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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见状,也用官话接道:“那你可不如我们,你看那儿,我们抓了六七个,哈哈,够咱顶上一波。”

“哼,等会他们抬出来,就扔渠水沟里。”

平原区和宫殿区相衔,都不算大,但也绝不小,像这种守着狩猎圈扔尸.体的苦差事,宫里的人娇生惯养,不会有人愿意来,所以他们才敢明明张胆地抓人,别人死,总好过自己人死。

因着之前的百兽祭,这种事不是没做过,最后发现少了人,上头懒得找都不了了之,所以王成等人并不如何紧张。

苏果正苦着脸,一筹莫展,在听到还有六七个小太监时眼前倏亮。

她急忙往塔台看去,与她同样打扮的太监们丧着脑袋站成了排,大概是人多,他们不如她自由,而是都被捆住了双手。

苏果一路看过去,当中真的有认识她的,那个板车上骂她的都知监太监!

他知道她,只要他愿替她说明,他们就能明白她是摄政王的人而放了她,苏果当然也会带走所有的小太监们。

虽说此人讨厌她,但不至于连活命都不要罢。

苏果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扯起嗓子,“喂,你记不记得我,我是苏果啊。”

她侧头冲着王成焦急地喊:“你问问他,他认识我的,我真的是摄政王的人。”

背抵着圈栏外侧,都知监那名太监抬起头,眼里凭生疑窦,显然是第一眼也认出了她。

他眸中闪过难言的情绪,嘴上狠道:“你谁啊,果子,橘子的,都快死了,还攀什么情分。”

苏果指了指统共所有的太监,急地要哭出声来,“不是啊,你就告诉他们我没骗人,然后他们就能放我们一起走了。”

少女脆嫩的嗓音带着哭腔,“我绝不会抛下你们的,你为什么非要死呢。”

进了狩猎圈,基本就是死路一条。苏果进宫以来遇到了好些事,虽然每次她都很倒霉,但她也极其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他们就那么恨她么。

王成和另个侍卫对视一眼,脸色立时难看起来,尖刀藏在了手心。

“喂,阉人,他说的,真的?”

旁边的太监想要开口,都知监太监低呵了声,抬头轻蔑,哑着声道:“你瞎说什么呢,我们这些事儿都不给分配的太监,皆是被瞧不上的。”

“你以为自己长得嫩了点,老做些白日梦,醒醒吧你!”

王成松了口气把刀收回,旁边的侍卫看了看苏果,嘿嘿笑道:“长的倒确实挺嫩啊,哈哈哈。”

苏果见状,知道多说无用。

她垂着眸不再说话了,被王成推到太监们之间一并靠柱子站着,很快,他们每个太监身上都挂上了草皮做的正反靶。

趁着侍卫看圈内.射箭的闲谈,都知监太监低头悄声开口,“苏果,我叫刘琩,摄政王和皇上就在高台上,他们有没有可能认出你。”

苏果本来心如死灰,突然听到刘琩开口,侧过头瘪着嘴,“你为何——”

“苏果,你还看不明白麽,要是现在说出你的身份,他们是不会让你活的。”

刘琩抬头偷瞟了眼,咬紧牙关,继续沉声道:“你别说话,听我说。我路上问了,犯人若是能从这个狩猎圈活着出去就能得大赦,他们还会来差人给赏钱。”

“所以,等会我们八个人进狩猎圈之后,会围成一个圆,你就躲在我们里面跟着走,看到甚么都别出来!”

苏果愣住了,讷讷开口,“刘琩,你甚么意思啊。”

刘琩恶狠狠地看向苏果,“我是说,你绝对不能死!”

他到现在都看不起用身体换前途的这种兔爷,但苏果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王成他们的把戏,他很清楚,左右不过是贱命一条,活了死了都不会有人关心,但苏果不同,皇上和摄政王会找他,会替他报仇,也就等于是替他们报仇。

苏果忽然明白了甚么,眼眶一红,“你们...”

“你刚刚既然说愿意救我们,我当你是个心善的。”刘琩喉头苦涩,咬牙继续说,“我们的命,换你活下去的机会,然后把这事爆出来,我们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我进宫这么多年,没见过太监像你这样能混的上去的,你被抓来,是你运气差,却是哥几个的好运气。”

刘琩眼眶也红了,“你别只顾着哭,你到底懂不懂!”

“懂!”

苏果忍住眼泪,强点了点头。

王成那边的侍卫看到太监们哭成一片,不觉得奇怪,都快死的人能不哭麽,他们就算不被射杀,也没太大可能活着走出大山了。

中场的号角声起,说明贵公子们休息够了,要继续。

王成上前,一个个的松开太监们的手捆扔到圈门口。

走之前,刘琩大声道:“苏果,你记住了,我叫刘琩,耳饰琩珫的琩。”

王成皱眉,拉过第二个的太监,又是一声。

“苏果,你记住了,我叫李高,也是都知监的。”

“苏果,我,我是孤儿没姓氏,我叫小路子。”

...

砂石迷了苏果的眼,她看着不远处浓烟滚滚的狩猎圈。

她长这么大,前面十几年呆在菉葭巷,有姆妈护着,无忧无虑。后来进了皇宫,又有安洛陆则琰护着。

她以为她已经见识到了许多黑暗。

而现在,她才明白,对一直身处黑暗,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人而言,她太幸运了。

苏果抹干泪痕,大眼睁得圆圆的。

她想,她一定要活到最后,他们也是。

...

不岁山的围场不如别地的大,真正的狩猎和士兵操练也大都在山峦中进行,这里充其量是给不敢去山野里的世家子弟们过过干瘾,顺道趁着切磋射仪,互相结交攀附。

围场南面设了供皇帝和朝臣休息的高台,四根清一色明黄刻龙角柱,彩饰浮雕卷草的雀替大斗,穿插大小额枋,粗看起来,与宫殿亭阁无异。

黄罗伞盖下,陆则琰靠坐在朱漆描金的宝座上,玄色阔袖圆领蟒袍,海浪潮水的平金绣缎,袍角及足,气势卓然。

他撑着额角,另手持书,偶尔会抬眸看看台阶下士族子弟们的玩法,但并不怎么放心上。

小皇帝朱澄侧头轻声,少年的声音稚涩,“叔父,苏果来了麽。”

陆则琰瞟了他一眼,“你还想着她?”

“不是!朕只是觉得苏果人好。”朱澄肃起脸,“叔父,你不要同朕开这种玩笑。”

“...”

才十岁...陆则琰不想跟他争执,恩赐道:“她在膳房。”

“为何不带他过来?”

陆则琰轻薄唇角勾带笑意,用书随意指了指阶下一个个激动不已的士族子弟,“皇上,你要本王带她过来,看这些?”

小太监在衍庆宫里看他射个人,都不知要做几晚的噩梦,狩猎圈这种事,她还是不要看到的好。

更何况,这儿都是男人,不如让她留在太监堆里,由陈凞先照看着。

朱澄闻言,看向远处血腥的杀戮场地。他和陆则琰不同,陆则琰是杀惯了人,对这种小儿科的提不起兴趣,他则是手上不曾沾血,也同样提不起兴趣。

想起苏果那晚在殿门口哭出鼻涕泡的模样,朱澄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叔父说得对,带他来,确也是件麻烦事。

可是,他真的挺想苏果的呢。

“王爷和皇上聊的甚么呀?”赵乐箫正好回来抓一把干花生,他痞笑起来,周身的清贵气息,全靠那副好皮囊给撑着。

陆则琰显然不想理他,用书脊将凑近的脸推开,淡漠开口,“别烦。”

“...”

赵乐箫一脸无趣地跑下台阶,继续看他们射箭。他倒不怕这些场面,但也说不上喜欢。

来这纯属被他外祖父的书信给逼的,反正就是站旁边磕点花生,做就做呗。

忽的,围场正中的号角声吹起,说明有新的‘猎物’进场。

赵乐箫看向身侧与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轻嗤了声,幼稚。他曾被外祖带进过战场,战场都是实打实的,可不会划拉个圈给他们比试。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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