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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澜啐了一口:“一群乌合之众,偏偏人这么多,还得怕他们三分,真是叫人生气。”
说着,他就从屋顶上跳下去,落在人群逃亡后一片混乱的街道上,快步向城门口跑去。
“雀儿!”罗无因在后叫他,也从屋顶上跳下来,追在他后头,“别这么莽撞!”
雀澜大声道:“我心中有数!”
一边喊,他一边跑上城楼,来来往往的士兵见了他,连忙叫道:“少夫人!”
雀澜快步上了城楼,就近找了个瞭望口,往下一看。
护城河对面黑压压的全是玄衣军,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借着他们军中举着的火把,雀澜看清楚了推在队伍最前面的攻城器械——两门火炮,三个投石机。
说是投石机,其实只是仿制出来的、轻巧了不少的类似器械,只能投一投火藤球这样轻飘飘的东西,要是真能投巨石,这县城的城墙早被几下砸塌了。
他们的火炮也是仿制出来的,射程短,装填弹药时间长,使用的□□声响大、威力小,对付人还可以,对付钢桥和城墙便都行不通了。
雀澜心想,怪不得他们急着让先锋军渡过护城河开始撞门,原来带的是些不经用的攻城武器。
又一想,如此便更能印证殿下的猜测了——若这些就是张鹤翎的家底,他这个雍王未免穷酸得让人笑掉大牙,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已经准备走第三条路,将精良的武器全都抽走了,只留了一些花架子给这些即将成为弃子的队伍。
他心里思索着,城墙外的玄衣军先锋队忽然大喝一声,随即,脚下的城墙猛的一震。
他们开始用圆木撞门了!
雀澜收起思绪,大喊道:“弓兵!上火箭!”
几名都头闻声看过来,发现是少夫人来了,连忙传令:“弓兵!上火箭!”
丰春县守备军仅剩的二十名弓兵全被拉上了城墙,不一会儿,带着火星的箭雨就盖住了城下的玄衣军。
雀澜往城楼中央跑,将正中间的几个士兵一拉:“你们两个,往下泼火油!”
守着瞭望口的士兵一愣,赶紧去提火油桶,哗啦啦往下倒。
火油一倒下去,半空中与火箭一擦,便燃起了熊熊烈火,聚集在城门门洞前的玄衣军队伍顿时发出惨叫,破门的圆木停了下来。
雀澜叫来几名都头,道:“城外这些玄衣军,多是刚收编的土匪,他们的远攻器械威力不大,不足为惧。你们只需这样拖着,防着他们破门而入,拖到各处援军到来即可。”
都头们纷纷应道:“是!”
雀澜又问:“殿下呢?”
一名都头答道:“殿下刚刚在此处布置了防守,便赶去码头边了。”
雀澜连忙转身就走。
这一转身,便看见罗无因正站在他背后,神色有些复杂。
“师父,我要去码头边找殿下。”雀澜走过来几步,抓住他的手,“您就在此处罢,码头在城外,要同玄衣军正面交手,太危险了。”
“……”罗无因拍拍他的手,“我同你一道去。”
他不无感慨,说:“雀儿,师父不在的这半年里,你真的长大了。”
雀澜拉着他下城楼,找了两匹马,说:“师父,我总要长大的。”
“师父不在的这半年里,我在殿下身边学了不少东西。”他翻身骑上马,往前跑去,“殿下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他是个有本事、有气度的人。”
“你中意他,自然觉得他有本事。”罗无因也上了马,一抽马鞭,马儿嘶鸣一声,往前冲去。
“师父难道不觉得他有本事么?”雀澜道,“您不能因为他占了我的便宜,就故意看轻他一些呀。”
两人齐头并进,半晌,罗无因说:“也许师父真的老了,不该再管你了。”
策马飞驰,寒冷的夜风像刀片一样划过脸颊,雀澜转过头看他:“我知道师父是为我好。”
罗无因看着前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且让我看看,你挑中的这位世子殿下,到底有多少能耐罢。”
雀澜一愣,反应过来,师父这是愿意给殿下一个考验的机会了。
他微微一笑,催着马儿加快速度,很快就赶到了东城门。
丰春县城在礼水河北岸,位于一处丰饶的河谷中,县城北面靠着大山,南面就是宽阔的礼水河。礼水河流经丰春县的这一段,南岸全是崎岖的高山险峰,因此从礼水上游走陆路下来,只能从北岸的丰春县经过。
守城军把住了丰春县的西城门,玄衣军便只能乘着仅剩的一艘战船,走水路来到码头关卡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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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争锋
祝盛安已命人在丰春县东城门到码头钢索桥之间修筑了简易的防御工事,并垒起了炮台,让两门火炮居高临下,火力覆盖防御工事前的大片空地。
转动钢索桥的铁盘没法上锁,他便叫人找来铁链,将铁盘团团缠住,将铁链一锁,便也同锁住铁盘差不离了。
西城门的炮火声响遥遥传来,众将士们在防御工事后匆匆来往,做最后的战前准备。
祝盛安拿起千里眼,往礼水河上游望去。
远远的,夜色中,一艘巨大的战船突破迷雾,显现出可怕的身形。
流经丰春县的这一段江水夹在崇山峻岭之间,河道变窄,水流速度极快,有江水带动,这艘巨轮飞速逼近。
祝盛安大喝一声:“关城门!”
仍在城门处往外搬运物资的士兵们立刻收队,撤出门洞,城中守备的军士连忙拉门,沉重高大的城门缓缓合上。
“且慢!”
一道声音从后传来,拉门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骑擦肩而过,那背影正是身着银甲的少夫人。
众人正在愣神,随即,又一人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从即将合上的城门中蹿了出去。
城外的雀澜回头看了一眼,道:“关城门!”
众士兵连忙听从指令,沉重的大门缓缓合上。
雀澜匆匆下马,快步走进防御工事中,士兵们纷纷同他见礼。
祝盛安听见声音,放下千里眼转过头来,眉头便蹙起,说:“你怎么跑出来了?”
雀澜道:“我出来帮你。”
祝盛安道:“你守住西城门,免得我腹背受敌,才是帮我。”
雀澜抿了抿嘴,说:“我已去西城门看过了,守得住。”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谁能说得准。”祝盛安将千里眼挂在腰间,拉着他就往外走,“玄衣军还没冲过来,赶紧开城门进去。”
雀澜不肯走,挥开了他的手:“现在已经来不及再开城门了。”
他抬起眼,看见祝盛安头盔下极差的脸色:“殿下受了伤,仍在发热,又一天一夜没合眼,要是倒在这里,谁来指挥作战?”
正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来报:“殿下,玄衣军前锋已到二里外!”
祝盛安叹一口气,不再和雀澜争执,拿起千里眼往江水上游看。
那艘巨大的战船静静停在远处,并不靠近,想是知道这边有火炮,而岸边已经有大批的玄衣军涌了下来。
“都是步兵。”祝盛安一边看着,一边举起手,“弓兵准备!火炮准备!”
这回支援丰春县的王府亲兵中,有百余名弓兵,配合着火炮营,能够抵挡好一阵冲锋。
乌泱泱的玄衣军像密密麻麻的虫蚁,漫山遍野地涌了过来。
祝盛安大喝一声:“火炮!”
轰隆——
震天的炮声炸响,地面都被震得颤抖,守桥之战再次打响。
夜空中一轮如钩弯月,几经黑云变幻,渐渐西斜。浓黑的夜幕转为深蓝,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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