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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阁内。

辛明彰才卸了花冠,现在就坐在镜前细看眼下浅纹。

岁月总不饶人,她今年四十了,同后宫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娘子已经完全比不得。男人都喜欢绿鬓朱颜,李祐寅也不例外,嘴上说如何爱她,心却还是更向往那些十几岁的娘子。

李祐寅年轻的时候并不好色,因为他一心扑在与太后争权上,加上过于想做明君,所以不敢放肆。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对手了,子嗣又少,这就有借口寻欢。祥宁元年始,他就热衷于寻觅美妃,不过始终不敢过于张扬,每回都避着辛明彰,把人藏在后宫里。据说他又找到一个娘子,昨个儿才进宫。

“娘娘,官家说,今日就不来凤仪阁了。”高奉吉来说。

辛明彰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她其实盼着李祐寅不来,因为也不是很想见到他。但她又担心李祐寅和别的女人再生一个皇子,这样就多一个人来争李晔临的储君了。

李祐寅还能生吗?辛明彰料定他生不出来。若能生出来,前几年怎么没生呢?

她才把耳环摘下,便听桃盈来说:“娘娘,王求恩来见。”

辛明彰回过神来,说:“请他进来。”

王求恩捧了一些珍宝,珍珠、花簪,各三件。他说:“殿下,官家有几日不来凤仪阁,怕惹您生气,所以特意叫臣送这些过来。”

“多谢官家。”辛明彰望着盒中花簪,金灿灿的海棠,偶有远处的暖光映过来,显得更亮了。

王求恩望见她在看海棠簪子,说:“官家知道殿下喜欢海棠,这是叫人从延州买来的金子,照着海棠花打的。”

“延州?”辛明彰笑笑,拂手去,“放那儿吧。”

“是。”

王求恩放下首饰盒,小心翼翼地挪过眼,恰与辛明彰对视。

辛明彰知会,说:“我也有些物什要送给官家,求恩,你过来和我拿。”

这就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王求恩小声说:“元清宫今年的中秋贺词给的极早,臣觉不妥,所以偷偷看了。”

“上面写了什么?”

王求恩在辛明彰耳边低语:十娘天子,旦迎明朝。戈除旧符,恨恭新桃。

她听罢,不由觉得一阵恶寒:“元清宫是在做什么孽?”

“臣也不知,只是这话不好听,臣拦着没给官家看。”

辛明彰幽幽道:“我不信这些道士敢插手国政,一定是有人指使。”

王求恩问道:“难道是曹规全和崔伯钧?”

“除了是他们,还能有谁?谁巴不得我和太子被废呢。当年元清宫十二个字除掉了赵仕谋,这一回要用十六个字除掉我?”辛明彰冷笑一声,“戈除旧符,看来他们已经想到了后路?”

王求恩说:“官家已经批复纪殿帅辞官的请求了,如若崔伯钧做了殿帅,那么珗京近半的军权都要落在他手里。这不就是所谓的‘戈除旧符’?”

辛明彰思索着,说:“你再替我盯着,官家有什么动静都告诉我。”

“那贺词怎么办?官家一看到‘十娘天子’,肯定会怀疑。”

辛明彰轻松地说:“我会有打算,你只管把贺词收起来,不给官家看就是了。”

“是。”

辛明彰随意挑了一件首饰出来,拿给王求恩,忽然大声道:“你去告诉官家,妾知道官家在做什么。这花钗就送给官家的小娘子,若官家还记得我,得了空就来瞧瞧我。”

王求恩叉手说:“臣会带话给官家。”

*

月满枝头,越到中秋,月亮就越圆。

谢承瑢仍不能下床,每回想看月亮,都是坐在窗边的榻上看。这几日夜里,谢有棠都在院子里练枪。枪练得不错,分外用功,就是力度稍差些。有时谢承瑢会教他怎么做,但大多时候,他只是默默看。

才练完一招,谢有棠热得满头汗,跑到窗子底下问:“我刚才练得如何?”

谢承瑢“嗯”了一声,拿了帕子给他擦汗,说:“也许凑合。”

“这几日我总是练不好,上不去、下不来的,特别糟心。”

谢承瑢笑说:“练枪是一日一日练的,遇阻碍了,磨一磨就好了,急不得。”

谢有棠点头,把汗擦干了,扒在窗台和谢承瑢说:“是不是官家每回到中秋都得病?”

“怎么,官家又病了?”

“是,今早上朝,官家又开始咳了,说话也说不清。本来朝里还在说刘宜成的事儿,他突然昏过去,把我们吓得不轻。去年不也是如此么,您没回京的时候,官家也总是在中秋生病。”

谢有棠摸着枪的白缨,爱不释手地掂量新枪,又说,“现在纪殿帅已经致仕,还不知道谁做下一个殿帅呢。”

谢承瑢吃了一惊:“纪殿帅致仕了?”

“是啊,您不知道?我以为叔叔都会告诉你呢。”

“他告诉我?”谢承瑢心里抱怨道,告诉个屁,自从他病倒后,赵敛什么事都不告诉他。

谢有棠说:“马上到中秋了,官家又病了,中秋宴又不得行了。”

“怎么,你喜欢中秋宴?”

“喜欢。”谢有棠欢喜地笑着,说,“宫里的吃食和外边的不一样,我很喜欢。”

谢承瑢无奈道:“我以为你是有什么大志向,原来只是为了吃。家里也能做宫里那样的,你喜欢,求你二叔给你做。”

“不要,叔叔对我凶,我不敢求他。”谢有棠气馁地叹息,“上回我没背出来书,他狠狠骂了我一顿,第二天见我还要踹我,我真委屈。”

“他对你严一点儿,是对你期许高。”

“可人家不是说,父严母慈,怎么到咱们家就反过来了?”

谢承瑢没反应过来:“啊?”

谢有棠认真说:“爹爹这么温柔,叔叔那么严厉!他教我练枪也是的,我手有一点儿没抬高,他就得揍我!他揍人好疼,轻拍我一下,我的肉就肿起来了。”

谢承瑢笑起来:“父严母慈,你把这话和他说一遍,他肯定又要揍你。”

谢有棠困惑了:“为什么?”

“昨天他也揍你了?我今天好好说他,以后他再揍你,我就揍他。你哪儿疼?我给你上药。”谢承瑢招手唤他进屋,又把榻边柜子里放的药翻出来,一面擦药,一面和谢有棠说,“这是好药,宫里御医给我的,能消红肿。”

“御医给的?”谢有棠吓得缩回手去,“爹爹身上伤还没好,给我用,岂不浪费了。”

“你同我还要客气?有什么就用什么,用完了就再买。”谢承瑢取了药,敷在谢有棠发红的地方,说,“你二叔叔就是这样的,打人一向不知道轻重。从前你翁翁对他也是如此,教训都用棍子狠狠打,他好几天都下不来床。”

“真的?”谢有棠就爱听这些陈年旧事,眼睛都要放光了,“为什么打他?”

“因为他不上学呗。你二叔最讨厌上学了,每天都要迟到,隔三差五就见不着人。”谢承瑢轻轻揉着谢有棠红肿的皮肤,怀念地说,“虽然他不爱上学,可是他读过很多书。你问他什么,他都能答上来。”

谢有棠好奇地望:“爹爹是同他一起上学的吗?同窗?”

“不算吧,我就上过几个月学。”谢承瑢把药罐放回去,对着窗外环视,见没有人来,才问,“你今日上朝,他们有没有说太子的事?”

“有,求官家废立都求好几遍了。我五日一上朝,紫宸殿每回都要弹劾一次。还有说皇后的,他们和官家说,皇后管的太多了,有违祖宗家法。”

“那……白玉馆呢?白玉馆的事情,有没有提过?”

谢有棠老实说:“提了。今天叔叔不是上朝去了么?早上还在说呢,叔叔质问崔伯钧知不知道他五哥崔显银买卖娼妓的事情,崔伯钧说不知道。”他摸了一下鼻子,“提到崔大官人,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和爹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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