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前码代码的gigi(14)(1 / 2)
为了省钱,蒋月在旁边当小工,干什么都搭把手,等泥瓦匠走后还得扫垃圾。孙英在做饭,过年剩下的冻在冰箱里的肉弄一个荤菜,再从地里摘点菜炒两素菜再烧一个汤,就能打发一顿午饭,剩下的自家人当晚饭。冬天比夏天好,做工的人吃饭不用喝啤酒,少一笔开支,但也得一人一天给一包二十多块的云烟。
新的一年,全家人都为了赚钱忙活起来了。虽然辛苦,但有盼头。蒋月晚上躺在床上对宁国涛说,清清明年就考大学了,我不管你帐,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那么多钱,你都要准备好了。
中年夫妻,事后就开始谈茶米油盐。
宁国涛倒是志得意满,说我心里有数,况且明年拆迁了,这笔钱我们四个人都有份的。
他睡过去之前问了句,你这是安全期吧?
蒋月也困得很,说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睡吧。
这阵子天气好,都没停过工。连干了八天,就盖完了一间房子。
这一个多月,女儿都没有回家,说是在复习小高考。这周考完终于有个周末了,学校难得仁慈,周五中午就开始放假。宁国涛答应了女儿说去接她回家,不用坐公交折腾。
周五,阴天。
昨天就结束了小高考,班里同学早没了心思学习,囫囵吞枣地上完了半天课,第四节 课下一铃声一响,就蜂拥着冲出教室。
宁清早就收拾好了书包,一口气跑到了学校外边,爸爸的皮卡格外显眼。
她打开车门惊喜道,奶奶,你也来了啊。
孙英接过孙女的书包,你爸说请我们吃饭呢。
蒋月坐在副驾驶座上,先问了考试,小高考感觉怎么样?
肯定能过,应该能拿4A吧。宁清倒是觉得这段日子挺轻松,语数外暂时没有考试的压力,会考的四门学科考试内容又不难。
老师还好吧?蒋月透过后视镜看女儿的神情。
嗯,还行。宁清倚靠在奶奶身上,看到了座位上的包装袋,你们去逛街的啊?
蒋月看她这个躲避样,想回去再问她。
孙英把衣服拿了出来,在身上比对着,你看看,这是我新买的针织衫。竟然敢开口说要一百二,我直接还到了五十,最后五十五拿下了。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你为什么不买个嫩点的颜色?
孙英笑着打孙女的胳膊,我都一把年纪了,穿嫩颜色要被人笑话的,你才需要多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呢。
马上天暖和了,就要穿校服了,我不要买。
虽然校服丑到毫无审美可言,但对于每个季节就两三身衣服轮流替换的人来说,披个校服也挺好。
一家人在外面吃了饭,蒋月说还要回家喂鸡,就并未再逗留,宁国涛开了车回去。
宁清枕在了奶奶的大腿上,在皮卡有节奏的晃动中昏昏欲睡。
开到中途,宁国涛接了个电话,外放声音很大。
哥,你赶紧回来,鸡棚那的房子被拆了。
什么?宁国涛脚踩了油门往回赶,谁干的?
宁国梅是来养鸡棚这借推车的,到时就觉得不对劲,外面停了辆面包车。鸡棚外的大门并没有被打开,但听到了敲打声。
她赶紧开了门进去,发现声响在最里面那间屋子里,是刚建完的那间。宁国梅先进了旁边的房间,去厨房找了把菜刀握在手里,才敢出来。
那间屋子的门,也不知道她哥从哪里弄来的二手货,质量差得不行,都随着内里的动作晃动不已。
当宁国梅把门推开时,震惊了。对面的墙已经倒塌了一半,直接就能望见外面的田野。三个男人手中拿着大榔头在猛锤着,马桶已经被掉落的砖头砸了大半。原来他们不是从大门进,是穿过后边的田地,到了屋子后墙处开始砸的。
她把菜刀举在手里喝道,你们是谁?在干吗?
带头的男人三十出头,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一副痞样,我们是拆迁办派来的,这儿马上都要拆迁了,你现在建房子,就是违章建筑。不允许建,就得被拆。
他手中动作并不停,一锤子下去把马桶彻底砸烂了。
宁国梅迅速反应过来,这样的事在这个年头并不鲜见,是被人举报了吗?
屁话。带头男人停下了动作,你偷偷在这建房子,这么个鬼地方,没人举报谁知道啊?
宁国梅放下了菜刀,从包里拿出了香烟。王锁明是包工头,她包里都会带着烟随时给人发。
来,抽根烟。她走了上去,把香烟递给了他们,别拆了,墙都倒了半面了,再拆顶塌了也危险。我们也刚知道这是违法的,不然也不敢干啊。
算你识相。带头男人拿了烟,掏出了打火机点燃了,一屁股坐在了废砖上,对着旁边两人说,停了吧,他们要再敢建,我们就再来拆。
宁国梅试探着问,你知不知道,是谁举报我们的?
打了座机电话来举报,谁知道呢?
那有办法查吗?
带头男人乐了,你们家得罪谁了,自己都不知道啊?
我们还真不知道。宁国梅嘴上这么说,脑子里在盘算,到底是谁红眼病犯了。
那我们更不知道了,而且这个怎么查?举报的人都知道用公共电话打,谁用自己手机号打?他说完看了眼宁国梅手上的拿包烟。
好的,这儿我们也绝对不敢再建了。
包里有三个档次的香烟,她刚刚拿了最差的,将手中的那包烟都递出去,送走了这几个瘟神。
确定他们走了,她赶紧打了电话给她哥,催他回来。想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一个人都不在这。但又庆幸,万一在这打起来了怎么办。
宁清已经睡了过去,没有感受到汽车的加速,通往乡镇的路上红绿灯并不多,宁国涛一路狂飙到鸡棚。
鸡棚在一片田地之中,并没有水泥路供车辆行驶,坑坑洼洼的路将宁清抖醒,宁国涛开得又快,要不是奶奶抱住了她,人都要从座椅上摔下去。
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我们不回家来鸡棚啊。
可是,车上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宁清看出了不对劲,也不敢追问。
车子在田野小路上疾驰,地里大片的油菜还未开花,没过几分钟就到了鸡棚外。
车子都没熄火,宁国涛就停下跑了出去,连车门都没关,蒋月和孙英紧跟在了后头。
屋子的门被打开,站在外头,就看到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墙,已经没了。
孙英看到这一片废墟时,腿都要瘫软。
蒋月瞬时红了眼睛,昨天还又打扫了一遍屋子,水泥地上都是灰,她洒了水,拿了湿拖把拖了两边。谁知道哪一天拆迁,这间屋子还能用来放鸡饲料和食盆料槽,棚内就能多空出一块地再养些鸡。走之前还看了眼屋子,回来就已经被拆了。
宁国涛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子敲了敲残存的三面墙,再走到废墟之中,看着碾成碎片的马桶塑料盖,谁干的?
咱家被人举报了,说这块地要拆迁,现在建房子是违章建筑。宁国梅揽住了孙英,哥,到底是谁这么嫉妒咱家啊?
老婆在掉眼泪,老母亲被妹妹扶着,房子被拆了。前天把工人工资和原材料的钱都结清了,再加上自己跑建材市场买的材料,花了得有八千。
没了,全都没了。
看着这一片狼藉,宁国涛说了句,让我知道是谁,我要把他的腿打断。
蒋月一回头,就看到女儿站在后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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