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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仕谋一点都不赞同:“他不知道愁,就不知道什么是感同身受,不知道感同身受,就成了没有同理心的妖邪。我很担心他将来提了刀就忘了人,他不知道一刀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现在所学的,不过是怎么杀人而已。”

谢承瑢有些疑惑:“二哥性子那么好,怎么会没有同理心呢?”

赵仕谋说:“你看,他和周仲佳练刀,一直在追着仲佳的要害处打。他使出了全力,即使面前是教他的老师,他也完全不知道松放。在阿敛眼里,从来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他要做什么,一定会不达目的不罢休,这不就是他的缺陷么?”

谢承瑢一看,果然如此,只是周彦知道怎么防他,没有让他得逞。可仔细想想,练刀拼尽全力,又有什么不妥呢?要是松懈了,反而不是练刀了。

谢承瑢说:“到紧要时候,二哥会收力的,他不是这样鲁莽的人。”

“阿敛用刀,是人跟着刀跑。他还完全控制不住他的刀,又怎么能收力呢?”赵仕谋忧心地看着赵敛,“人说练刀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性子,是硬是软,是急是慢。他的性子,在这一刻就全出来了。”

谢承瑢隔着月色看赵敛,正好和赵敛对视了。赵敛刚看到他,凶狠的神色全都没了,只有柔柔软软的笑。他的刀也软下来,完全没有刚才的戾气。

赵敛在那傻笑呢,差点被周彦劈一刀。谢承瑢紧张地望他,他在远处眯眼笑,又继续练了。这会儿他不再追着周彦砍了,他的刀也成了真正的柔刀。

“非要有人看着他才好,非要有人管着他他才听话。”赵仕谋轻抚掌,目光落在谢承瑢的眼中,“只要你站在他旁边,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

夜已经很深了,辛明彰以为李祐寅不会再过来看她,就准备就寝。谁知道刚卸钗环,李祐寅就从外面进来,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

辛明彰匆忙对他行礼:“请官家安。底下怎么没人通报一声,实在是太无礼了。”

“你我之间还要讲什么礼不礼的?”李祐寅把她扶起来,亲手为她卸掉发钗,“崇政殿的札子实在是太多了,到天黑了我都没看完。”

“那官家怎么还到妾身这里来?”

“我当然是想陪陪你。”

辛明彰为难说:“要是叫朝臣们知道了,又要上疏说我的不是了。”

李祐寅有些不悦:“谁敢?已经狠狠管过一回了,还想再管第二回 么?”

“因为官家是官家,所以他们要管。”辛明彰还是推开李祐寅的手,“官家累了,妾身叫桃盈准备些吃食吧。”

李祐寅并不饿,羹吃了几口就丢了。他有心事,自己一个人想实在是想不清,就想找个人问一问。他叫侍从都退下,只留了一个最信任的韦霜华,在他眼里,信得过的人也只有韦霜华和辛明彰了。

他问辛明彰:“倘若我要贬一个人出京,要怎么做?”

辛明彰问道:“官家要贬谁出京?”

李祐寅不说话,想让辛明彰猜一猜。辛明彰低头搅拌着热羹,说:“官家要送兵部尚书姚仁兴出京。”

“你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谢虞度候在外西征,官家能用得上的武官并不多。太尉是棵大树,要连根拔起他,只能先拔他的小根。”辛明彰丢下手中的玉勺,“姚仁兴和太尉私下里关系密切,又掌兵部事宜,不就是太尉这棵树的小根么?官家不罢姚仁兴,就永远不能掌控禁军。”

李祐寅满意地点头:“你知道我的心思。那依你看,我怎么拔掉这一小根?”

“姚兵部为人谨慎,一向都是以廉洁奉公为名,几乎是挑不到错处的。”

李祐寅也就此苦恼:“没有错,我就不能罢了他。”

“姚兵部是人,人怎么会不犯错?他不犯错,他手底下的人不会犯错吗?想罢掉他,不过是差一个时机罢了。”

李祐寅拨动手里的玉珠:“时机,我等了这么多年,也没等到一个时机。姚仁兴做了这么多年的兵部尚书,在朝中有很大的威望,我轻易动他,反而引起朝臣不满。”

辛明彰悠悠说:“妾身相信天意,官家是天命所归,上天会给官家一个时机的。”

“天意?”李祐寅觉得可笑,“信天,能有多少胜算呢?”他望着窗户外乌黑的天,“天意是为我左右,还是我为天意左右?”

辛明彰牵住李祐寅的手:“官家就是天意。”

李祐寅又睡在苜蓿阁了,灯很久才熄,喘息声很久才灭。

夜彻底深了,游廊的灯也全都乌了。辛明彰一个人披着外衣出来,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好像已经是心如死灰了,又好像是解脱出来了。

“娘子?”桃盈忙为她披氅衣,“您怎么出来了?”

“我要沐浴。”辛明彰露出厌恶的神色,她觉得浑身上下一阵恶心,“没有热水,用冷水也是好的。”

【作者有话说】

作者把本文的行政区划写的很简单,而且随心所欲,大致是:

某州(相当于现在的省),某州城(相当于现在的省会),某县(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某州城和某县底下还有一级(类似于现在的区),区底下还有,但作者太懒,没有取名字。

比如说“秦州,秦州城”,其实就是秦州省,秦州市(省会)。“秦州,彭阳县”就相当于“秦州省,彭阳市”。

这和历史上宋代的行政区划完全不一样哈,请勿当真。

“回合”的意思是双方交锋一次。

周末愉快~

第65章 二二 天难谌(二)

七月中旬的白日实在是太长了,总让人觉得没有尽头。

程庭颐身披甲衣,手持长枪,滚烫的风一阵阵涌向他的脸,他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他的头发全被汗水浸湿,里衣也潮透了。

他现在是在作战,他把枪捅向面前穿黑甲的燕军胸口,刺穿敌人厚厚的一层甲。“噗呲”一声,血顺着人的嘴巴喷溅出来,全都洒在程庭颐的脸上。

艳阳高照,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程庭颐却必须要在赤红中瞪圆双眼,拔出那杆枪。

血被枪刃抽出来了,全都浇在他的身上。他看见那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他前面,就好像这杆枪是刺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呆住了,握枪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不知哪里传来吼叫:“程庭颐!”

他回过神,忽然有人拉开他。身后敌军的马蹄扑向他,纪鸿舟的红枪从马颈穿过,马血喷得到处都是。

“你怎么样?”纪鸿舟把程庭颐护在身后,“你跟着我,不要乱跑!”

“你怎么来了?”程庭颐艰难地吞下唾沫,“你为什么救我……”

纪鸿舟第一次对他发狠:“我不救你救谁?你乖乖跟着我,听见了吗!”

“听见了……”程庭颐抓好枪,“我跟你一起,我要和你一起。”

*

程庭颐恍惚着跟随部队回到营地。

身边不停有板车拖着死伤的士兵回来,血气弥漫,哀嚎遍地。他快走到医帐,见到地上流成小溪的血泊,头更昏了。

“流了这么多血,他们还活着吗?”他问纪鸿舟。

纪鸿舟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了。”

“他们都回不去家了。”

程庭颐也受伤了,打仗不可能不受伤的。军营里受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只是一个小兵,医官根本就顾不到他。他的手臂很疼,疼得麻木了,连手指头抬不起来了。

“我来之前带了药,我给你包扎。”纪鸿舟说。

“你给我了,你怎么办呢?”

“我?”纪鸿舟笑起来,“我就是为你带的药。”

程庭颐伤得不重,对于那些外面那些伤得起不来的士兵而言。他的伤口很大,翻着红肉,现在还在渗血。纪鸿舟看了都哆嗦,问他:“疼吗?”

“不疼了,疼过了就不疼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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