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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敛说:“是,因为他和纪风临是结发夫妻,所以留了头发。”

“真好啊。”谢承瑢呢喃起来,“好歹还留下什么了,哪怕只是一缕头发。”他摸着自己散乱的发,轻飘飘说,“二哥,我也想留一缕头发给你,将来也许能救你一命。”

“我不要你救我一命。”赵敛说,“你不要想着找退路,我只会和你共同进退。”

谢承瑢半虚着眼望赵敛,问:“若我今天走了,你怎么办?”

“我一定和你一起走了。”

“你没出息。”

赵敛说:“我不是一直这样没出息吗?昭昭,我最害怕你走,我不害怕我自己死不死。你走了,我又怎么有勇气独活人间呢?”

谢承瑢无言,良久才说:“二哥,你知道人间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就像生死,就像离别。”

“可如果你走了,我怎么办呢?我再也看不见人间的美好了,只知前路漫漫,无依无靠,暗夜难明。这样的人生,一点都不好过,我不想过这样的人生。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千年万年,我希望我们永远都不要分离。”

赵敛说着,又脆弱地流眼泪,“谢昭,我这辈子九成的眼泪,都为你流了。你从来都不可怜我,你对我这么狠心。”

谢承瑢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心疼地说:“不要哭了。”

“你能不能答应我?你能不能答应我,再多陪我久一点。能多久就多久,不要那么早抛下我。”

谢承瑢没办法答应,他沉默了,又用手轻拭赵敛的泪。

“二哥,我想走了。离开人世,又或是离开珗州,总之我不想再待在这儿了。”他说。

赵敛毫不犹豫地说:“好,阿昭,我们离开珗州。我一会儿就写奏疏请辞官,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谢承瑢欲把想去的地方都说出来,可思考过后,他才想到,赵敛现在身居高位,想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朝廷那么多事和他绑在一起,军权,党争,太子、皇后……他走不掉的,他也不能随心所欲。

一想到这儿,谢承瑢就失望地摇头:“走不掉了,阿敛,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我们永远都不能走了。”

赵敛的指腹磨蹭着谢承瑢的眼下的淡疤,温柔说:“能走,阿昭,我一定带你走。能不能再稍稍等等我……就再等那么一会儿,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把所有事都弄好了,然后我们一起走,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谢承瑢又如何能拒绝赵敛这样的恳求呢?即使他已经万分厌恶这个地方,即使他已经对人间世道痛恨至极。

“好。”他闭上眼,“我再等等你。”

第二日,赵敛没有去上朝,难得陪着谢承瑢在家里睡觉。

他们两个都睡不着,闭着眼躺,但彼此都以为对方睡着了,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外头太阳落进来了,谢承瑢再也躺不住了,轻叫一声:“阿敛。”

赵敛睁开眼,问:“怎么了?”

“我睡不着了。”

“那我陪你说话。”赵敛去理谢承瑢睡乱的头发,摸他憔悴的眼睛。

“我想去建康。”谢承瑢说,“我阿娘是建康人,我想去建康住。”

“好,”赵敛点头,“去建康,等尘埃落定了,我们就去建康。”

谢承瑢又说:“建康有座山叫天阙山,我想住在那山脚下。”

“好。”

“我想种田,想买一只毛驴磨豆子。”谢承瑢揉着赵敛的耳垂,越想越觉得期待,“我想给小驴搭一个棚子,下雨的时候,我们和小驴一起在棚子里听雨,看水花溅在鞋子里。”

赵敛说:“好,我来搭棚子,你在旁边瞧。”

谢承瑢又说:“我想养一只小狸奴,到时候就睡在我们俩中间。”

赵敛不同意。他说:“不能睡在我们中间。”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和你分开睡。”

谢承瑢笑起来:“那就让它睡在别的地方。”他的手指缠绕着赵敛的发,一缕一缕的拨弄。

良久,他又呼唤:“阿敛。”

“怎么了?”

“小红的尸首,他们怎么处置了?”

赵敛拉着谢承瑢的手,捂到怀里:“纪鸿舟说,已经送到皇宫了,会厚葬的。”

谢承瑢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厚葬……生前都那么心灰意冷了,还会在乎死后这一点荣贵吗?她是个很勇敢的人,她比我要勇敢得多。”

“你也很勇敢,阿昭,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了。”赵敛挪过身子,把脸埋在谢承瑢的颈窝里,“你这么勇敢,你什么都不害怕。”

谢承瑢知道赵敛在怪他什么,说:“对不住。”

“没什么对不住的,不要道歉了。朝廷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什么都不要再问了。一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烦了。”

谢承瑢听见赵敛没有声音了,问:“你困了吗?”

“不困。”

“你昨天那么晚才睡,再多睡会儿吧。我抱着你。”

谢承瑢睡不着,他等了好一会儿,听见赵敛呼吸变沉了,才说,“我爱你,阿敛。”

“我也爱你。”赵敛迷迷糊糊的,用牙齿磨谢承瑢的肩,“我才最爱你。”

*

朱雀桥小红谴责太子荒/淫无道的事情传到朝中,群臣愤起,一时弹劾奏疏不断。都说太子无德,尚不足以任储君,请陛下废太子。

还有之前御史台的事情也在吵,左耳一件事、右耳一件事,吵得李祐寅头都要裂开了。

今晨上朝,李祐寅没见到赵敛,听说赵敛是病了,告了病假。他猜赵敛根本就没病,不过是不想蹚这浑水罢了。他赵敛这么强壮的人,大夏天的,会病?

赵敛不来也有原因,因为李晔临这件事实在是太丑了,丑到全珗州的人都知道了!赵氏从来都以声色犬马为耻,恐怕已经对太子失望透顶了吧。

李祐寅知道李晔临可恶,但也没办法了,他没有别的儿子,现在把太子废了,谁再做太子?他知道底下朝臣的把戏,是想立李元澜做储君,这真是想都不要想!李祐寅怎么会甘愿把江山送给弟弟?大周社稷就算是烂,也要烂在自己家手里。

“陛下!太子如此荒唐行径,已激民愤!如若陛下什么都不做,百姓不安;如若百姓不安,那边是社稷动荡!塞外尚有戎狄虎视眈眈,我大周又岂能将江山交给这样的储君手里?”冯迎痛心疾首说。

李祐寅憋着一股气,说:“卿倒也不必上升到如此高度。”

“大周需要明君,昏庸储君怎堪为君!陛下不要图一时之安,而全无向远眺望之目!太子决不是官家之选!”

雷孝德反驳说:“右丞因一女子胡言乱语就断定太子殿下人品?我只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右丞没有同太子殿下相处过,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德行的人吗?”

“你知道!”冯迎愤怒地挥袖子,“太子少傅是太子的老师,教成这样,是不是你的过?”

林珣见机说:“雷左丞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少傅,怎么,难道你冯右丞是在质疑陛下不成?”

李祐寅最讨厌他们把话扯到自己头上,登时不悦:“雷左丞才识、人品,都是大周上乘的,朕找他做太子少傅,何不妥?”

冯迎直截了当说:“才识上等,人品未定。若雷左丞真的上乘,怎么将太子教成这样?左丞兼太子少傅,难道不该为此事负责?还说众口铄金,还说是女子一派胡言!那女子难道不是东宫女官?难道太子逼/奸她,是她自己胡编的吗?用自己的声誉造谣此事?”他向李祐寅拱手,“陛下,东宫也该查一查了!是不是东宫墙太高,风声都传不出去,蒙蔽了陛下的眼!”

张元熹说:“陛下,今珗州百姓频乱,一是御史台之事,二是太子殿下之事。首先是御史台渎职,致监察不当,官员胡作非为,这才使百姓怨恨在先。其次,是太子殿下之事。臣以为,根源其实是御史台,若不是御史台失察,朝廷失信在前,百姓不会如此抱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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