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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澹州的人马堪堪千人,又没有火药和精良武器,碰上大军压境,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他原以为自己找到金矿,张鹤翎便会暂时放过澹州,算是围魏救赵。哪知道张鹤翎也使了围魏救赵,知道他手里兵力不足,要守住两州交界地,要守住雪荡大山,还要回援澹州,根本用不开人!

他清楚他的底牌,知道他能找到金矿,却抢不走金矿。

祝盛安呼吸微乱,那种事情脱出掌控的可怕感觉又涌了上来。张鹤翎这出安排,再次打乱了他的节奏。

胡仁怀在旁也急了:“他奶奶的真会挑时候!我们这边进山,他那边就去打澹州城!”

都头又道:“我们走时,少夫人带着守城军刚打赢第一仗,但是土匪人那么多,这几日肯定战况艰辛,少夫人又伤势未愈……殿下,我看雪荡大山这里就有不少人马,是不是现在就回援澹州府?”

从雪荡大山回澹州府,快马加鞭只需一天一夜,比两州交界地派兵回援要更快。

胡仁怀道:“可是咱们都找到雪荡大山了,金矿就在这山里,难道不一举拿下?迟则生变哪!”

都头道:“可是澹州府那是数万百姓,耽搁不得!”

胡仁怀道:“我也不是说不去救澹州府,就是怕这山里头那些人趁机跑了啊!”

他转向祝盛安:“殿下,您拿主意,我老胡都听您的。”

这一看,他才发现祝盛安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道:“殿下,您没事罢?”

都头也紧张了,问:“殿下受伤了吗?”

祝盛安深深地呼吸,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不要被带入到对手的节奏里。

他想起雀澜说这话时,沉静又坚定的眼神。

离失败还远得很,不到最后一刻,焉知鹿死谁手。

“发信号弹,立刻收整队伍。”祝盛安看向这名都头,“带上你的人马,再加这里的一个民兵营,同我驰援澹州府。”

增援的人虽然不多,但只要能挺过明晚,两州交界地的援兵就能赶到了。

都头连忙道:“是!”

胡仁怀在旁问:“殿下,那握老胡呢?是不是我留在这儿,把这山里的玄衣军一锅端了?”

“留下的才多少人?就算能打个出其不意,也守不住金矿。”祝盛安道,“更何况,陛下的眼睛还没到,不能轻易向金矿伸手。”

胡仁怀急了:“难道就放任他们继续采矿?殿下您是没看见,他们每天从山里不停地运矿石出来,再把打好的金锭运出山。那么多钱啊,够玄衣军干多少坏事了!”

祝盛安斜斜看了他一眼:“不错,就让他们继续采矿。”

胡仁怀傻了眼。

“他们运出去的金子,应该都到了腊子山。留下的这点人守不住金矿,但抢点金子还是干得来。”祝盛安微微一笑,“且让他们继续采,他们采得越多,你抢得越多。”

胡仁怀当即对世子殿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收整队伍,跑去了腊子山,满怀雄心壮志,要把运出来的金子一网打尽。

祝盛安领着五六百人,连夜往澹州府赶。

他的伤并没有完全痊愈,骑在马背上,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后脑突突地生疼。

可一想到雀澜就带着人守在城外,随时可能全军覆没,他便一刻也等不得了。

他拿住了张鹤翎的弱点,张鹤翎何尝不是拿住了他的弱点?

凛冽的夜风吹过祝盛安的鬓发,他只希望马儿跑得再快一些,更快一些,让他能立刻见到毫发无损的雀儿。

跑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半夜,众人终于临近澹州府,渡过礼水河时,就看到了河畔惨烈的战场。

这是进入澹州府的要道,此时尸横遍野,官道两旁的灌木丛被火烧得参差不齐,仍噼里啪啦冒着火星,整个战场没有厮杀声,而是一片尘埃落定的死寂。

“……结束了?”一旁的都头不敢置信地喃喃道,“我们没赶上?”

祝盛安嘴唇紧抿,拉着缰绳沿着官道继续往前走。

都头反应过来,连忙追上来:“殿下!再往前走就危险了!”

“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祝盛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茫茫夜色,“来袭的只有少部分玄衣军,大多是土匪,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让守城的人马全军覆没。战场应当还在前面。”

都头有些不忍,但还是说:“少夫人确实在城中留了人马,可出城的这些人,就是要拿命筑一堵墙,他们是不会后退的……”

他望着世子殿下的背影,艰涩道:“殿下,我们来晚了一步。”

夜色中,世子殿下像一尊凝固的冰雕像,许久都没有作声。

都头在后说:“若是土匪已经入城,我们这五六百人,根本攻不进去。殿下,还是在这里等一夜,等到明天,两州交界地的援军来了,再……”

这时,远处澹州府的方向,忽然传来了沉闷的低鸣,与冲锋的号角声不同,这长鸣中有十分规律的停顿。

祝盛安身子一震,立刻一拉缰绳:“是禁军的号子!”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一骑当先奔了出去。

禁军赶来援助,说明朝廷派下来的帮手到了!

澹州平安无事,雀儿定也平安无事!

他一路骑马奔至城门下,南城门早已打开,王府亲兵在城楼上高声喊着:“殿下回来了!”

祝盛安却没空理会他们,骑着马冲进城去,没跑多远就迎面碰上瘦了一大圈的武泽,远远便喊道:“少夫人呢?”

武泽行了个礼:“少夫人在王府别苑……”

话音未落,世子殿下已骑着马,一阵风一样地同他擦了过去。

祝盛安赶回别苑,一进自己院里,就看见满院的大夫。

他心中一跳,便知道不妙,刘叔上前想拦他,被他一把推开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卧房,正好看见老军医松开了替雀澜把脉的手,摇摇头。

“少夫人旧伤未愈,屡添新伤,这次又服用了太多醒神药,怕是难熬了!”

说完,他才看见刚刚进门的世子殿下,慌忙起身行礼。

“……什么难熬?”祝盛安道,“他用了什么药?”

没人敢回答他。

“说话!”祝盛安一声暴喝。

给雀澜用了醒神药的军医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殿下,少夫人断了胸骨还未长好,每次骑马颠簸便剧痛无比,为了带兵打仗,少夫人便命小的给他煎服止痛药。军中的那个醒神方子,您也知道的,可以暂时麻痹痛觉,让人精神振作,小的便煎给少夫人用。”

“这药寻常只急用一两回,用完都要去人半条命。谁知道这次城外战事吃紧,少夫人连用了五六回药,小的也不清楚会留下什么病症……”

祝盛安几步走到了床边,掀开帘帐。

雀澜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合着眼,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祝盛安呼吸一窒,手指抓紧了帘帐。

他深呼吸好几下,才在床边坐了,伸手去握雀澜的手。

手指冰凉,但好在手腕上还有微弱的脉搏。

祝盛安的一口气这才慢慢地松了,怔怔坐在床边,握着雀澜的手,半晌没有说出话。

刘叔进屋将大夫们请了出去,在屋外问了话,才又返回来,小声道:“殿下,大夫们没给开药,说得先清除少夫人体内的余毒。得每日放血、施针。”

祝盛安微微回神,道:“他现在这样,哪还经得起放血施针。”

刘叔道:“可是不清余毒,便一直无法用药啊。”

祝盛安一顿,垂眸望着昏迷不醒的雀澜,半晌才道:“叫他们明日过来施针。”

刘叔应声下去了。

房中只剩了夫妻两人,祝盛安蹬掉靴子,躺到雀澜身旁,侧身静静看着他。

“我可好多天没洗澡了。”他忽然说,“雀儿,你闻闻,我是不是都臭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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