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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时。天还未亮,月亮还挂在空中,百官自宅邸入宫早朝,到宫门口等候。

赵仕谋在宫门前,正为募兵的事情烦忧,愁眉不展。颜辅仁从他身后快步过来,喊道:“恭权。”

“培德。”赵仕谋作揖,“早。”

“早。”颜辅仁回礼,与他并肩走路。

月色明,灯光缥缈,颜辅仁理好袖口,朝赵仕谋走近些,借着光看赵仕谋的脸,说:“瞧你眼下发青,一夜未眠?”

“是。”赵仕谋道,“要募禁军,三衙之事皆汇于我,事情多了,就没工夫睡觉了。”

“今年征兵几何?”

赵仕谋抬头望月,悠悠道:“要西征,不知几何。”

“官家还有心西征,恐怕不会太少。”

渐渐地,宫门启,百官入门。

赵仕谋缓步行于内,而颜辅仁跟随在侧,彼此皆有心忧。

宫巷狭长而静谧,偶有官员说话,声音很轻。

颜辅仁略用余光望去,再回过眼,道:“阿敛今年也要从军么?”

赵仕谋点头:“大约是今年秋。”

“阿敛有志向,你这个做爹爹的,到底应当多鼓励。”颜辅仁微笑,“已经定下来了?”

“不定下来也不成了,天天在家跟我闹死了,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像猴子。”赵仕谋无奈,“什么都框不住他了,再不准他去,他就不认我这个爹了。”

夏日里闷热,行一步、说一句,就生热气。赵仕谋心也热,愈走愈快,与颜辅仁走到前头去了,才小声道:“在家里,他闯了祸,我能兜着他。他入了军营,倘若再闯祸,我是没办法了。”

“阿敛可不糊涂,他钟爱此事,断不会胡作非为。况且,你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在家里,不叫他锻炼一回,他怎么飞得起来呢?”

“是。”赵仕谋眼中流露不舍与担忧,“就是害怕他惹祸,他那么笨。”

颜辅仁笑说:“阿敛才不笨呢,是你小瞧他了。”

二人行远,叫交谈声渐止。

【作者有话说】

崔伯钧第一次出场是在第一章 ,“押送小谢回京”的那个监军。

第27章 第十 定风波(二)

六月廿九,立秋已至。

北大营前排起长队,从军营门口到北门大街,跟山脉似的绵延数十里。四周有禁军护卫,手持长枪,腰侧挂刀,威风凛凛模样。

排队的都是来投军的,今年从军的人实在是多,因周廷有意西征,消息放出去,不少有志向的壮士自发来到京城从军,都打算西征建功立业。

赵敛排在人群中央,滚滚人流推着他向前走。他额间流几滴汗水,低落下颌,染进衣襟。

前来投军的英雄各个不凡,赵敛个子不小,修约六尺[1],原本在珗州世家公子中,已经算是很高了。今天在军营门口,比他高的多了去了,他站在人群里都不算是显眼的了。

这队伍从早晨排到中午,总算排到赵敛。他将名字登记在册,登记完毕,又在军营门口等候。

他端正站立,望见父亲就在军营门口视察,偶尔视线对上,都把彼此当做陌生人。

赵仕谋说了,在军营不准认亲,见了面也不许喊爹。赵敛心想这也太妙了,不必每天早晚去请安了,还有这等好事?但他见了爹爹,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太尉”。

又等到午后,这才登完名字。登了名字还不算成,还需再量身形,按名次分营,这才能正式入军。

赵敛被分至殿前司擒虎军左厢第一军第一指挥第六都,军使正是谢忘琮。

一指挥只有五都,新兵暂且分到第六都及之后几都,等立冬再比,挑选佳者正式编队,劣者则淘汰至其它指挥,再编队。一都为一百人,军使便是一都的长官。谢忘琮本职并不在此,只是今秋新征兵,将领不足,只好拉她来救场。

等分好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诸兵方才知晓身在何处,又被军使叫来列阵,匆匆忙忙的,本来就又热又饿,事一多,心里就更烦了。

这一百个人列阵在前,都以为军使是人高马大的将领,可谁知道军使竟然是女人。

赵敛在方阵最西南,一眼就瞧见谢忘琮了。他身侧有一小兵,自相州来的,见女子做将,难免不信,就问:“这位英雄,可见前方站着的女人了么?”

“看见了。怎么?”

那小兵笑道:“该不会是我们的军使吧?怎么是个女人?”

此话一呼百应,众兵窃窃私语,全然没有从了军的纪律,也不把军使看在眼里。

赵敛不语,向前看谢忘琮沉着的面容。

良久,谢忘琮咳了一声,抱拳道:“诸位英雄不远万里到珗京投军,着实辛苦。各位被分到此都,我为军使,实则有幸。我姓谢,名忘琮,‘忘却’之‘忘’,‘玉琮’之‘琮’,见过各位。”

她说完话,阵中鸦雀无声。等过了半晌,忽然有人笑了,前排第一的汉子捧腹道:“珗州果真奇妙,女人做军使,殿前司也落至于此?”

谢忘琮也笑了:“落到什么地界了?”

“女人怎么能当将军呢?”

谢忘琮忽凝住脸色,只一招便将那六尺壮汉翻倒在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谢忘琮已用狠狠脚踩这人的后背了。她拍手掸灰,好奇地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壮汉哼哧起不来身,气势倒在,说:“迎州来的!”

“迎州也落至于此?叫你一个六尺男儿,打不过一个女人。”谢忘琮从容淡然整理甲衣,道,“很快入夜,我为何要请各位来此?不过是来说说擒虎军的规矩。我暂作军使,实则为殿前司擒虎左厢第一军都虞候。现在殿前司缺人,特派我来此,是他们求着我来的,不是我想带你们,请你们弄清楚。所谓不屑、难以置信,我皆理解。女人么,在尔等眼里,也许是消遣、随呼随赶的物品,而我不是。阁下若有不服,请上前来战,我给你们不服的机会。待今夜过,还敢有人挑衅、滋事,我以军法处置。”

士兵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不久,有一个黑黑壮壮的人出来说:“我不服。”

谢忘琮笑着抱拳:“请报上名。”

“黄州,王重九。”

王重九走上前来,脱了他那件粗布薄衣,露出精壮的胸膛。这是个极为壮硕的男人,一身肌肉,用力时,只怕能撑破衣物。他傲视众人,先展示他那惹眼的手臂,再同谢忘琮抱拳:“赐教。”

臂挥风声,脚蹭沙地,眨眼间,王重九已经冲上前去,挥拳直打。他拳头极大,如若击中,恐怕能将谢忘琮打死。

谢忘琮灵活闪开,以手掌覆王重九的拳头,竟然阻住了他的脚步!

谢忘琮踩紧地,向后蹭了半步,泥土堆在后跟。她别手扭过王重九的手腕,一脚要踢他的下颌,被王重九一只手挡住。随后,她以迅雷之势,像是生翅膀,卷着腿上夹住王重九的脖颈,用力扭转!

只听得一声闷哼,王重九仰倒在地,又被谢忘琮捶数拳在胸口,顿时口吐白水,咳嗽不止。

“好勇士。”谢忘琮轻松起身,俯视败者,“学会了么?”

王重九不服:“无非是投机取巧!不如真刀实枪干过!”

他欲起身,再次被谢忘琮踩在脚下。谢忘琮嗤笑道:“我给你三次机会,你都未必能把握住,何况我不想再给你第二次机会。服么?”

“不服!”

谢忘琮松开脚,竟一把将王重九拽起来,轻而易举推到人群中。王重九跌下去,以面撞地,非常狼狈。

她幽幽道:“第二次机会你也把握不住,蠢货。想拿真刀实枪也可以,谁要上前?我只给一次机会,刀剑无眼,不要伤了各位。”

赵敛身侧的相州壮士吼了一声:“我来会会你。”

“你叫什么?从何处来?”

“关实,相州。”

谢忘琮笑抱拳回应:“比什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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