯廷提出的方案姑且可以算合理,于是最后他说:“我考虑一下。”

卡拉古先帝回宫后,叶斯廷以自己的优良表现争取到更多在密室外活动的时间。

他偶尔会被允许戴着侍官的面具出现在埃利诺身边——二皇子殿下本来就有很多这样的全息面具,是为了让他带白狼偷溜出宫时使用的。

当然,范围仅限于埃利诺的寝宫,且埃利诺本人必须在场。

二皇子是个对家人以外的人相当冷酷的人,对寝宫内的侍官要求极尽严苛。

当然,他对自己的要求才是帝国第一严苛的。

埃利诺的书房窗口可以远远看见叶卡的宫殿,只要发现叶卡的宫殿还有亮灯的痕迹,他就绝不可能从帝国语法或经济课程中离开,回到自己的卧室去。

叶卡因其杰出的机甲天赋,被公认为百年难有的战斗天才,于是埃利诺打发叶斯廷去那些在他看来无用的文学历史课,自己则混入王都的防御基地勤学苦练,哪怕当时他的年龄还未达到驾驶机甲的标准。

……但叶斯廷不是为了这些才提出近距离观察的建议。

“哥哥~哥哥~”小尼禄在他的脚底下缠来缠去,简直像根被拉成长条的猫,“哥哥抱我~哥哥给我念书~”

埃利诺扶着自己的白狼骑,不然随时会被小尼禄绊得四脚朝天。

“弟弟,这像什么样子?赶快站直。”

轻斥未果,他只好抄着小尼禄的腋下,把这个黏人精从地上抱起来,“最近怎么老往我的寝宫跑?嗯?整日游手好闲,等离开幼儿园你就知道——”

埃利诺的单片眼镜上被贴了朵红花,侧脸也被小尼禄湿漉漉的吻糊上口水。

他不得不沉默片刻,身旁的白狼骑见状,立刻替他擦干脸,再把小红花贴回小尼禄的脸蛋上。

“以前还没有这么黏人。”

埃利诺一边颠着怀里的小猫崽,一边疑惑地朝白狼骑咕哝,“怎么回事?”

而叶斯廷安静地站在书房角落。

在无人注意到他时,他轻轻闭上眼,幻想那些湿漉漉的吻是落在自己的脸上,幻想自己臂弯里的温度和重量。

面对生命中第一个给他带去温度的人,即便只是这样做,都能让他觉得异常满足。

他知道自己是在明目张胆地行窃,窃取着小尼禄给埃利诺的温情。

可他无法自拔。

就像一个生来饥寒交迫的人,头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真的存在温热火种,于是如濒死求生一般,不顾一切地想要贴近纠缠。

“殿下,陛下敕令,你应该去议事厅旁听政务了。”

埃利诺的白狼骑在他身边低声提醒。

埃利诺颠着小尼禄的手一顿,眉眼间闪过不舍之色。

然而小尼禄迅速从他的停顿中觉察出什么,两手立刻抱住埃利诺的脖子,嗫嚅说:

“你说过要给我念完诺瓦的故事的。你自己说好的。”

埃利诺转过身子,不易察觉地瞪了叶斯廷一眼。

他试图把小尼禄放下来。但小尼禄不肯,在他怀里哼哼唧唧。

“你说过的……哥哥怎么骗我……”

“弟弟,一直在闹什么?回寝宫好好陪母后去,我现在有正事要处理。”

大概是埃利诺的语气有些急,小尼禄愕然地看他,红眼睛迅速开始酝酿湿意。

“姨姨们不让我去找母后。她们说母后生病,叫我自己在秋千旁边站着不准动。尼禄站得脚好疼,不想再站了,偷偷跑出来找哥哥,哥哥又赶我回去……”

小尼禄的第一滴眼泪盈在眼睫上时,埃利诺就破防了。他眼神微沉,冷冷朝尼禄身后的狼骑们说:

“怎么回事?你们觉得自己的职责仅限于在寝宫外戒守,是吗?”

没等狼骑们跪地请罪,他又果断下令:“不必了。现在马上回母后寝宫,监视每一名侍女的言谈。等我旁听完议会,回来再根据密报内容‘处理’她们。”

随后,他遣走所有寝宫侍官,只让自己的狼骑在内部把守。

在太阳宫内让叶斯廷与自己同时存在,对埃利诺来说是相当冒险的。

但他依然找了个借口,把小尼禄留在书房,然后朝叶斯廷使眼色,让他跟自己一起离开。

等到书房门被再次推开时,再进来的,就是眉眼温存的叶斯廷了。

“抱歉,尼禄。刚刚是我太凶了。”

他蹲下来,用双手捧着小尼禄的脸蛋,很认真地把每一滴泪珠擦去,“尼禄不适合哭鼻子哦。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小朋友,就应该比每个人都幸福快乐,是不是?”

“……哥哥,尼禄最喜欢你了……”

他把蹭进自己怀里的小尼禄抱紧,手臂因再次成功偷窃而微微发抖。

是的,他就是个小偷。小偷又何妨?这就是埃利诺欠他的。

他不信仰众神,所以绝不忏悔,绝不负罪。

“对了,什么是‘处理’姨姨啊?”小尼禄在他怀里仰头问,“是帮姨姨维修什么东西的意思吗?”

“唔。就是看谁照顾母后照顾得最好,为了表扬她,就让她回家跟家人在一起的意思。尼禄往后见不到她们,就知道她们已经回家去了。”

叶斯廷轻描淡写地说,同时小心地脱下小尼禄的鞋袜,“尼禄的脚还在疼吗?我看看怎么样了。”

小尼禄举着一对被罚站得又红又肿的脚丫子,一边让叶斯廷给自己用药膏揉,一边发自内心地为别人庆贺:

“那太好了!姨姨们肯定更喜欢跟家人住在一起。说不定她们也有像哥哥一样好的哥哥!”

叶斯廷笑笑,并不出声。

他涂着药,头一回体验心脏隐隐抽疼的感觉。疼痛里,还有一股无能为力的难过和恨意。

真恨不得把所有无故伤害小尼禄的人都丢进湖里才好。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刻,他的想法才会跟埃利诺完全同频。

“……‘诺瓦的心就像金子一样发光,把树上的小鸟和小松鼠都引来了。小松鼠在问,诺瓦诺瓦,你为什么在哭泣呀?要是有坏人来,我帮诺瓦赶走他……’”

叶斯廷抱着小尼禄在壁炉边念书。

每次他念书的时候,小尼禄就会直愣愣地看着他,连眼睛都不眨,小表情还会随着故事情节变化。

叶斯廷太喜欢被他这样注视。所以总在故事有点挠心的地方,故意放慢语速,让小尼禄急得乌乌叫。

他感觉心中那个森冷的冰窟,正在小尼禄的目光里一点点消融。

变成春天的原野,变成温暖的湖与海,将他的心脏暖融融地浸泡。

下午,等埃利诺的白狼骑敲门进来,他便立刻会意,起身对小尼禄说:

“哥哥想留下来陪你,所以把重要的事情全都推掉了。尼禄别跟别人说在这里见过我,要不然哥哥会挨骂的。这是我们的约定,好不好?”

“噢!”小尼禄立刻好乖地点头,“尼禄不会让哥哥挨骂的……”

还悄声请求书房里的其他狼骑,“你们也千万不要说哦。”

在书房外跟埃利诺交换身份时,他看见埃利诺眼中明显多了一丝赞赏。

隔日,叶斯廷以侍官身份出现在宫中时,无意看见埃利诺正在审阅皇后侍女的名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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