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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瑢挪开身子,同赵敛一起盘膝坐。他也望赛马场,说道:“二哥看到我阿姐射箭了么?”

“看见了。”赵敛说。

谢承瑢有些遗憾:“我没瞧见,二哥能给我说说吗?”

赵敛坐正,把方才所见一股脑说了,但没提他替谢忘琮和秦书枫争论的事儿。谢承瑢今天心情好,说话很多,相谈甚欢。

“下回我可以陪你从头看到尾,也就不会无聊了。”谢承瑢说。

赵敛笑了两声,低下头去,说:“无聊倒也没无聊。”但他不觉得噎了,心情也不知不觉好起来。

“二哥想去射箭吗?”谢承瑢问。

赵敛一怔:“我不是兵,不能进校场。”

“我带二哥一回。”谢承瑢立食指噤声,“跟我走。”

程庭颐与纪鸿舟也在说话,也笑着聊。正好见这儿人起身,遂问道:“去哪里呢?”

“去找我长姐。”谢承瑢作揖,“先告辞了。”

近日马赛,弓箭场少有人,偶有几个年长士兵来射箭。赵敛第一回 来此校场,驻足许久,只等谢承瑢拿弓过来。

“我真能来吗?到时候叫殿前司的上官知道,肯定要罚你了。”

谢承瑢笑起来:“没事儿,别担心。这是我在征延州时用的弓,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把。二哥试试?”

赵敛掂量几回,说:“好。”

便取一箭,置于弦上。他拉弓,绷紧而射出,箭蹿出去,恰好射中靶心。

“好弓!”他赞叹道。

“二哥好射艺。”谢承瑢笑说,“轻松射一支,就中靶心了。”

赵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就叫好射艺?你弓好,我沾光。”

“二哥说笑。二哥听过追风箭吗?”

赵敛不解:“是什么?”

谢承瑢也拿弓,取箭箙[1]中箭,说:“二哥射一箭,我追一箭。”

赵敛再拉弓,射出一箭。

与此同时,谢承瑢也随着他一起拉弓,在他之后射一箭。双箭一前一后飞去,都射中靶心,箭镞[2]竟两两贴着,分毫不离。

“什么意思?”赵敛有些明白了,“这箭能追着我?”

“追风,就是追着二哥。我自己瞎取的名儿,不太好听。”谢承瑢又笑,“你再射一箭,不必非要中靶心。”

赵敛闻声,又射一箭。他故意没对准靶,射偏去。而箭在途中时,谢承瑢才起箭,紧紧追着他,再次不离分毫地钉在箭旁。

赵敛惊叹住了:“这又是什么理?”

“眼要疾,手要快。在前一箭射出的瞬间,预判它的位置。”

“怎么预判?”赵敛惊诧至极,“且这是箭,矢锋[3]那样小,怎么预判?”

“靠感觉?感觉它要落在哪里,就往哪里射。”谢承瑢换重弓,又取一箭,盯着前方靶心里的箭,忽而射出。只见那箭绷出去,箭镞竟穿碎箭筈[4],陷入靶心三分。

赵敛呆住,特意跑过去仔细观察。箭已经钉进去了,得使很大力气才能拽出来。

“真厉害!若我想要射中马赛那只球,如何预判?”他又问。

“球腾于空中,当机立断。马上判断出球的方位、下一步走向,先它一步放箭。”

谢承瑢漫不经心说着,似乎是什么简单事。且他说的这些,赵敛也都明白,只是上手又不同了。

“我练练,你教我。”赵敛换一把重弓,“我想试试你的追风箭。”

春光明媚日头晒,赵敛起了薄薄的汗,却浑然不知。他学得快,起初还不能解,几箭之后豁然开朗。

所以就拿着弓,同谢承瑢说:“你再教我几招,回头我马赛上用用。”

他以为谢小官人会教呢,谁知回他:“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以后我再教你。”

“真的教我?”赵敛问。

谢承瑢额间坠了一滴汗,随手擦去,点头说:“真的。读书上,因我粗鄙,不能同二哥说什么;不过练武上,我还是有话能说。二哥若喜欢比武,我就能和哥儿谈谈。”

赵敛笑说:“你倒和别人不一样,他们都催着我读书呢。”

“二哥心有志,倘随心而行,必逍遥自在。”

赵敛默默良久,问道:“你不催着我读书?”

夕阳落下来了,就披在谢承瑢身上。

“越是逼着,越不愿意做。”谢承瑢说,“既然你不喜欢,我催着,岂不是惹你烦。”

赵敛怔怔看着,静静笑了半晌:“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不爱读书。”

“是吗?”谢承瑢莞尔,“你把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不也算是‘我心昭然’吗?”

练完之后回去,谢承瑢又和程庭颐相伴走了。

夕阳落山,霞光闪眼。赵敛百般不适,暗自抱怨道:原来太阳也是会看人的,只要谢承瑢在,就和蔼;谢承瑢不在,立刻就要毒辣,都快下山了,还不忘刺一番他的眼睛。

“真晒。”赵敛说。

**

第一日赛程完毕,士卒们各回帐休息,殿前司营看客也散了。

赵敛没走,他欲试马,与父亲到马厩寻一匹烈的来试。

这些马都是白日里被驭的战马,疲惫一日,吃草都狼吞虎咽。一排望去,第一匹是谢忘琮抽中的骝马,远处看不觉如何,近处而望,马肌发达,眼神深邃,英俊非凡。

马都如此!

“这匹骝马很有脾气。”赵仕谋道,“只有它挑人,没有人挑它。它若喜欢,求着人驯;它若不喜,绝不会多行一里。”

“看来是它挑中了谢小将军?”赵敛觉得新奇,“既有心属,我就不驳马意了。那匹摔了人的马呢?”

“那是新进的马,才来两个月。你驾驭不来。”

赵敛不服气:“我还没看,你就说我不行,是不是太小瞧我了。”

赵仕谋大笑:“那就瞧瞧?”

二人走到那匹马前,果真是一眼就相中。

旁的马都在吃草,兴许是饿急,吃得粮草乱喷。唯独这匹白马,毛色发亮,肌壮姿雄。它站着优雅,吃草也优雅,偶尔扬颈,整理微乱的马鬃,可谓是马中潘安。

“这么漂亮的马!”赵敛喜极,凑上前去,与马对视。

“这匹马叫照夜。”赵仕谋说。

照夜?赵敛想片刻,感慨道:“古时唐玄宗有一匹照夜白,也是上等骏马。”

赵仕谋大笑:“阿敛,若你能驯它,这匹马就归你。”

“真的?那我一定得要了,你不许反悔啊。”赵敛喜出望外,伸手要抚马额,却被躲开,没得照夜待见。

“照夜是殿前司最烈的马,所有人都畏惧骑它。你能驯服它吗?”赵仕谋问。

赵敛后退几步,远远看照夜吃草。吃食时温顺,若有人束缚,自然不悦。他说:“天下无难驯之马,只有畏马之人。人不畏马,则马畏之,故得以驯。人若怕马,则马强三分,弱则越弱,强则越强,一来二去,就成了难驯之马。能不能驯,看胆量。”

他拍搓手心,又道,“人与人尚且要交心,才得成挚友,人与马也该如此。信它之前,要看能不能信。”

赵仕谋笑意渐减,问道:“何解?”

“爹问我?这可是用兵之道。用人不疑之前,要看他值不值得。不值得的,也就不必多耗费心思。知根知底,方不疑虑。我要试试它的烈性,看看它值不值得我为它摔跤、跌跟头。”

“怎么试?”

赵敛道:“试它的底限,量它的上限。”

【作者有话说】

[1]:箭箙,盛放弓箭之具。

[2]:箭镞,箭前端金属的尖头。

[3]:矢锋,箭的尖端。

[4]:箭筈,箭的末端。

本章射箭的说法都是我胡编的,别当真。

小赵虽然不爱读书,但他知道很多道理,因为他小时候有私教。他和皇帝小李是同一个老师(沈沛)教出来的(?_?

第13章 第五 纵鲜衣(三)

赵敛特意等照夜吃完了草,才将它从马厩中牵出。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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