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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头,咱们快跑罢!他们没有进城烧杀,只是要过这座桥,让他们过去就行了。”有人在旁边已经哭了出来,“下游还有那么多关卡,不差咱们这一个啊!”

孙鹏一边砍倒往上扑的玄衣军,一边大声骂人:“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一了!下游封了桥,官丁都回家过年了!谁他妈还巡逻啊!他们船开过去了,官丁还在家喝酒吃肉呢!”

他砍完人,回头掀了这小兵一巴掌:“烽火台没点燃,还放他们去下游,他们要不了一天就开进通南大运河了!”

远处一道冷冷的声音插进来:“你现在不退,又能抵挡多久?”

孙鹏抬眼一看,那是个站在后方的黑衣人——或许不能再说他们是黑衣人,毕竟这些玄衣军已不再作夜行蒙面打扮,换上了玄色铠甲、戴上了头盔,仿佛真成了一支正规军。

这个说话之人像是他们的小头领,身着铠甲,右手持刀,左手下半截却空荡荡的,没有小臂。

“他娘的!你个独臂也来嘲笑老子!”孙鹏破口大骂,“老子为保卫江山战死,比你们这些反贼强千万倍!”

这话像是戳中了此人的痛处,他的脸色霎时铁青,从背后摸出了一把机关弩,对准孙鹏。

“那就让你得偿所愿!”

他一声令下,往上冲锋的玄衣军都退了下来,弓箭手出列,对准了桥头,孙鹏连忙大叫:“躲!”

守备军迅速缩回了防御工事后,箭雨下来,并没有什么伤亡。

玄衣军近攻作战根本比不上正规军,远攻的火炮、箭雨又被防御工事挡住,孙鹏就是靠这么苟延残喘地拖着,从昨天半夜拖到今早的。

独臂人咒骂一声,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一点一点地耗,他们人多,总能耗到守备军力竭的时候。

太阳一点一点升起。

正月初一,阳光明媚,本是个极好的日子。

孙鹏中了一刀,吐出血来,勉力挥动手中的长刀,将扑上来的玄衣军砍倒:“守住!守住!一晚过去,尸体该漂到下游了!他们该过来支援了!”

可身后却只有零星的几声吼叫,孙鹏回首一看,身边只剩下四名士兵了。

晃神间,肩上又中了一刀,孙鹏一下子往地上倒去,连忙用长刀支撑。

可他的双臂已经力竭,根本支撑不住自己,长刀一撑,反倒将他自己一震,刀脱出手去。

孙鹏一下子跌在了尸堆里。

“都头!”身旁的小兵大喊。

玄衣军已经冲上来,一脚踩在孙鹏身上,乱刀往下砍去。

“都头!都头!”

仅剩的几名小兵奋力往回扑,可势单力薄,无力回天。

玄衣军乱刀砍在孙鹏背上,几乎把他砍成了一滩烂泥。

小兵们发出凄厉的嘶吼,可经过一夜的鏖战,个个都是强弩之末,很快被汹涌的玄衣军淹没。

站在后方的独臂人冷哼一声,抬眼看了看当空照耀的明亮太阳。

从这一战起,他们就不再是夜行的蒙面人了。

“开河!”他一声令下。

玄衣军们冲进了桥头的防御工事,将扑在铁盘上的尸体拖走,奋力转动铁盘。

铁索哗啦啦作响,巨大的铁索桥开始缓缓移动。

就在这时,桥对面出现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一人身着银甲,面若桃李,目若寒星,头盔上的红缨迎风飞舞。

独臂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猛地后退一步,捂住了自己缺失的左臂。

雀澜冰冷的眼睛像猎隼一样盯住了他,举起长刀:“拿下!”

骑兵们高声冲锋,驾着战马涌上了宽敞的桥面,将整座铁索桥踩得轰隆隆作响。

与此同时,对岸的树林里推出了两架火炮,瞄准了停在江面的战船。

他从哪里找来的火炮!

独臂人大喊:“快!快开河!火炮装填弹药!”

可已经来不及了!

骑兵驾着健壮的战马,瞬间穿越了横跨江面的长桥,冲进玄衣军里,防御工事里转动铁盘的玄衣军被骑兵的长刀一刮,脑袋就滚落在了地上。

岸边的火炮飞快填充弹药,战船上也忙成一团,两边都要抢着率先开火。

轰隆——轰隆——

岸边的火炮终究快了一步,抢先开火,一左一右分别射出炮弹,一颗击中战船船身,一颗击中风帆,立刻将船打得剧烈摇晃起来。

正规军所用火炮的威力,是仿制出来的花架子无法比拟的。

战船上的玄衣军被剧烈摇晃的船身带得四处翻滚,根本无法再开炮,而风帆已经被爆裂的火星点燃,不一会儿就烧起了熊熊烈火。

“快把帆降下来!别让桅杆烧断了!”独臂人一边指挥着战船,一边让岸上的玄衣军迅速后退,准备远攻。

援军从对岸过来只能走钢桥,只要他们用炮火和箭雨堵住桥口,这些人马就没法过来了!

骑兵从死人堆里挖出了奄奄一息的孙鹏。

他背上被砍得血肉模糊,竟然奇迹般留得一口气,挣扎着说:“下游……还有一座民用拱桥……”

“放心罢,我们就是从下游赶过来的。”抬着他的士兵这样说。

孙鹏终于松了一口气,昏死过去。

很快,河的这一侧岸边也冒出了大批的援军,两相夹击,完全掌控住了河面上的钢索桥,将玄衣军团团围困起来。

岸边和河面上炮火声不断,可玄衣军的土炮弹威力不足,而雀澜拉来的火炮装填弹药更快,威力巨大,不过一时三刻,就将战船底部轰出了一个大洞。

江水汹涌地倒灌,这艘庞然大物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看见这一幕,独臂人终于知道无力回天,大喝一声:“撤退!”

丰春县往上游走不远就是嵋州境内,那是玄衣军的地盘。他们选择这个时机在丰春县这个地方开火,正是因为这里可进可退。

雀澜骑着战马带着步兵横越大江,高声大喝:“追出一百里外!”

援军士气高涨,而玄衣军则功败垂成,落荒而逃。

独臂人不甘极了,他骑上马,回头看了桥边的雀澜一眼。

江面的风将雀澜头顶的红缨吹得猎猎飞舞,他纵马奔驰,也在看这名独臂人。

他们都认出了彼此。

这是那夜澹州府南北仓失火后,在现场率人偷袭他和世子殿下的那名蒙面人。

他的左臂,正是被雀澜斩断,而雀澜也因此背部中刀。

那次火场偷袭他只差一点,便能重创祝盛安。这次他几乎都要成功了,只要再多给他半刻钟,战船便能通过这座铁索桥,直冲通南大运河!

两次功败垂成,还赔上了一条手臂,都是因为他!

独臂人挥动马鞭,骑着马儿往上游跑,却仍回过头来,猩红的双目盯着雀澜。

雀澜纵马飞奔,带着骑兵紧紧追在他们背后。

带兵奔逃的独臂人忽然大喊:“你们世子殿下在景山县大败!人都被我们抓了!你们得意不了几时了!”

骑兵们都是王府亲兵,一听便有些骚动,雀澜眉头紧蹙,喝道:“手下败将!口出狂言!”

独臂人哈哈大笑:“我是不是口出狂言,想必你心中有数!”

“两次功败垂成之耻,他日我必定找你偿还!”

玄衣军败出了澹州境内。

但王府亲兵的士气明显受到了独臂人那句话的影响。

雀澜带着追击的骑兵回到丰春县,走进驿站时,几名都头一下子看了过来,可几人面面相觑,又没人敢开口问。

雀澜摘下头盔,问:“丰春县的守备军伤亡如何?”

一名都头答道:“除了负责远攻的弓兵二十人受轻伤,还有都头孙鹏和四名步兵重伤,其他人都战死了。”

雀澜点点头:“让县衙做好抚恤,给他们家人多发些钱。”

说着,他又吩咐:“借来的两个民兵营,一个留在此处守桥,另一个带炮兵的,跟着我们一同去嵋州。”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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