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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莼宽慰他:“大浪淘沙始见金,最后剩下来的人,才是真心效忠于你的属下。一无所有才是你的优势,一无所有才能一往无前。”

侬思稷:“……”他看许莼笑得很开朗,带了些少年人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娇气来,仿佛是被人好好保护着宠溺着,未经风霜摧折,才有这么一往无前的没心没肺。

他有些羡慕,但还是很快做了决定:“还请许兄弟相邀吧,或者给我张帖子就行,我亲自上门求教,更显得诚意些。”

许莼道:“不必,我本来今日就要邀他过府宴会的,正好替您介绍。”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敲了下桌面上的铜磬,清脆声音后,侬思稷便看到一位秀美女子亭亭端了茶壶进来一边给他们续茶水一边笑问:“大人有何吩咐?”

许莼有些诧异:“怎的是姐姐在?”

青钱道:“衙门里两位副提举都不在,前边许多公文签收分办、签押都做不过来了,姜先生说忙不过来,几位妹妹都去帮忙了,这边只有我伺候着了。”

许莼笑道:“劳烦姐姐去传一句话,让秋湖去贺大人那边,说我这边晚上宴请打算给他介绍广源王世子认识,看他方便不。”

青钱妙目流转笑道:“是。”

侬思稷再直,也知道这其实是委婉给对方打招呼,若是对方不愿意赴宴,那就是不愿趟这趟浑水。

他并不觉得冒犯和尴尬,反而心中安定。若是许莼为着义气和善良,一口应下来,不曾和对方通气便莽撞介绍,对方如并不想结交外藩,又不好不给这位年轻的国公世子面子,勉强来了,那少不得迁怒了自己,反倒结仇。

如今看来这位许兄弟虽然为官时间短,尚且年少,却十分通达,与当初在沙鸥岛主那边喊了个高价竞拍书的锐意勃发相比,更多了一些稳重来,不是一味冲动做好人,这却让他显得更靠谱许多。

侬思稷心中略微稳定了些,有些惭愧,但还是投桃报李道:“我适才看你的海图,想来是盛家海商用的,更着重于商船的补给和生意。我这里却也有一张我平日作战用的海图,也是我自己个人出海的时候多次修正过的海图,比你这张更精细一些,会多一些利于作战的荒岛、海战设伏的海岸线和海滩的标识等等,大概能给你一些补充,不敢说报恩,只是稍偿君为我奔走之恩。”

他说得很谦虚,但却看到眼前青年官员的眼睛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好像得到了非常珍贵的馈赠:“多谢殿下馈赠!您说的没错,这确实是盛家这边生意用的海图,自然是更偏重于生意和旅行。您的海图太珍贵了!”

许莼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位侬世子是十分擅长打仗的将军来,喜滋滋给他介绍这些日子缉私的成就和一些目前惯用的战术,重点推荐了秦杰之前采用过的芦苇滩铁索围攻封锁战术,然后毫不客气地向他请教海上缉私的战术来。

侬思稷看他是真心请教,也并不藏私,提了笔,在书桌上就画了几个阵图出来:“一般海战战术,我们针对对方兵力、船只、火力大小来对战,但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避开对方重点火力打击范围,又要想办法击沉对方的主力船舰。副船、游击快船、□□等等采用都有成套熟练战术了。”

他一个一个阵图解释给他听,显然于战术上十分有心得,和适才那说起文才和处境来的窘迫笨拙不同,侃侃而谈,熟极而流。许莼如获至宝,听得如痴如醉,不停发问,又自己忙着拿笔记录。侬思稷看他不停侬大哥侬大哥的问,仿佛很怕记不准确,竟像把自己说的话如金科玉律一般爱惜,心下舒坦,笑道:“别辛苦记了,我那里自己写了一本水师操练手册,里头就有阵图演练,本来就是方便将领们操练用的,我回去后就让人抄一本给你。”

许莼大喜过望,越发看侬思稷像个绝世宝贝,眸光闪闪盯着他,嘴甜舌滑,各种恭维话不要钱一般的说,只将侬思稷说得是个天上地下无有的将星。

侬思稷被他这一番谄词如潮通拍下来,竟然一时有些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果然是被埋没的不世将才,被打压耽搁了的战神。胸中激扬,热血沸腾,只恨不得与许莼在江海上大展拳脚,做出一番事业,不敢说如孙武韩信等战神,至少也效仿前朝戚元敬李如松,才不枉来这世上一番。

一时说得激昂澎湃,联想到此身境遇,他一拍桌子,一手按着腰中佩刀,眸中含泪:“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谁想到他桌子一拍,不知书房何处忽然转出了一位护卫,按刀盯着他,双眸如电。

许莼看定海忽然出来,知道他紧张,连忙挥手示意他下去。

侬思稷被定海那一眼看的浑身如置身冰雪之境,瞬间想到了如今自己境地,前途未卜,雄心壮志无非是大梦一场。一时心灰意冷,却见门口一个绿绒直身小厮在门口回话:“大人,贺大人听了有贵客来,十分喜悦,正好刚办完事,如今已到了门上了。”

许莼喜笑颜开,连忙与侬思稷下来,到了二门果然正迎上了贺知秋笑容可掬,当下两边一番厮见,侬思稷听说贺知秋为科举状元,大理寺任职,已肃然起敬,连说话都有些谨慎拘谨起来,害怕在这位状元跟前丢了丑。

许莼在内院花厅内设了小宴,因着事密,也并不请外人,只就他们三人一席,选了上好的美酒、精致菜色,先说了些风土人情之事。

贺知秋笑道:“我适才进门,看你这里缺人使唤,竟已是几位侍女在负责门上签押文书之事了,倒也敏捷便给,十分能干。”

许莼道:“我这几个姐姐,可比之前那些滑吏好使多了,嘴上说得,手下写得,心里算得,脑子又快,哪一样比他们差了?有她们在,我反倒还清闲了几分!不似从前要样样过目公文,不知道多放心。”

贺知秋点头:“你这还是缺人的缘故,两个副提举的罪已定了,职也免了,等补上缺恐怕还要些时间。只是你这些侍婢去门上正经办事了,你身边起居又有谁伺候呢?如今天寒了,眼看就要下雪了。我记得去年你还病了一场,可要小心。”

许莼道:“多谢贺大哥关心,本来我身边起居也是用小厮多一些的,无碍的。倒是您远道过来办案,又为了避嫌不肯住我这里,那恐怕缺人伺候,我送两个小厮过去听差吧?还有什么缺的我都让人一块送过去。”

贺知秋笑道:“都够了,不必关心。我可不像你娇贵出身,这点子算什么。”闲话了几句,又怕冷落了侬思稷,也笑着问侬思稷:“侬世子远道而来,来我们这边恐怕也觉得天气寒冷吧?不知可带了寒衣没?”

侬思稷笑道:“确实是比我们那边要冷许多,幸而早有准备,也带了寒衣。”

眼见着又说了几句闲话,许莼这才将侬思稷的来意说了,问贺知秋当如何是好。

贺知秋一听微微蹙了眉,看了侬思稷道:“侬世子,此事并不好办。藩国内政,朝廷一向不干涉的,你首先得自己笼住大局,若是万事俱备,大权在手,哪怕你不是世子,朝廷也能一道诏令承认你正统,但如今权不在你掌,宗主国并不好干涉的,没有大义名分。”

侬思稷苦笑了一声:“我如何不知此事难办?但已是我最后的一条路了。”

贺知秋道:“这折子能否先给我看看?”

侬思稷连忙从袖中掏出来递给他:“只是个草折,本就还缺润色,但心中也还未定,因此只踌躇着,没仔细修。”

贺知秋打开一目十行看了看,皱眉道:“侬世子,你这洋洋洒洒,都是写的你为世子嫡子,立了多少功,打了多少仗,被人如何陷害等等,这些都并无裨益。我说句实话:今上看的,是支持你,你能给他什么?”

侬思稷忙道:“愿听贺状元高见。”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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