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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禄说,

“我发现在帝国所有的青年军官中,指挥风格与布劳·班最接近的人反倒是你。同样善于伏击,同样沉稳谨慎,甚至连立体包围伏击的习惯都一模一样——你其实并不像你崇拜的‘赌王将军’,而几乎是布劳·班的翻版。”

亚伯微微张着嘴。

他看着光屏上的银发皇帝,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就只能长久地看着他,等他说出那个答案。

“你是个一直被弟弟崇拜的哥哥,亚伯·约瑟夫。崇拜程度远超你的想象。你比艾德里安年长5岁,当年你放弃贵族仕途进入军校,艾德里安也立刻开始准备申请军校。你从军科系转为指挥系,艾德里安也立刻连跳三级,成为指挥系学生。

“在黑暗十年里,平民贵族夹缝求生,但你始终是艾德里安的理想启蒙者,你的理想最终也成了他的理想,因此你的模样,就是他最终希望能成为的模样。我言尽于此,亚伯。”

尼禄倾身向前,准备结束通讯。

在结束前,他还是说了一句:

“酒精对肝脏和指挥官引以自傲的判断力都不好。偶尔小酌可以,别喝太多。”

然后就把光屏关掉,去处理别的政务了。

有赖于锚点要塞的军官是单人宿舍,没人知道亚伯·约瑟夫是如何抱着弟弟的遗照,倒在地上无声恸哭。

但当情绪逐渐平复,他开始给海德里希撰写调任申请时,作为优秀指挥官的敏锐,还是让他注意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总感觉皇帝陛下比一年前……似乎……有一丢丢变化?

他是第一批从赫卡重星开始成为皇帝直属部队、并与大贵族势力分庭抗礼的军官之一,当然对初见陛下的时候印象深刻。

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跟艾德里安跪在御前,仰头看向那双红眸时,被眸中极致的凛冽与炽热深深震撼的场景——

强悍,冷戾,对帝国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和忠诚,无论对有才华的下属多么包容,都绝不会改变他的灵魂底色。

而且根据王都的传言,他知道如今几位帝国重臣与皇帝陛下的初遇,应当也很让人印象深刻——比如据说被“抢”了妹妹才拼命升迁的海德里希,据说被在地下斗兽场暴打一顿打服了的阿撒迦,还有出身始终很神秘、但据说也曾沦为阶下囚的帝国宰相,估计全都是领教过陛下的铁腕手段的。

但陛下什么时候……能够接受在工作时间跟下属谈心了?

而且还谈得这么、这么温柔……

亚伯·约瑟夫攥着光子笔,拧着眉头想。

他向来惯于思考每一种最坏的可能性,感觉自己跟海德里的希的关系还过得去,于是写完了调任申请,又写了一份秘信:

“敬启者:海德里希元帅,许久未曾关注王都军务,有一事想要向阁下请教:圣洛斐斯战役结束后,是否有大贵族派遣的Omega蓄意接近陛下,并成功得到陛下关注?请饶恕我的无礼发言,在下并非想要僭越王室的私务,只是如今仍处于战后敏感时期,或许陛下的敌人仍在暗处蠢蠢欲动……”

他的调任申请很快就被批复了,但密信却被很干脆地已读不回。

事实上,觉察尼禄微妙变化的人,也并非只有亚伯一个人。

尼禄去疗养院探视老狼骑,后者原本被损毁得如同烂泥一般的大脑,如今也在叶斯廷的脑桥搭建技术下有了很大的改善。

他不再在地上画手拉手的小人,清醒的时间也比从前更长,只是记忆还有些混乱。

看见身披王袍的尼禄跨进疗养院大门,沿途向护理员细细叮嘱,然后再走向他所在的长椅,老狼骑浑浊的眼眸突然亮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笔直冲到尼禄面前,然后扑通下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卡拉古殿下!”

尼禄一把搀住他。

他不会让父王的狼骑对自己行跪礼,但对方的称呼却让他感到困惑。

后续白狼骑将他扶回长椅上,又蹲在他面前细细解释了半天,老狼骑才终于意识到他面前的是小尼禄,而不是他记忆中永远意气风发的卡拉古。

“您真像他,陛下。”

老狼骑嗓音沙哑地说,

“您从门口走过来的样子,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可我跟父王年轻时应该长得不大像。无论加涅老师还是您曾经的同僚,他们一致认为我长得更像母后。再告诉我更多有关父王的事吧。”

“是一种感觉,陛下。您的眼神,很像他与奥古斯都皇后刚相遇的时候……小殿下,那时离您出生可还有好十几年呢。先帝陛下年少时是个相当执拗强硬的人——请原谅我的用词,但我们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反倒很崇拜他的敢作敢当。

“而直到他从数千名大贵族Omega中,不容违抗地选择了当时属于没落贵族的奥古斯都皇后——他就一点一点改变了。

“自那时起,我就再没有见过像他那样极富人格魅力的人——强悍却不失柔情,铁血却无限悲悯……但凡与他有过接触的贵族,宁肯背弃家族利益也要向他倒戈;每位曾由他亲自招揽的大臣,直到被处死都对他忠心耿耿……”

尼禄静静地听着。

“我们当时满怀信心,认为先帝陛下仅凭自己的个人魅力,就已经足够收复全境;而这样的好时候,也会永远持续下去……”

“——他当时对我说了好多父王的事,害得我险些错过经济会议。”

尼禄拉着秋千绳索,摇摇摆摆地把这些讲给叶斯廷听。

因为很开心,他分享时的眼神都是亮的。

“他说父王年轻时总是不肯听狼骑谏言,坚持要带着母后一块巡游。然后母后就会戴上全息面具,然后假扮成一个小个子Alpha,很活泼地到处乱跑——但那可是母后唉,叶!实在很难想象……我还一直误以为母后更喜欢在寝宫里养花,我当时怎么会……”

“我记得是奥古斯都皇后后来身体状况不好,穿梭艇的密闭空间,会让她头疼欲裂,所以渐渐就减少出行了。

”叶斯廷蹲在秋千前方,宽厚的手掌拢着尼禄的小腿,低头吻在膝盖上,

“不过她说,银叶蔷薇的香气能让她睡个好觉。所以不管是花园还是卧室,只要她在的地方,都会种满银叶蔷薇。”

“……然后他还说了皇长姐的事。因为是第一个女儿,所以父王母后当时都相当手足无措,还闹出了好多笑话。”

尼禄边说边把手绕到叶斯廷脑后,揉揉他的后脑勺,

“皇长姐经常让我摸她的后脑勺,她说那里有个坑,是她某次英勇杀敌时留下的证明——结果压根就不是。是父王和狼骑们学着换尿布时,一不小心把她摔进马桶……”

叶斯廷眉眼弯弯地听着,湖水般的绿眸里映着秋千上的少年。

少年跟他讲这些琐事时,表情眉飞色舞的,每当这种时候,苦难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就几乎淡化了。

“……而他亲口说,父王曾经是个很好的皇帝。无论是母后,臣子,狼骑,他的子民都这样认为。”

尼禄说着说着,声音蓦地变轻,几乎像在喃喃自语,

“所以,他作为一个好皇帝的时间,其实比他作为‘疯帝’时要长几十倍……是不是?”

“是的,尼禄。”叶斯廷说,“而他最好的时候,也必定比你想象中好几百倍。”

他先一步把尼禄从秋千上抱起来,慢慢拢进臂弯里。因为尼禄有个一瞬前倾、又克制坐直的小动作,而他早知道这是尼禄很想要一个拥抱的暗示。

他抱着尼禄摇摇晃晃,然后低头吻他的额头和脸颊,结果尼禄一抬手,很强势地丢掉他的单片眼镜。

然后还拽着蔷薇怀表的链子,迫使他的脑袋下移到自己踮脚能够到的地方。

“……偶尔还是尽量别用丢的,陛下……我的备用眼镜其实不太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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