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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攸珩此刻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吓坏了姑娘家,还不是要你自己哄’...

陆则琰拎起边上的交椅,坐在他身侧,拢眉道:“不是不信她,说的是和她有关的事,她那副胆子知晓了,不知要心烦成什么样。”

陆攸珩疑惑,“怎么。”

“这次恩施背后有陈常风的授意,他恰巧也是将苏果安排进宫的人。”陆则琰对于这点,一早就知道,但并未放心上,只是假如陈常风有野心,那很多事便需要重新忖度。

卓岚山呵笑一声,“原以为他是自顾敛财的贪官,没想到还藏了那么多心思。”

这次恩施不难解决,好在也暴露了厂公陈常风的野心,他素来喜欢敛财,陆则琰很少管束宦官,没想这次竟然和木锋联手,想置摄政王于死地。

他们没有私仇,那无非是贪权。

早先不知他的抱负,并未放心上,现在,却是值得商榷了。

“查过陈常风么。”

“呵呵,他有个儿子,进宫前生的。”陆则琰想起陈安洛,冷笑一声道:“化了名,又送进宫做假太监。”

陆攸珩有过目不忘之能,他略加思索,道:“我记得,十年前,他只是进宫不久的御马监小火者,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进了司礼监,还成了西厂厂公。虽说有你的存在,司礼监做不得数——”

陆攸珩倏忽停下,“阿琰,若只是要权,何故前十年都在尽兴敛财,而且将儿子送进宫,他要的似乎不是简单的权力,更像是为他儿子做打算。”

卓岚山哼笑了声,“怎么,再带出个大公公,他图什么。没有帝王血脉,他又当不了皇帝,难不成还把儿子搭上。”

陆则琰冷声道:“若枟已经着人去查,本王就不信,我想查出来的,他藏的住。”

“嗯。”

“如果说的是这些事,的确不必叫苏果听见。”陆攸珩话锋一转,“那你也可以好好说,她以为能跟着我来见你,高兴雀跃了一路。”

“苏果心思纯善,能想的事极多,随便哪句她都能生出愁思,还不如直接阻止。”按陆则琰的估计,连苏果最依赖的姆妈都是假的,她要是明白过来是有人利用她,怕不是好不容易长出得肉都瘦回去,这他哪里舍得。

“阿琰,太过直白,会伤人心。”

陆攸珩轻声说完,也不知想到何事,眼神暗了暗。

卓岚山见他神情沮丧,心里有所猜想,转而道:“对了,大世子,听说您将和书带回来了,吐蕃那儿很是顺利?”

“嗯,就在我身后的袋子里,副将还留在那收尾,接下的事,烦请卓将军看顾。”

卓岚山在梁州比府尹管的还宽,这件事他当仁不让,“嗯,小事而已,老夫早就备下了人手,木铎发信来说也会配合。”

“捷报不日会传回京府,这些日子王爷连夜批断奏折,送过去便是教小皇帝下诏的,很快就该有旨意下来,敕封恩施并入梁州。”

商量完了正事,卓岚山请退去处理公务,陆攸珩走之前拉住陆则琰,“阿琰,我想早日回京府祭祖,十年没回去,怕母亲泉下担忧。”

陆则琰对此自然没有意见,“可以。”

“你有何打算。”

“陈常风曾在江南监督织造局,督了有五年,我准备走江南道,正好去看看。”

“嗯。”

“还有件事,是关于十年前那场战事...”

...

***

由梁州回京府旱路一般有两条,一条是走江南,需要多绕行十日,另一条走官道,是最快的。

陆则琰和陆攸珩分了两架马车,苏果自然是坐在摄政王在的那辆。

昨子时陆则琰回去,苏果已睡下,小小的身子背对着睡在床最里侧,说不清的有些可怜兮兮和赌气。

他也不是不想与她亲近,偏偏这阵子积压了各地奏折,小皇帝知道他在梁州一切顺利,便都寄了过来,世人常以为皇帝过的憋屈,其实那孩子懒得很。

苏果蔫儿蔫儿地耷拉着脑袋,安安静静地跪坐在厢椅上给陆则琰研墨。

陆则琰停笔有一段时间,她也好像没在意似的,手上动作不停,眼神空洞洞。

“小太监。”

苏果手势一顿,愣愣地抬头,“嗯?王爷有何事要吩咐啊?”

陆则琰勾唇,“想问问你,气性怎么那么大,还在生本王的气。”

“我没有...”她怎么敢,大人那么凶。

苏果别扭地不想承认,其实她也不是生气,她就是总觉得与陆则琰差的太多,大人以前就说过只当她玩宠,那她现在到底算是什么身份呢。

摄政王必然不会和她这样的人一生一世,那她靠着微薄的喜欢,能留在他身边到几时。

而且她不止帮不上任何忙,还时常给他添乱,在宫里等王爷救,呆恩施要等王爷救,到了梁州,也只能跟着王爷走,她就没有赵姐姐的底气一个人回程。

当然,她也没那样好的家世...

苏果越想越觉得闷闷不乐,叹了口气,心道:大人若是有一日厌弃我,怕是我自己都看不出来。

陆则琰见她的手还在动,将砚盘推开,“够了,不要磨了。”

“再磨下去,都快给你磨穿了。”

“是。”

“饿不饿?”

“不饿。”

见她神色淡淡,陆则琰有点没不高兴,“我说了,那日在营帐不是与你发脾气,你以后想呆在我身边,任何时候我都不会管你。”

苏果其实没仔细听,但听出他的不耐,心情更加低沉,“嗯。”

啧,怎么回事。

陆则琰轻轻咋了咋舌,小太监现在是有底气了,镇日想与他叫板。

苏果平常小事能叽喳半天,骤然话少很明显,陆则琰不明白他又不是没对苏果凶过,怎么单这次如此怏怏不乐,持续那么久。

陆则琰垂眸想了想,道:“小太监,我们此行要经过江南,你到时若是喜欢,就暂且住下,不必跟我回京。”

“嗯...啊?”

苏果抬头,眼睛豁然睁圆,这下不敢话少了,急道:“大人,你要把我留在江南?我一个人麽?”

“我不要,我想和您一起回京府。”

陆则琰慵懒地向后一靠,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

“大人!”

苏果方才真的担心陆则琰将她抛下,此时被他这句话一噎,没忍住轻哼了声。

陆则琰伸手将苏果轻轻扯近,搂着她的腰抱上膝腿,戳了戳她的鼻尖,“你啊,发脾气了也不肯说实话。”

他的语气亲昵,虽然不能算是温柔语调,仍旧让苏果瞬间觉得所有的委屈有了宣泄口,忍不住将话说了出来,“大人,你是不是...偶尔也会觉得我麻烦...”

苏果轻声地问,侧脸靠着男人的胸膛,她现在不用压抑自己的声线,压出的鼻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陆则琰阖着眼,手在她的腰间来回摩挲,笑道:“吃那么少,本王还是养得起的。”

“大人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苏果难得不接陆则琰的玩笑话,她怕不说清,自己总想着这事。然而她还是有心计地偷偷加了‘偶尔’两字,这样的话,就算大人回答是,她也不会太难受...

“小太监。”

“嗯。”

“本王能这么喊你,但你不能忘了,你有四品官阶,衍庆宫的宅子,你有和司礼监执笔同等的位例。”

苏果不解的撑着手,抿唇抬起头,“大人,我没问这...”

“任何其他人都没资格觉得你麻烦,至于本王。”陆则琰睁眸,捏起的她的下颚,薄唇轻启,“也从没有那样觉得。”

“方才是本王急躁,往后不会那般,果儿别再生气。”

...

***

官道夜色如墨,陆攸珩的马车里寂静的有些可怕,因为急着赶回京府,连续跑了三日,他只在白日稍微靠着绸垫假寐一会儿,醒来不是看书就是自弈,没有陆则琰在身边,居然多余一句话都没有多讲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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