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法者疯疯疯疯兔(5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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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景象如花灯走马,浮浮沉沉,贤人没有阿光那样被捕获到欲望幻境的经历,这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出神。

其实也不是「看」,因为他刚进入虫洞、意志溃散而失去视力的时候,这些景象就已经在他脑海中了。

如果说虫洞里的旅程是一场堪比万华奥义的绚丽,那他们两个就是一场慷慨又骄傲的赴死,可惜王八蛋没骗他,跳进虫洞并不会死,甚至没什么身首分离的危险,如果不算上那些时空乱流以及他嘴里吐出来的隔夜饭的话。

五脏六腑被颠倒搬家,贤人吐的是饭,林雨行吐的是血。

强行逃离古龙的怒火使他全身的伤口都在抗议,他疼得崩溃,却又不得不保持清醒,甚至还颤抖着拿出一瓶药剂灌进自己嘴里,贤人认出了那是「狂热剂」,是违禁药品名单上名列前茅的东西,它可以使人在彻底死亡之前始终保持清醒,他必须清醒着,因为虫洞里有数不清的岔路。

真正的彼方通路只有一条,剩下的,都是漫长岁月里衍生出来的破碎虚无。

一旦陷入岔路,他们将永远困在虫洞里,回不去,也出不了。

贤人对时空的理解力远远比不上他,他必须用清醒意志才能看明白哪里是生路、哪里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贤人的肩骨都被他咬出了血,却还要听他强行冷静的指挥,指挥着贤人使用故梦自身的空间之力,来操控着两人被风暴拉扯的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雨行说完最后一个方向之后,就埋在贤人肩头安静了下来,等待着狂热剂的副作用反噬于他。

他不是第一次喝这玩意了,横渡虚空的时候不知喝了多少,拍卖行的药品分类都被他搬空了。

否则他根本无法坚持到从虚空回来。

狂热剂之所以被列为违禁药物,不是因为它导致各种比赛不公平,相反,无论是奇术师之间的决斗还是星际赛场上的团体竞技,裁判从来没有禁过这个东西,谁爱喝谁喝,反正谁喝了谁就是最后一场比赛了强行拉起意志的副作用,就是加剧的崩溃,轻则疯癫,变成白痴,重则直接意志崩溃死亡,好比SABIT的芯片从身体里强行拔除。

也只有他能把这玩意当水喝。

他本来就是个疯的。

更承受了被虚空割裂的痛苦那么多年,那也是来自意志层面的疼痛,他那些伤口相当于每一道都是一枚小型的SABIT意志芯片,所以止痛呪对他根本没用,他也早就在黑暗岁月里被迫习惯了这些,对他来说,这玩意一瓶喝下去的副作用,也不过是更冷一些罢了。

说来也好笑,他有些自嘲地想,能常年忍受这种折磨而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己,竟然会被垃圾贤人弄得不能自己,甚至那种感觉竟能超过身上每一道伤口的疼痛。

他是喜欢他的吧,他想,比喜欢虫洞还喜欢的喜欢。

他忽然好像能分清贤人和虫洞、反物质、纯白混沌、元素公式、时空悖论之间的区别了。

那些东西都不能拥抱他,不能温暖他,更不能填平他的痛苦。

但垃圾贤人可以。

他为这个发现而感到欣喜,因而忽然就有了力气,他一把夺过了贤人手里的杖剑,他自己劈开了一大片时空乱流,然后又叫贤人腾出了手抱住自己,还叫贤人吻他,叫贤人不要离开他。

他不知虫洞彼方是过去的何时何地,他只知道他现在不想和贤人分开。

他甚至还想再来一遍,还仰起脖子叫贤人咬他的喉骨。

还嚷嚷着说贤人你嫁给我好不好,我想要你所有的东西,你不要丢下我。

贤人觉得王八蛋疯了。

一瓶狂热剂下去,他就热情的不得了。

除了委身嫁给他这件事,贤人全部可以照做。

你嫁给我,好不好。贤人哄他,我把一切都给你,把命都给你。

不要贤人嫁给我那人含含糊糊地说着,还让贤人抱紧他的腰,像是终于找到了他无法拥有的生命。

他的大衣在龙怒下逃命时就被烧掉了一半,还剩一半也在跳进虫洞时被风暴摧毁了,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衣穿着,被血水和冷汗浸透了大半,贤人抱着他,触之一片湿冷,但他的体温却异常地热,好像又回到了樱庭别院那夜的疯狂,可他又一直说着冷,整个人昏昏沉沉,说着漫无边际的话,还吐血吐了他一身,贤人不得不脱掉两人的衣服,然后紧紧抱着他,肌肤相贴,把自己的体温送给他。

贤人感觉自己都要炸了。

还在心里把垃圾会长骂了一万遍,他觉得那是诅咒,千万不要一语成箴啊。

而就在这时脚下的时空景致再度变换,所有的光影一瞬间都不见了,像是漫长的旅程终于到了终点,黑暗重新回归,淹没一切。

准确地说,是听觉与视力再度失去,很快触觉和意识也失去了。

故梦脱手掉了出去。

林雨行好像一下子被惊醒似的,他推开贤人要去捞他的宝贝,却在此刻突然有无边的海水以狂暴的姿态,从四面八方向他们两人喷涌袭来。

如同世界末日,洪水滔天。

当贤人终于能使用奇术之时,他发现自己竟在一片让人窒息的漆黑水域里。

虫洞的尽头,是深海。

太坑爹了吧

贤人来不及骂爹,只急得到处找他的王八蛋。

那人可不像他,仗着法力无边就算受了伤也能为所欲为,只要离开虫洞,他就还是日天日地的羽上贤人,在深海里修行个一年半载都没问题,他能直接从水元素里提取氧气,能用火焰风暴来一场海鲜烧烤盛宴,甚至心情好了还能把整个海洋倒过来下一场天空大雨。

可王八蛋

他已经要不行了,还要为了捞故梦挣开他,天知道为什么那把杖剑在他心里比命还重要,口口声声说着看不起先师,却愿意为先师唯一的遗物连命都不要。

然后被海水冲散,他那个状态是真的会死的。

贤人恨不得现在就冲出海面把大海倒过来。

就在他飞起的过程中,他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往海底深处坠落,那人胸前弥漫着一大簇血迹,像一朵绝望盛开的花。

羡月

可即使用法术传音穿透海水,那人也听不到他,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也放弃了对于生的渴望,他像只断翅蝴蝶一样以不可挽回的姿势往死亡的深渊里坠落着,他连呼吸都没有。

操!

贤人用出了他平生最大的速度撕开空间冲了过去,将那个人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用无边法力劈开海水向上升去,甚至为此用出了神明本相他也只能用这个方法,他害怕空间传送的折磨成为带走那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贤人不顾因此炸开的血管狂涌出鲜血伴着海水和泪水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掰开那人的嘴不顾一切地给他渡气。

就要出海了。

羡月。

不要走啊。

贤人经历无数战斗,看惯生死离别,却从未有一刻这么害怕过。

他怎么可以丢下他,一个人走?

留下他一个人,成为一个笑话?

明明说好的,不会不告而别啊

却在终于出了海面倒在一片冰冷礁石之上时,贤人才发现他救回来的这个人

是林雨行,不是王八蛋。

海面上飘着鹅毛大雪,视野所及之处只有狂风与海浪,以及一座遥远模糊的天空高塔。

这是新历1994年圣诞节。

巴奥岛。

被救上来的坠海之人,胸前还插着一把匕首,那上面,是繁复艳丽的樱庭家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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