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帐暖小说(5)(2 / 2)
只是当时,看她模样怯怯的,还带着些许惧意,的确叫他油然而生几分怜爱和不舍得。
于是他便想着,反正都是他的人了,也不必急于一时,等以后带人回了上京城,他想怎样金屋藏娇,谁也无权过问一二。
霍厌慢慢收心,将脑海里浮现出的那张娇美面庞驱散,而后出言对荆善吩咐说。
明日午时过后,你去前营正门亲自替我把人接进来,记得到时避着些人,接到后直接将她送进我帐中。
荆善不知何人这样重要,能被将军这样记挂在心上。
他正想细问,忽听外面有人出声请见:将军可在?尚衣女官冯昭有事向将军禀明。
霍厌颔首示意,荆善见状,扬声冲着帐外说了声:进。
冯昭带着三位同级女官一同走近,而后半曲着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得恩起身后,冯昭平着视线开口道:这么晚还来叨扰将军,实属我们过错,只是此事涉及西凉进献来的美姬,我们担待不起,又拿不定主意,所以特来请将军示意。
闻言,霍厌略微蹙眉,对此言甚为不以为意。
他短促嗤笑一声,语气不屑:担待不起?一西凉献降女,如今进了我们大梁军营,就该本本分分,知晓自己的身份,难不成在这她还要端什么架子,叫你们认她一声主子听吗?
冯昭听了这话,得逞似的松了口气,紧接嘴角也轻轻勾起抹得意的弧度。
之前,她因嫉妒施霓得太子美赞,心头一直堵着口气,于是便忍不住地怀存私心,明里暗里对她及其婢女有所苛待。
原本,她不过就是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却不料霍将军回营这般迅速,还正好赶上施霓染上急症。
她还不至于那么愚蠢,真当不知轻重,若叫施霓主仆二人先行向霍将军言说委屈,恐怕她十有八九会被问责。
于是冯昭干脆先一步占下先机,把理都说到自己这边来,反正身为大梁武将,他们刀刃染血隔着芥蒂,霍将军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向着一西凉女子。
冯昭揣度着霍厌的心思,趁机又说:那西凉女许是之前被人伺候惯了,来到营中可谓挑三拣四,将士们辛辛苦苦挑来做饭的水,还需为她匀些出来专门用作沐浴,就算这样,她还百般不满意,娇贵的真如个公主一般。
这不就在刚才,又扬言说自个染了风寒,也不知她是真得了急症,还是知晓将军回了营,故意拖延着不想礼见将军。
冯昭这话是打了很久的腹稿,她心知此言一出,霍厌自会对施霓心生不满和厌恶。
她们若遭了主帅的不待见,想来回京的这一路上,定会过得不大痛快,思及此,冯昭只觉十足解气。
霍厌拂了拂手,眉间已浮现出几分不耐:既染了病,那便先遣军医给她医治,待其病好了,后方军备所需的五个水桶,全叫她来挑满。这里是军营,没人在这里宠护公主,豢养闲人,先前她浪费掉的那些厨间用水,自该自己动手还回来。
将军所言,下官一定照办。
听了霍厌的冷言交代,冯昭面上的幸灾乐祸之色几乎快要掩藏不住。
她一边哂然得意,一边又忍不住暗叹,论起严酷手段,谁能比得上霍将军?
又心想着,别说什么怜香惜玉了,就是像施霓那般眼神撩撩弄弄,会发骚勾男人的狐狸精贴近在他面前,想必霍将军也依旧铁面无私,连眉头都不会松一下。
她那副娇滴滴的妩媚做派,旁人见了许会心生爱怜,可遇上霍将军,那可就是柔肠碰铁板,明月照沟渠了。
预想着施霓往后的难过日子,冯昭心头畅然地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荆善在旁几分犹豫地开口:将军,灌满五桶水的惩罚是否过重了些?那西凉女子毕竟是要献进宫里的,就算做不成娘娘,大概率也是被哪位殿下收了房,我们这般,恐怕会将人得罪了去。
闻言,霍厌狭长的眸中闪过几分不屑:西凉人素来狡猾,此番以女献媚讨好圣上,其心思不耻已是昭然若揭。
荆善略微思忖,又表认同道:将军顾虑得是。听闻这西凉女的画像初现宫宴之上,三皇子当即便称赞其美貌无双,上京无二,就连太子殿下那般朗月清风的主,都忍不住明言美誉,赞其工笔勾勒惟妙惟肖。依属下言,太子殿下哪里是赏画,分明也是看上了画上的美人。
这还只是见了画像,就已然这般状况,若此女亲身抵达上京,岂非风云暗涌,又引一番竞逐。
说到这,荆善同样不忍好奇,也想亲眼去见一见这倾城绝世的美人貌。
只是可惜,美人抱病,他这一面还需往后推延。
而霍厌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冷嗤一声,紧接漠然开口道:这般祸水,还是远离些得好。
第8章
月悬天幕,泠星高挂。
霍厌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要一阖上眼,就仿若身临其境,又回到在寒池湍流里,他抱着那女子贴身倚偎的喘息画面。
她身上很香,幽幽的木槿花味缭绕鼻息,直叫他回味到现在还觉难忘。
霍厌在心里惦想着,若明日她来,两人自当同住合衾,那帐中便不宜再这般暗沉昏板,陈设简单。
卧榻周围总该加层挡视屏障,或是添些温馨亮色。
又想,寒池附近开了不少鲜粉明橙的扶桑花,香味雅而淡,叫人采来置于室内,用作装点再合适不过。
想来,她也会喜欢。
渐渐入眠,霍厌心思发沉,罕见陷进幻梦当中。
他眼前迷离,所见处处虚幻,唯缭绕鼻尖的木槿花香愈发真切香萦,之后,他亦寻着花香身承陌生的喧腾。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舒快。
翌日清晨,军营仄陋一角的矮帐内。
施霓坐对铜镜,任由阿降为她挽髻拭妆,涂脂描黛,只是她眼神始终散散的,看得出来是没什么精神。
不怪她情绪低沉,实在是心头忧虑,又无处消解。
原本以为主帅进了军营,冯昭对她们的苛待会有所收敛,最起码不会再有明面上的缺衣短食。
可施霓却没想到,正因她突然声称染了急症,才叫冯昭心虚吓破了胆,故而先发制人,来了一招恶人先告状。
施霓听闻后倒不在意旁的,只是怕冯昭胡言乱语,恶意引导主帅将军对她们心生不满,徒生厌恼。
她很清楚,身为献降西凉女,被大梁武将不喜也是正常,可在这节骨眼上,若再有人无中生有,借题发挥,恐怕以后的日子当真会艰阻难过。
而且,进营的主帅将军她还未见过面,不知其人秉性如何。
眼下她只盼着,将军会是一公正讲理之人,不至于叫她们主仆无依,当真被欺负得无处明理。
姑娘,我们暂且忍忍,听说大梁军队即日便要启程向上京进发,等我们进了都城,身临天子脚下,以姑娘的才貌殊容,何患寻不到权贵庇护,到时,她一小小尚衣女官还何足为惧?
阿降本意是想宽解施霓,怕她心头委屈不平,又无人可诉,可怎奈这话说出来,竟是徒惹施霓一番悲然伤心。
连在这军营之中,想求些许公平,都这般艰难,怎知进了上京城不会无依更甚,素来权利中心之处,才是真正的虎穴狼窝。施霓微声叹气着说道。
其实,施霓心态一直都是乐观的,可难免也会有倍感泄气的时候。
尤其此刻,队伍即将东进,身负自择不了的夙命,一去便再回不了头。
阿降见她这般神思低落,心间也跟着不是滋味,于是在旁软言着劝说。
姑娘不必这般丧气,从前在西凉王殿,都有三王子次次相护姑娘,以后进了大梁,姑娘又生得这般招人疼溺,再寻背靠定非难事。恐怕到时,他们大梁男儿争着抢着都要拜倒裙下,想当我们姑娘的护花使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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