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法者疯疯疯疯兔(4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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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这句话在肚子里早就打转了几千百回。

他没有说话,贤人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他也没有动。

贤人说:我这一辈子,万千荣华加身,却连一个朋友都没有过,觊觎我的,我看不上,我看上的我其实真没有看上过什么人,好不容易遇到了你

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可贤人要的不仅仅是朋友。

我并不奢求你能给我更多。

贤人望着林雨行的侧脸,那人闭上了眼,像是知道贤人会说些什么,可贤人还是要说

我只希望,你不要永远把自己关在王八壳子里,那样太孤单了,羡月,我希望你痛苦的时候有个人可以陪着你,你难过的时候有个肩膀能给你靠,你想喝酒的时候有个人能与你一起,你想说话的时候有个人能认真听着,这样就够了即使那个人不是我。

林雨行摇了摇头。

我呀,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自嘲似地低语,从小就被大人们说,不要冷着脸,说我笑起来好看,多笑笑就会招人喜欢,我那时一直不明白,直到现在也没明白,人呀,为什么非要招人喜欢不可?就如我同样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有「那个人」不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论能言善辩我远不及你,你都找不到的答案,我也没什么好争辩的,但是,贤人说,但是我唯一明白的答案,是我喜欢你,你不必去招别的什么人喜欢了,就算你偶尔心情好想从王八壳子里溜出来晒晒太阳,我也不会给别人机会的,特别是你的那些老相好们。

贤人这番话简直歪到天边去了,但偏偏又说得煞有介事,半点没有羞耻感。

林雨行被他气笑了,又气又笑,好半天他才幽幽叹道:贤人,你是人间的神明,又何必明珠暗投。

你不是暗。贤人说,你是坠落在黑暗里的光,从未有人将你托起。

那人沉默着,夜色将他映出一圈透明轮廓,仿佛一触即碎的幻影。

贤人揽住他的肩膀,他没有抗拒。

贤人打破了沉默:我绝不会成为第二个樱庭武藏。

我和武藏只是朋友而已。那人说,真话。

那我呢?

贤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贤人犹豫了一下:假话吧。

朋友。

顿时贤人一拍大腿,眼角眉梢都溢出了笑:哎呀我后悔了!我想听真话!快快!快告诉我真话!

当然是羡月楼的头牌男公关呀。

林雨行说完就抬头看着贤人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坍塌下去。

但那双眼睛里,神明的灿若星火的眼睛里,仍是那么明亮那么炽烈,那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住的痴狂,是坦坦荡荡不耻反为荣的眷恋。

在神明的眼睛里,他看到了那个拼命想离去又渴望被挽留的自己。

罢了,林雨行心想,神明的爱意,也没别人要的起了。

于是在那双眼睛黯下去之前,他说:贤人想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贤人好不容易消化完这句回应,再用了极大的毅力控住了心里简直就要冲出胸腔的欢喜,以避免自己高兴到失去形象被那人反悔。

还说什么情何以堪他伸出双臂就将这个拐弯抹角的混蛋揽在了怀里,他尽量放轻了动作,生怕碰到他身上那些不知来处的伤痕。

他抚摸着那人的头发,后颈,和脊背上的骨骼,像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一只好不容易逮到的野猫,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他炸毛。

贤人身上有淡淡的若草香气,和羡月楼的若草茶一个味道,清冽又温柔,并不惹人讨厌,但是林雨行浑身被他摸得毛骨悚然,简直比伤口牵动还难受。

他一时无法适应这种怪异的感觉,于是又开口骂人:当老子是个猫啊?

他的嘴角还挂着淋漓的血迹,骂起人来格外动听。

贤人忍不住捧起他的脸,那张绝致无双的脸上,一双杏眼红红的,泛着星光,仍是初见时的无谓与骄傲。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仿若命运最奢侈的馈赠,让他甘心沉沦、执迷并为之发狂。

贤人觉得如果此时这疯批开口要他的命,他都愿意双手奉上。

他这一生,钱权利欲都没有打动过他,只有这个臭王八蛋,竟成了他唯一的欲望。

我也不是神啊。贤人说着,忍不住去吻他的眼,一个爱而不得的狂人罢了。

他温热的鼻息笼罩在那张霜雪覆盖的脸颊上,他一点一点吻去他唇角蜿蜒的殷红血迹,王八蛋意外的没有推拒,只是咬碎了声音骂他:你不是已经得了吗

他撬开他的齿缝时,林雨行最后骂他的那句「得寸进尺」也被他含了去。

他唇齿间浓烈的酒气和酒气掩盖下的血腥气交迭缠绵,让贤人差点没控制住自己,他是那么想狠狠地把这王八蛋揉进怀里嵌进骨血里,又是那么珍惜那么心疼那么如履薄冰生怕稍一用力就把他碰碎了。

他们的第一个,浅尝辄止的吻,被贤人自己结束了。

林雨行没抗拒,但并不代表他能接受。

贤人清楚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有多僵硬难耐,他也明明知道他这样的人就算没有假意也拿不出几分真情,他接受他,是他厚厚的王八壳下本质的温柔而已。

贤人放开了他,那人果然嫌弃地别过头去,还用仅剩的左手袖子使劲儿抹着嘴。

贤人哭笑不得:抱歉

那人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胡乱地扣上帽子、跳下屋顶,像是一刻都不愿与贤人多待似的:老子困了。

贤人哪里肯放过他,乐颠颠地追上去:哎呀林先生,别害羞啊,难道这是你的初吻?

滚!

屋内陈列如新,一点灰都没有,显然有人时常维护,贤人早就猜到这处樱庭别院就是王八蛋当年的居所。

他开了灯,这才看到林雨行衣领上更多的深深浅浅的血迹以及他那张苍白到不似活人的脸。

贤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在那人要去洗漱睡觉的路上,贤人拦住了他给我看看你的伤。

没什么好看的。他甩开他的手,也没得治,别想了。

亲都给我亲了,难道你还打算遮一辈子?

林雨行放弃了关到一半的浴室推门,他当着贤人的面直接脱起了衣服。

贤人看着他将大衣粗暴地脱下扔在地上,又粗暴地开始拧马甲的扣子,好像拧的是羽上贤人的脑袋。

我来吧。贤人帮他脱去了三层衣服,才看到最里面那件柔软的白色绸缎衬衣。

衬衣被血浸透了一大片,已经又冷又硬,解扣子的时候贤人还沉得住气,直到亲眼见到那具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残破身躯时,贤人哽咽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宁愿他从未见过。

是谁伤的你?

那不是兵器,不是奇术,甚至不是任何在世之物造成的。

在林雨行身上密布的,是贤人从未见过的伤痕。

鲜红,狰狞,锋利,透骨,深深浅浅,足有上百道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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