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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是来往官员和家眷落脚之处,那个低等的官员丁忧期满,在镇守西南边境的军中任职。
跟王府一行人同路。
忘忧正给王妃洗头,听顾如约说;“一会我出去看看有多美。”
月奴说;“当然没有王妃美,不过她男人是个低等武将,能娶了这样美妾,是他的造化,奴婢看这个妾好像不守本分,刚才殿下出去时,她倚门看见,这会搬个板凳坐在门口,直朝外院张望,奴婢看这个妾风骚不安分。”
桂香说;“我看他家大娘子人很老实,平常一定受这个妾的气。”
顾如约沐浴出来,躺在榻上,披散着秀发晾干。
望着窗外日落西山,窗子半支开,风凉。
院子里无人,很静,隐隐约约传来哭声。
顾如约问桂香,“你听见有人哭了吗?”
桂香侧耳细听,“好像是有哭声。”
“是西厢房里传来的哭声。”
顾如约坐起来。
看西厢房门口,那个美妾还坐在那里。
别人的家务事,不方便插手。
顾如约又躺下,哭声不大,断断续续。
沉香沉不住气,说;“主子管一管吧,那个正室娘子一定受了这个小妾的气。”
顾如约本来不想管,不知哪家的大娘子有什么伤心事,那个大娘子哭得伤心,既然遇见,同住一个驿馆,算是缘分。
于是对沉香说;“你去把他家大娘子叫来”
一会,一个穿戴朴素的少妇走了进来,进门行福礼,“民妇拜见王妃。”
顾如约道;“坐吧!”
少妇谢座,在靠西墙的椅子上坐了。
顾如约看她眼睛红肿,是她在哭无疑,问;“我适才听见夫人在哭,可有什么难处本王妃能帮忙的吗?”
她这一问,妇人拿绣帕抹眼泪,抽噎着说;“民妇的官人把民妇休了。”
顾如约问;“为什么?”
少妇说;“我家官人路上纳了个小妾,这个小妾平日里调三斡四,我家官人生气,对我拳脚相加,昨日给了我一纸休书,撵我走。。”
顾如约问;“你可有子女?”
少妇说;“没有子嗣,官人对我不满意,说我不能给夫家传宗接代。”
“你成亲几年了?”顾如约问。
妇人道;“五年。”
顾如约道;“你官人对你不好,休了你,你离开他不是正好,哭什么?”
这一问,少妇哭得更伤心,“民妇无家可归,没有爹娘,兄嫂家境艰难,多我一张嘴,日子更不好过,民妇无处可去。”
顾如约冷笑道;“你这夫君太无情了,你跟着他,将来也是遭罪,不如早点离开,你还年轻,或许还有出路。”
顾如约看这个妇人长相清秀,人朴实,这个男人猪油蒙了心,看西厢房那个小妾水性杨花,跟他过不长,到时鸡飞蛋打。
桂香说:“主子,看她挺可怜的,让她跟着我们王府走吧?”
妇人一听,立刻跪下,“求王妃收留民妇,民妇实在无处可去。”
顾如约同情她,这个少妇如果有地方去,被这男人休了,也不能还跟着他。
王府多一个人就多吃一口饭,顾如约搀扶她起来,“你若愿意,跟着我们去西南封地。”
少妇又跪下磕头,“谢谢王妃收留。”
顾如约又问了少妇姓名,少妇闺名叫徐江燕,恢复娘家本姓,顾如约说;“以后就叫你徐娘子。”
掌灯时,萧逸回房,顾如约替他宽衣,问;“你看见西厢房门口坐着那个小妾了吗?”
萧逸瞪了她一眼,顾如约促狭地看着他,“那个小妾坐在门口等殿下回来,从天亮时一直等到天黑。”
她朝窗外西厢房看,那个小妾站起来,正往上房这边张望。
顾如约朝窗外扬了扬脸,“殿下快看,她正朝这边望。”
萧逸朝西厢房方向看了一眼,顾如约问;“她美吗?”
“没有你美。”
说吧,萧逸拦腰抱起她,顾如约吓得花容失色,“殿下,这是驿馆,不行。”
驿馆房屋简陋,不隔音,王府女眷住的紧挨着,不像王府有独立的院落。
萧逸没有放下她,“你要我等到西南封地再跟你亲热?”
路上要走一个月。
“不行。”
反正这里不行。
顾如约挣扎。
这时,门外传来庆俞的声音,“殿下,外面赵把总求见殿下。”
赵把总是那个低等武将,徐江燕的男人。
“先饶了你。”
萧逸放下她。
顾如约给他拿来外袍穿上。
顾如约从窗户里看见,萧逸走出门,那个小妾妖妖娆娆地倚在西厢房的廊柱,妖冶勾人。
萧逸看都没看她,直接朝外院走了。
那个小妾似乎有点失望。
顾如约觉得好笑,萧逸的品味不至于降低到这个档次。
徐江燕回房收拾东西,挎着一个包袱走出西厢房,跟沉香和桂香她们挤一屋里。
一炷香的功夫,萧逸回转,太监庆俞跟在身后。
顾如约的头发干了,桂香给她松松地挽了个髻,问;“这么快?那个姓赵的把总见殿下什么事?”
庆俞替萧逸宽衣,半晌,萧逸说;“想把他那个小妾献给本王。”
顾如约好奇地问:“殿下怎么回答他的?”
萧逸睨了她一眼,“本王就说怕王妃河东狮吼。”
顾如约噗嗤笑了,“殿下为何不顺水推舟收下,人家投其所好。”
“再说一遍!”
顾如约叉腰,哼了一声,“殿下的姬妾住满一个院子,还敢说我河东狮吼。”
萧逸神情专注地望着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顾如约凝望着他,“繁华三千,只为一人饮尽悲欢。”
但愿今生不辜负彼此。
次日天亮,王府车马离开驿馆。
徐江燕也跟着王府的人一起走。
赵把总恭送晋王离开,看见妻子也跟在王府众人当中,甚是惊讶,以为她已经离开了。
招呼一声,“徐氏!”
徐江燕也没理他,上了王府的马车。
那个小妾羡慕这个被男人休了的发妻。
晋王的车驾上了官道,顾如约看姓赵的把总朝马车里张望,赵把总长着一副凶相,善于钻营,要把小妾献给晋王,以期能够升官。
对萧逸说;“赵把总把发妻休了,他的发妻无处容身,我把她收留了。”
萧逸道:“他为何要休妻?”
顾如约道;“妻子对他没有任何帮助,他觉得没用就休了,本朝律法有七出三不去,他妻子占了两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他欺负妻子娘家无人,休了是个好事。”
萧逸道:“这样的人不配为官。”
走了十几日,越往西南走,崇山峻岭,江河湖泊多。
行到一处很宽的江面,当地官府派了几艘大船,送晋王及家眷过江。
车马物资都装上船,王府的女眷在侍女们的搀扶下纷纷上了船。
官府的大船顺江而下。
春光明媚,女眷们都到船头看沿江两岸景色。
染儿、贞儿、千儿几个小丫鬟最兴奋,跑到甲板上,连平常矜持的忘忧也高兴地站在船头,江面风吹过,忘忧极少表现出这般高兴,越往南走,西南的山水于她有一种亲切感。
船行了两日,开始觉得新鲜的女眷们,没人去甲板了。
两日待在船上,顾如约略觉无聊。
磨着萧逸说;“殿下,给我弹一曲如何?”
萧逸看见容安站在甲板上,笑说:“你没听过容安弹琴吧?今日让你一饱耳福。”
顾如约拍手,“太好了!”
萧逸招呼容安,容安弯腰走进船舱,抱拳行礼,“殿下,王妃。”
萧逸道;“容安,许久没听你弹琴了,今日闲来无事,你弹一曲,王妃想听你弹琴。”
容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如约,“遵命!”
庆俞在船舱里摆好琴和琴凳,容安走过去,撩袍坐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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