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是小孩子喝的。下回要聊天买两瓶青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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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以南读完大学在隔壁城市漂了一年,然后回来找了份工作,平时就住在家里,所以他整个高中毕业的暑假都跟他哥腻在一起。杜以南大三开始交的女朋友还是分了,知道了以后他有点惊讶,毕竟这一次也谈了有三年。饭桌上杜以南说:我也没有多少宏图大志,就想着回来,要照顾爸妈也方便,还不用每个月付房租。再说我们杜小北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了啊。

杜以北被他哥薅了一把脑袋,低下头笑了。他脑瓜比六级都要考两遍的杜以南好使,分数出来他有意愿的学校基本随便挑。从初中开始光思考对杜以南的感情就够累人的了,没有精力去感受什么青春期的躁动,读书应试对他而言是一种逃避和放松,能让他对自己说,我不是什么正经事都不干的,我没有什么都让爸妈和哥失望。高三的同桌说虽然不知道你的相思症思的是究竟谁,但我知道你这叫那什么,蚌病成珠,你是一颗忧郁的小珍珠啊北哥。

忧郁的小珍珠杜以北第一志愿填了一间离家非常遥远的牛逼大学,由于他从小到大都黏杜以南,所以这事让大家非常震惊,以至于杜以南周末特地买了两罐菠萝啤要跟他促膝长谈,说弟弟啊,我以为你会挑个近点儿的大学念呢?隔壁那个Z大不是也挺好的吗?

杜以北把自己裹成只粽子坐在床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哥。杜以南隔着被子挠了他几下无果:“二货说话。一有心事又装哑巴了是吧。”

他缩在被子里嘟嚷:“Z大配不上我。你不觉得我能念更好的吗?那么高的分,你不信再查查去。”

“我信,知道你从小就聪明。”

杜以南叹了口气,开了一罐菠萝啤递给他,说:“问你为什么非要离家那么远呢。真的只是因为Q大好就去了?我老觉得你不是这原因。”

他没说话,从被子里伸手出来接过那罐饮料喝了一口。

“哥,我成年了。”

杜以北挑了一下眉:“然后呢?”

他把易拉罐递回给杜以南:“这玩意是小孩子喝的。下回要聊天买两瓶青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杜以南笑了,“知道了。长大了,要跑远点交男朋友是吧?行吧,大事你自己做决定,开房间记得带套。”

他也叹了一口气,说:“我都说了他是直男。”说完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去了,意思是没得聊了快滚。

杜以南哎哎了两声,本来想调侃他几句,又觉得有点儿心疼,坐过来搂搂他,说:

小北,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回答:死不了,舍不得你跟爸妈。所以我要离他远点儿,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树吧。

杜以南搂着他感叹道:“何方神圣啊。真不说说是谁?”

杜以北在心里轻轻地骂了一句傻逼。能让你知道吗。

杜以北上了大学,一个学期下来也没回家一次。对此,杜以南比得知他第一志愿填了Q大的时候更纳闷了,又怕他在那边冷着,过冬的厚衣服也不回来拿,于是大包小包地寄过去。什么衣服被子,杂七杂八的零食和抹脸油,打电话跟他说B城不比我们这儿,冬天干冷得很,要多涂涂脸啊手啊什么的,不然放假回来一看小帅哥风干了,爸妈多心疼。

杜以北又在电话里故技重施,本来是想贯彻他那句“离远点儿”的豪言壮语的,可惜话还没过脑就开始习惯性撒娇,说哥,我想你了。他哥听完呵呵了一声。想我你回来啊,个不顾家的。

其实也只是说说,B城那么远,没什么大事来回一趟也累。但是杜以南先撑不住了,冬至正好赶上周五,下午跟老大请了半天假,买了高铁票提着个小包就往B城去了,找到学校外面小摊边正逛着觅食的杜以北的时候不到晚上七点。

杜以北看见他,呆了一下脱手掉到地上的烤肠都没管就扑了上来。杜以南一手拎着包一手接住了他,冲力让他俩搂着转了个圈圈,杜以南一面转,没绷住脸笑了,说杜小北,道行还是低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以北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离开他哥这么久,以往杜以南读大学的时候时不时就回家,最忙的时候两人也没分开超过两个月。每次跟杜以南发消息打电话他都想说我想你想得快死了,这一次他发现离得远了隔得久了也没有用,不过他心情挺平静的,因为自己其实早就料到了。

太想见的人一旦忽然见着摸着了他就有种把人掰开揉坏了凌虐的冲动,所以想也没想低下头一口咬在他哥脖子上。

杜以南没防备,疼得蹦直了,拍了他脑袋一巴掌:“滚一边去,下嘴这么狠!”

“嗯。”想吃了你。这句没说出来。他埋在杜以南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咬破了皮先把里面的馅儿嘬干了。”

“说得怪瘆人的……哦,冬至了你是想吃汤圆了吧?现在带你吃去。别咬我了,牙也太尖了。”

吃了汤圆俩人捧着杯热奶茶在大街上溜达。杜以北问:爸妈没要跟着你来?

杜以南表示老爸老妈嫌弃B城太冷了,一学期乐不思家不愿意回来的便宜儿子探望个啥,由他自生自灭去。

“哥对你好不。毛衣外边套个羽绒服就急匆匆过来看你了,一下车浑身都冷得哆嗦。感动吧杜小北?”

他把捂热的手从兜里伸出来,搓了搓他哥的脸:“嗯。见到你我特别开心……你脸这么冷?”一面说一面皱起了眉头,伸手扒扒杜以南的衣领子,“真只穿了这么点?过来之前不看看天气预报的吗?酒店订哪了?赶紧先打车过去,我回学校给你拿几件厚衣服。”

说完就掉头往学校走。走了几步又回来脱了外头挡风的厚大衣给他哥披上,说:“穿好!”声音有点儿大,没等杜以南反应过来,人已经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小屁孩还生气了……杜以南觉着这状况还挺新奇的,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把衣服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以北抱着巨大一袋厚衣服打车到杜以南订的酒店,敲开房间门他哥睡眼朦胧地迎出来。

“困了啊,昨晚没睡好?”他搂着杜以南腰把人带进屋丢回床上,把衣服拿出来抖搂抖搂,“这厚打底棉衣。长羽绒服,羊绒围巾。够你呆这两天的了。冷着没?”

“不冷。我现在热得慌。原来北方的暖气是这样儿的……”杜以北在床上翻了个身,露出一小截腰对着他,嗓音舒坦得懒洋洋的,“昨晚熬夜加班来着,为了请这半天假。我先睡会儿……你今晚不回去了吧?”

说着杜以南又翻了回来,看着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半眯着,让他想起宿舍楼下边那只给吃的就过来蹭人的狸花猫。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了,哄人似的跟他哥说话:“不回。你睡吧,睡醒了我再叫点夜宵你吃。”

杜以南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实在困得不行,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把衣服裤子什么的扒光了,剩下一条内裤,就这么裹进被子里睡了。

他站着安静地看了杜以南的侧脸一会儿,在床边坐了下来,喊了一声:“哥。”

没有人回他。杜以南睡眠质量特好,什么刮风打雷挠痒痒也醒不了。

他就不说话了,光出神似地看着。

杜以南醒的时候快十一点钟,杜以北隔着被子枕在他肚子上睡着了,一只手还握着他搁在被子外面的手腕,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他扒拉开杜以北的手坐起来的时候杜以北还皱着眉头往空气里抓了几把,让他想起这小子小时候就是只小跟屁虫,傻呵呵的跟着他后头转。

其实有一件事杜以南一直想不明白,杜以北为什么从看见他跟人亲嘴那天起就转了性。总不能是惊吓过度或者什么三观冲击。那年杜以北都上初中了。一直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何况后来有比这更让他操心的事,杜以北说自己喜欢男的,意中人还是个直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疼杜以北,但是又拿这个非要倔着的弟弟没办法。杜以南靠在床头上叹了口气,拿被子给睡得歪七扭八的杜以北往肚子上掖了掖,没留意手指尖擦过杜以北的脸颊。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的杜以北动了一下,咕哝了一句什么,整个人虾子似的缩了起来,然后睁开了眼睛,用还没聚焦的目光望着他,说:“……哥?”

喊这声的时候耳朵根泛着红,表情看着有点怪。

“怎么了?”杜以南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说热吧,你脸都闷红了。”

说到一半,发现杜以北的眼神有点什么地方不对,就接着观察了一下,然后盯着他笑了,因为怕人不好意思,笑得还算比较含蓄:“哎,你……带换洗内裤没有?”

杜以北很喜欢他哥笑得有点儿蔫坏那股劲儿,老妈觉得这是笑得太欠揍,早晚要被人收拾。他觉得不好说是欠揍还是欠操。

他把裤子连带内裤一起拉开看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啊。带了。”

杜以南凑过来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脸:“最近没自己弄?梦见谁来着,你那棵树?老的还是新的?”

“梦见你了。”他很坦然地撒谎,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是假的,“梦见小时候你趁爸妈不在带我看小黄碟。”

“你还记得?我那时候也不懂,就觉得好玩儿。”杜以南似乎是犹豫了几秒钟,“……哎。小北。之前给爸妈做思想工作的时候我上网查了,男的喜欢男的,是要用后面……做的吧。”

他愣了,看着他哥:“你看得这么……细?”

“那我什么方面都得看看啊。”杜以南皱皱眉头,“你的事儿我还能随便糊弄就完了吗。别打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点点头:“嗯,用屁股。”

杜以南一张脸皱成了苦瓜。但他看得出来他哥并不是在嫌弃他恶心或者觉得操屁眼的脑子有病。果然杜以南说:“不疼吗?”

他虽然没实践过多少也了解过,想了想回答说:“会疼。”

“你是……”杜以南接着问。

“……我不知道。”他低下头捏着衣服边上的小线头,“我可能是想上他。哥你别担心了,我这辈子不会跟人上床的,没有新的树了,永远不会有,我自己清楚。”

“哎——”杜以南也不劝了,朝他张开手臂:“你还想哭不。”

他从善如流地搂住了他哥的腰,杜以南的温度隔着衣服熨着他,他笑着说:“不想。我现在很幸福。”

他哥捏捏他的后颈肉:“折磨得你说话都这么文艺了,究竟谁啊。我认识吗?怎么觉得我有点儿嫉妒了呢?”

“养大的猪让别人家的白菜给勾走了呗。”他闭着眼睛埋在杜以南怀里说,“哥松开点儿,我洗内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杜以南待了两个晚上又回去了。走的时候看样子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朝他笑了笑,说回吧,不用送了。杜以北站在校门口看着他哥的背影,心里有无法纾解的寂寞,很淡很熟悉,很远很无奈。

到了大二的冬天,他已经基本习惯了这种寂寞,可以不在跟他哥打电话的时候说想你了,大三了更甚,反倒是杜以南不大习惯,偶尔还会调侃他几句,说:小北,不想我了么?

他挺想说想的,不过还是算了,怕说多了他哥又憋不住跑过来。长大就不该这么任性了。长大了的杜以南也跟小时候不一样,不是“杜以北的哥哥”了,但只要还能分出一小块儿给他,就行。

想着想着他就笑了,对手机屏幕里的杜以南说:“哥,来亲一口。”

“神经了啊。”杜以南笑着说,“mua!买过年回家的票了么?又是一学期不着家的小没良心,赶紧回来请我跟爸妈吃饭!”

飞机落地那天,杜以南跟交了半年多的女朋友一块儿来接的他,挺活泼利索的一个姑娘,跟他哥聊天像抢答,年前上家里吃饭的时候逗得老爸老妈一直笑,他也笑,真心的那种,没有假装,因为他看得见他哥的表情,乐得都快眯眼儿了,杜以南高兴他没有理由不高兴。

大学四年他请杜以南和老爸老妈吃了一共六顿饭,最后一顿还有嫂子,他哥结婚他当的伴郎。婚礼前一天他请假飞回家帮忙,各种琐事让大家都忘了还要给他这位仿佛家里编外的人员收拾收拾几个月没住人了的卧室,最后只好让哥俩挤挤凑合一晚。

他关了灯上床,睁着眼睛把脸挨在杜以南背后,看见衣柜把儿上挂着他哥明天要穿的西装,月光闪闪的像台上的灯光。杜以南穿西装非常帅,白天婚纱店里试衣服的时候他就觉得,黑西装就该他哥这种腰窄腿长的人穿。

杜以南转了过来,脸冲着他说:“静悄悄的想什么呢?”

“挑的这套西装特别好看。”他笑了笑,“嫂子的婚纱裙子也好看,叉腰往那一站,不像个纯话痨了,像话痨仙女。”

他哥一听这话就咧开了嘴,两排白牙在黑暗里发光,伸过手臂来搂了搂他,他很珍惜地往杜以南前面钻了钻,闭上眼睛,两只手握着抵在自己胸前。杜以南发现了他这个小动作,轻声又说了一句:“怎么了啊。”

他笑着摇摇头,把手松开了:“就是高兴。”

杜以南太熟悉他了。他小时候看恐怖片害怕了想保护自己,或者是觉得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就会这么握着拳头,像个扭着手的小面人儿似的。他把松开了的手缩回被子里,不让杜以南看见,然后下意识地又握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高兴了,我可操心着呢。什么时候也能让你哥高兴高兴,嗯?”杜以南手指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说,“都要躲出国了啊,越来越远了。”

他愣了一下没答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以南接着问。小北,你要躲他到天涯海角吗?

“什么……”他就这么看着他哥,杜以南脸上那种他很熟悉的有点儿心疼又挺无奈的神情让他心里一软,被窝里握着的手都松劲儿了,“我就……我也不是为了躲,是想去读书。”

“行,你说是就是吧。”杜以南没接着往下说了,只是跟个老大爷似地叹了一口气,“去了那边也别光顾着读书,偶尔联系联系家里。你刚上大学的时候,我真想你想得难受,就跟从小养在跟前的小狗跑丢了似的。爸妈虽然不说,其实也一样。妈一开始夜里都睡不着,老要上你屋里坐坐才能好。”

听了他哥的话他很想哭,但是忍住了,没头没脑地来一句:“哥。你要跟嫂子好好的。”

“啊。那当然啊。”他哥笑了。

第二天就是婚礼,杜以南一大早就得起来,他还大半夜的跟他哥扯东扯西不让人安心休息,有点不大好意思。他哥结婚,他出奇地没有觉得多么痛楚难过,只觉得是理所当然,像第二只鞋子终于落在地上,很多无处可去的情绪都被关在门后锁起来,没有一丝一毫挣扎的余地了,令他有种仿佛深入清创般自虐的爽快感,许愿着剜掉陈年的伤肉能长出好皮,忘掉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就能当作没有事。

“你要是不好好过。我不放过你。”

“说什么呢?你要怎么不放过我,挠我胳肢窝吗?哈哈!别弄……痒!快睡吧你,明天我还早起……”

当晚久违地是抱着哥睡的,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两人这么一块儿睡觉是什么时候了,大一那年冬至杜以南去B城看他,开的是双人间。

这一夜他没有做梦,并且早上醒的时候没有晨勃或者遗精,他很是惊讶地自个儿想着:真有出息,你可算长大了……

大四那年忙着准备留学,没请家里吃饭。说是没躲,其实真真假假也有些成分在。临走前杜以南约他喝了两杯,这次终于不是菠萝啤,好歹挑在一间清吧,店里的灯光很催眠。他酒量一般,喝了一杯半就开始晕,还记得睁着眼睛努力地看着灯光里的杜以南,然后接着往下喝。杜以南摸了摸他的头,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嘴里的残酒些微苦涩,像离开以后望不到头的思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哥,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哥,我有个事要告诉你。不能说。憋住了。忍住了。他忽然站了起来,手颤抖着捂住嘴,避免语言和秽物一并涌出——他的喉咙痒得有一种呕吐的冲动。杜以北站起来,挡开杜以南的手去了厕所,躲在小隔间里用两只手臂紧紧搂着自己。店里的音乐不催眠而是肝肠寸断,仿佛在给他的呕吐伴奏。小北?小北!杜以南在门外喊他,声音里很焦急,杜以南一直很疼他。

他哥背着他冲出酒吧打车,他头痛得睁不开眼,只记得趴在杜以南背上的感觉,像在一艘晃啊晃的小船上,也像他是只风筝,而他哥拉着绳,在地图上从北跑到南他都不愿意放开手飞上天空,风筝的引线是由同源的骨和血结成死结的绞索,永远地系在他哥身上。

靠在医院椅子上等号的时候他说哥,我没事,就是没吃晚饭,空肚子喝多了。扭头看见杜以南皱得紧紧的眉毛,和有点儿泛红了的眼眶,就说不下去了。杜以南伸手过来捏了捏他的手,说:

“小北,能告诉我了吗。是谁?”

他摇摇头:“不关他的事。你别找他。”

杜以南看傻子似地看着他:“我又不是要跟人家算账。我就是想让他能当面拒绝你也好,省得你总憋在心里,早晚把人憋坏了。”

“让他知道了我会死的。”

他哀求似地看着杜以南,抬起来的眼睛里全是眼泪。杜以南愣了一下,扑上去给他手忙脚乱地擦,却怎么哄也哄不住,最后只好按着他的后脑勺一把搂进了自己怀里,他趴在杜以南怀里,没声儿地嚎啕大哭,把他哥的衣服哭湿了一片,哭得浑身都在发抖,像一晚要流干一辈子的眼泪。

杜以南一开始只是搂着他脑袋肩膀,后来干脆把他腰搂着了,一手在他背后轻轻地拍着,一下一下的,说话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近。我都多久没见你哭了?都以为你不会哭了呢。就是你哭的时候怎么不出声儿啊,不憋得慌么?委屈死了吧,啊。

嗯。他应着,哼出来沙哑的全是鼻音,一边把脸贴在被他哭湿了那块儿衣服上边,能听见他哥的心跳声。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号,终于哭不动,疲倦得仿佛走了一整天的路。杜以南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小时候生个病发个烧,杜以北都还能犯贫,说是不用上学高兴,有哥哥忙前忙后照顾着也高兴。

“哥。”趴在杜以南背上从医院急诊大门往外走的时候他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只记得自己说了一句,“我走了。”

这是出国前他跟杜以南面对面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早上他忍着头痛起了个大早,一个人去了机场,之前家里问他航班订的什么时候,他没说实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睡醒时分,屋内闭着窗帘,看不出白天黑夜。半隔断墙的另一侧没有平常的打字翻书声,看来室友已经赶飞机去。他下床,伸手拉开两张床间的挂帘,探头过去看了两眼,私人用品也收拾干净,不留什么余迹了。习惯性去摸摆在桌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不过清早,国内时间夜间十二点多,屏幕上有两条未读,他的视线朦胧得看不清那上面的字,手指还未点开来看,却就先顿住,余光见到桌上有张纸,看似是室友平时打草稿写笔记用的那种,拿过来看时,发现是封信。字迹缭乱到几乎认不出,看起来写得很急,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决定先读这封狂草的信。

【阿Ben:

我走了!读完书,还是喜欢回家里,亲戚朋友多,虽然有得烦,起码不孤单。】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几乎想象到写信的人说这话时的语气。手机在桌上震了一下,有新消息进来,他没有动,仍继续往下看。

【以前未写过这种肉麻东西,希望你看完不记得也好,只是我想写,就写了。昨晚你夜归,洗漱完卧在床上,被子掩住一半脸,头发睡到乱翘,那样子真像只小流浪,静静的很招人怜吻,你知道吗?同你做室友两年,真要憋到我死了才算完,好彩我是新世代的文明人,还讲讲道德,否则一定要趁黑亲你一下,在脸蛋上就够,毕竟你嘴唇的吻还有要留给的“他”。

如果我无猜错,我们应是同类吧!虽然你从来未跟我提过,但似我们这类人,常常都很敏感,有一只灵感放大十倍的狗鼻子,一闻一个准。

前天见你通电话,对着个屏幕眼睛弯弯,笑起来真靓,简直叫人眼目清新,你知道我们上次去那酒吧,里头那些“鬼佬”、“鬼妹”,真是肉食系!个个衣装潦草劲辣,不觉意走进来都要被吓出去。他们见到我俩生得黑头发黑眼珠,尤其你模样还端正,差点当场把你掳去吃了,连我上个厕所出来也被一个“鬼妹”缠上,说我瘦条条像把排骨,她就喜欢“啃排骨”!真吓人,我再也不去那酒吧了,虽然应该也没机会再去。你如果以后夜晚还想喝点酒,放松一下,就到店里买两罐回来自己喝好了,我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进那里面。

唉,我嘴笨,半天净扯了些不关事的怪东西。都早晨五点多钟了,也该出发走了,最后再多写几句吧。如果你也回去了,就去追追你的那个“他”吧!见你受情伤似火烧,我的心也觉得委屈,难受到像碰到窝在人家家门口的小流浪却带不走。我跟自己讲,你肯定是有“家”的,你的那个人一定也在那里,只是你不敢回去,至于为什么,就轮到我不敢问了,问了可能没好事。

哈哈,我猜得对不对?只希望你记得的有关我的事都是好事,所以就不问你了。

忽然想起这么久都是叫你英文名,阿北,你是不是讲过有个大哥叫做阿南?你们两兄弟,名字起得真可爱。你是不是很快也要飞回“南边”了?回到至亲挚爱的大哥身边,心里多少会安慰一些吧?家里人肯定心痛你这只漂泊在外的小候鸟,等见你回家,门打开,就会冲出来给你一个大力的拥抱。那时候,你的伤会好受一些吗?希望一定可以。否则,我就要坐跨海大巴过来找你了。找到你以后,就紧紧的抱一抱你。拥抱能分泌多巴胺,这种快乐的激素,如果算是一种药,或许也要够剂量才起效。

等你回来时,如果想来H城玩,记得联系我嚄。我在这边识得有很多青春俊男,个个都身家清白,性情温柔,如有你钟意的款,哥哥我马上为你牵线搭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假使你只是想要个肩膀靠一靠,无奈时饮饮酒,也要记得,我们两人虽不是做拖友的料,但还可做朋友,不要忘记我呀!

糟糕,再写我就快迟到了。阿Ben,拜拜!睡醒记得吃些早餐再出门!】

信读完了。他盯着看最末一行字有近十分钟,快要把纸盯出一个洞,终于屋外一台警车呜呜哇哇地开过,他惊醒,同时叫醒他的还有杜以南打来的越洋电话,他给杜以南设的铃声很特别。“哥?”他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接起电话,纸掉到了地上,他边弯腰捡起来边再看了眼手机屏幕,北京时间十二点半,杜以南一般不会这个点给他打电话,“怎么了?还没睡?家里有急事儿?爸妈跟嫂子呢,都在吗?”

“你这一通问是想让我从哪答起啊?”杜以南声音里带着笑,听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差别,除了有些不太能听出来的沙哑以外一切正常,他知道这是表示杜以南觉得累了,累得大概不是特别想说话的那种。

他稍微没那么着急了,但还是有些担心,说:“都答,排队的。”

“啊。没睡。”杜以南说,“也不是什么急事。爸妈这会儿睡了,都好好的没事儿。别瞎担心。”

“这大半夜的,纯聊天?”他说,停了几秒钟,忽然反应过来他哥只提到了爸妈,避开了他话里的另一个人。

“……那我嫂子呢?”

杜以南在那头沉默了,过了很久,很轻地叹了口气。

挂断电话以后他看着放回桌上的信发呆,直到窗外开始下起一场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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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站在民政局外边有十米远的地方。两年多没见了,夜里连关于这个人的梦都少了很多,偶尔的视频和通话像不定时的处方药,基本足够安眠。

但真的见到他哥那一刻他还是觉得有点儿走不动道了,全身都麻酥酥的,是很熟悉的感觉。小时候爱跟哥哥撒娇,夜里从上铺溜下来钻进他哥的被窝,杜以南即使睡着了被弄得半醒,也会在他凑近的时候咕哝着揉他的头发。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像摸着了什么毛绒绒的小动物,很想让世界留在这一刻。

秋天的风很凉,他裹紧了衣服朝杜以南走过去,杜以南正把一个蹲在门口用矿泉水和泥沙玩的小孩儿逗得咯咯的笑,压根没留意前边还来了个人,样子还是两年前的样子,笑眯了眼睛,帅得人神共愤,可惜手里捏着一个小本儿,离婚证,封面上的三个字掺在这幅和谐的画面里让他哥脸上的笑显得有点儿可怜。他走到杜以南面前的时候心都软成了一滩水,手心里痒痒的,或许是想碰碰杜以南的手,像幼儿园小孩儿们过马路那样牵着,男孩儿跟男孩儿牵,哥哥跟弟弟牵,也属正常无异。

“你看,这儿有个蚂蚁窝,咱们捡点树杈子给它围上做栏杆……”

他走了过去,绕过杜以南,挨着正仰头专注地看着他哥的小孩,也蹲了下来。

杜以南正跟小孩儿说话,目光很自然地牵到了一旁的他身上,脸上的笑都还没来得及动一动,然后顿了顿,就那样卡壳了,眼睛瞪着他没能够说出话来。

他也没说话,只是看着,然后想事儿。

小孩在两根不说话的木头之间扬着头看了看,非常淡定地站起来走到一边的树底下捡木棍子给蚂蚁窝做栏杆去了。还没捡两根,应该是小孩他妈从民政局门口走了出来,把小孩儿兜着屁股抱起来走了,走之前还挺奇怪地看了他们两眼。杜以南似乎是让小孩他妈的目光戳了一跳,反应过来终于压着声音喊了出来:

“靠!回来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都没去机场接……”

他没让杜以南的话说完,猛地站了起来把人拉到了没人的围墙边,接着亲在了他哥的额头上,然后是鼻尖,最后是下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以南笑着转开脸躲他,手臂却把他搂了个满怀,搂得特别用力,跟怕他不留神又跑了似的,环在他腰上的手还有点儿发抖,他心疼死了,那一刻还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那么久?

是为了哥好吗?为了爸妈?其实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吧。

杜以南的呼吸打在耳朵边暖融融的,身上洗衣液的味儿都没变过,还是老妈爱囤的那款。

“话都还没说就是一通舔,你是小狗么?”

他没答话,往下亲在了他哥的嘴唇上,往杜以南因为说着话而微微张开了的唇缝间舔了舔。

杜以南明显顿了一下,但是没动,只是说:喂,要舔好歹看准了再舔啊。声音里的笑意一点儿也还没减下去,满得都能咕噜噜溢出来,杜以南对他一丁点防备心都没有,让亲嘴上了还能当作是太高兴了不小心亲错,他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如果你也回去了。】

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那封信被他叠得方方正正,收在了钱包夹层里。

杜以南揉揉他头发,问他:“怎么不说话?”

如果我也回去了,回到南边,回到至亲挚爱的哥哥身边,那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脸长瘦了啊?”杜以南皱着眉头看着他接着说。

他咬咬牙托着杜以南后脑勺再次吻了上去,但这次只是在那上面轻轻压了一下,也不知道统共有没有一秒钟,就退开了。

杜以南终于彻底愣住了,搂在他腰间的手松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儿干哑发涩。

“……怎么个意思?”

“就这么个意思。”他出乎自己意料的冷静,只是扭过了头,没有看他哥。

他哥失了神地望着他,目光里没有焦点,像被他当头一棍子砸懵了。他就没见杜以南露出过这种表情,胸口跟着揪紧,一抽一抽地心痛,那些所有的不允许,不忍心,不舍得,让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个吻盛了出来,就这样无粉饰地摆到太阳光下受审,更加痛,而且痒,是一种凌辱的耻痒,是既受凌辱,同时并凌辱了听众。

“……你脸怎么瘦了这么多?”

杜以南忽然回到了那个吻之前的话题,挺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掌心抬起来想托在他的脸颊上,又停住了。他犹豫了一下,往那里面蹭了一蹭,应了一声:嗯。

“视频的时候你是不是开胖脸特效了?一直都骗我呢?”

他哥的声音顺着掌心的温度传过来,带着轻微得辨认不出的颤抖,他害他哥哭了,杜以南打小学两年级起就没在他面前哭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没有哭,但是也觉得很难过,酸溜溜难名状的委屈从心尖上冒出来,几乎酸倒了两排白牙,并痹倒了舌头。于是他一支蜡烛似地立着,不再动也不说话,只是把脸颊放在杜以南掌心里,待受刑般闭上了眼睛。

杜以南咬着牙收回手揍了他一拳,下手很重,握紧的拳头把手心都攥出了深痕,他想自己肋条一定是青了,刺辣辣的一阵钝痛。揍完了又把他紧紧地搂回了胸前,用力得就像要勒断他的肩胛骨,呼吸声在不断起伏的胸腔里烧得很快,为什么是我?杜以南说,那个人怎么会是我?他只能够沉默,闭着眼睛把他哥打他用的那只手包在自己两只手心里轻轻搓着揉着,像要孵开一只壳儿很薄的蛋。

“你他妈说话。”杜以南的嗓音里是沙哑的哭腔,“别装哑巴!”

他继续沉默了快一分钟才说:“我说过的吧,你和嫂子好好的。答应我的事你没做到。”

他哥愣愣地看着他。

“本来想着骗你一辈子的。”他咧开嘴笑了一下,“骗不下去了,忍不了。你就当我是生病了吧,我就是那种娇气点儿的……病人,一直闷着会闷坏的。想到我要是坏了,你会伤心,还不如早点让你知道。”

他的语速很快,逃跑似的,仿佛不一口气说完就会被哪个字哽在喉咙里噎死。

“哥,我告诉你不是为了什么。别管我,也别不理我。……求你,哥。对不起,原谅我。”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非常轻,像逃跑逃进了死胡同,想拐出去,却发现已经没力气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再往下说,就只剩下气声儿。哥,那天我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懂了吗,我对不起谁,你知道了吗。

杜以南在忍,胸口一直不断起伏,或许有很多什么话想说,很多问题要问,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被他握着的手挣脱出来往他身上捶了一下。很轻。然后就脱了力,松开,垂下去了。

他用被挣开的双手轻轻回抱住杜以南,说:我是不是不该说?早知道你会哭,我就不说了。

杜以南别过了头,眼角有一星湿润的反光。

他一反常态地话很多,简直像跟杜以南性情对调了一般,接着说哥,带我回家吧,我能搂着你睡觉吗,我好困,好想你。

弟弟式的撒娇,杜以北扮过无数次,熟练得不会出错,能让哥哥二话不说回到自己身边,无论高铁飞机自行车,或快或慢都是一样终点。他想,放风筝的人是杜以南吗?愈到后面,怎么更像是他?他可以躲去别的城市,甚至出国,一年两年三年,时间地点由他定,杜以南却永远留在原地等他,是不是其实被思念绑住的人是他哥,而他自由到没心没肺?

……啊,怎么从向哥撒娇想到这里了?

杜以北猛地哑住了,东躲西藏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明白自己残忍,手几乎下意识地从杜以南腰后收回来握在了一起,顿了顿又往下移了移,抵在了自己肚子上。

“藏什么啊。”

杜以南忽然说了一句,一把拉过他的手臂转过身往大门走,他交握着的手不得不松开了。

他哥说话的鼻音还是很浓,比平时说话的语调软乎很多:“每次都藏。每次都让我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步步乖乖跟着,直到上了杜以南停在对面马路上的车,车是小半年前买的,副驾驶上放着一个小花靠垫,他把手放在前门门把上犹豫了一下,拉开车后门上了后座。

手后知后觉地有些发抖。他把额头贴在驾驶座椅后边,喊了一声:“哥。”

“不要对不起。”杜以南把着方向盘,车开了出去,“没有对不起。”

杜以北鼻头一酸,音量很低地嗯了一声。

沉默了一路,他把额头贴在椅背上也贴了一路。停下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车窗外边,酒店,杜以南没有把车开回家。

“今晚不回家了。我这阵挺累的,再对上爸妈,没法演。”杜以南把房卡插进卡槽里,转过来看着他,他低头看着他哥鞋上的一个小灰点儿不说话。

“小北,抬头看我。”

他很听话,抬起头看着他哥的眼睛。

杜以南说:“如果你不想让爸妈知道,爸妈就不会知道。知道你秘密的人,只有我们。”

杜以南去了阳台,给家里打电话报备说今晚不回家睡,挂掉之后靠着护栏点了一根烟。

阳台没有开灯,昏暗里像有一点鲜红的星星在他哥的嘴唇旁边闪跳,却并没有真的抽,只是挟在指间,等烧过半根,就掐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知的人越多,秘密的力量是否会被冲淡,他不知道,但保守秘密的辛苦不会变。

杜以南大概在外边发了十分钟的呆,头发丝被风吹得已经凌乱,终于回身推开了阳台门,靠在门边看着他。杜以北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过去搂搂他哥,对他哥说我明天就走,再也不回来了,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别伤心,别为我操心。但他就只是坐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知道人被拖下水后成了鱼就再也回不到陆地,离开水会干涸到死。

杜以南却先朝他张开了手臂,声音在一片黑暗里格外清晰:

“过来,抱一个。”

“……刚不是抱过了吗。”他的声音也有些干涩,跟让砂纸磨过似的。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走过去,把脸埋进了杜以南肩窝里蹭着。

“光顾着想事了,没认真抱。”杜以南说完这句就不说话了,手一直在他背后轻轻拍着,沉默了有几分钟才像憋完气儿似地说了一句,“……愁死我了。”

“哥。”他忽然说,“你是不是其实知道?”

杜以南眯了一下眼睛,松开了他,似乎在回忆:“啊。大概……算有一点。”

他听了这话,站着愣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

杜以南笑了,微微皱起的眉头让这个本来就不明显的笑容看起来苦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刚上大学那年,我去看你。你趴我旁边睡着了,还做梦。记得吗?”

他点点头。

“你梦里喊的是哥。还骗我说是梦见小时候我带你看片子呢,从小到大你撒谎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我见过的还少么?”

他猛地全身都僵住了,大脑倒带回到那个夜晚的梦,没有等他完全想起那一天的所有细节,杜以南又开始接着往下说:“我以为我听错了。至少一开始是。但是有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你的每一个朋友我都认识,可是我却不认识他,他能让你哭,一次次逃走,甚至离开家里……离开我。怎么会有那样一个人?你从小最粘人,根本离不开我,永远像只小跟屁虫黏着我,哥哥长哥哥短的。就算后来忽然转了性,也还是要每天从学校打电话给我,说又想我了。”

杜以南停了下来,大概想起一些情景,笑容就不苦了,勾着唇角,目光遥遥地望着漆黑的远方,很温柔。

“所以听到你舍得为他走,我很难接受。以前还想过,与其真的有人让你把自己折腾成那样,不如那个人其实是我。”

——听到这里他终于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杜以南咬了咬下唇,目光转了回来:“我能想,但我不敢信。”

他有点脚步发软,往后退了一步,胸口像被扎了一刀似的,泛着撕扯开的钝痛。

“哥你别这样,你想也不要想可以吗?……你不能因为心疼我,不能因为你是我哥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杜以南问他。

他理解不了这个问句,反问:“什么为什么?”

杜以南往前走了一步,捏着他下巴把他脸转过来对着自己,盯着他的眼睛问: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是你哥反而就不行?小北。你分得清吗?你对我,有多少是弟弟对哥哥,多少是男人对另一个男人?你觉得因为你是我弟弟所以我疼你,只有这样吗?是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才……”

杜以北一手捂住了杜以南半张脸,哑着嗓子说哥你冷静一下,你别说了,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回我真把你给害死了……

或许需要冷静的不止杜以南,还有他。洗了澡躺到床上,他背对着另一张床,不敢动也没力气动,只觉得累透了。床铺有陷下去的动静,杜以南熄完灯坐在他的床边,他将脑袋整个埋进了被子里,像蜗牛缩进壳儿就一动不动了。

杜以南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隔着一层被子闷闷的:“刚在大街上不是说想搂着我睡吗?”

他缩在被子里摇摇头。

杜以南啧了一声,又叹了口气,然后隔着被子躺到了他旁边:“你接着装死吧。睡了。”

黑暗里杜以南的呼吸声渐渐平静。居然能这么安稳地睡着,真不知道该说他哥心大还是终于被他折腾疯了,也可能是累。他还是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下意识地又想到要逃跑,跑得远远的再不回来,他哥见不到他就不会胡思乱想,就算胡思乱想了也拿他没办法。但也就想想。等了有小半个钟头,闷得满头汗地从被子里刨出来,转过身来看看,依稀看得清他哥眼睛下边很淡的黑眼圈,估计近来都没太睡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伸出手碰了碰杜以南的脸,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心情。杜以南被他弄得痒痒,在梦里皱了皱眉,扭头躲他的手。

他笑了一下,不摸了,坐起身用没被他哥压住的一半被子给人盖上了一个角,自己去了另一张空着的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睁开眼睛时,杜以南大概半夜醒过,自己从那头过来了,还是隔着被子挨着他,弄得他又手足无措起来。

窗外传来一声两声的鸟鸣,衬得单人床上这方再狭窄不过的小小天地间寂静无比,仿佛他们是世上仅剩的两人,正面对一道不解开就无法从这里逃脱开去的题,却一筹莫展得只能靠睡觉度日。

打破静默的是杜以南,挨在他背后喊他的声音很轻,像害怕稍大声点儿就把他吓跑了。

“小北。你醒了吧。”

“嗯。”

他应了一声。

杜以南说:“答应我一件事行吗?”

“好。”杜以北想也不想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问问是什么事。”杜以南笑了,撑着手臂坐起来看着他的侧脸,“哪天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他转过头望着他哥的眼睛。想搂着,想挨着,想把脸埋在杜以南肚子上,空落落地憋了一晚,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委屈,像一条被人忘在电线杆子边傻等了一整天的狗子,一心想着主人和肉骨头。

“什么表情你这是。”杜以南看着他,有些无奈,手臂一抄把他搂过来挨着自己,杜以北蹭了蹭他,马上就隔着被子衣服把脸埋到了他肚子上,手环到他腰上抱着。杜以南深吸了口气,叹气,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接着说:“你想当没发生过,行,但你不能因为这事再跑了。你要是敢又不声不响地走,我就……”

就什么?就怎么样?杜以南卡壳儿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说:“我就不认你了。”

他抱着他哥的手猛地紧了紧。

“别,哥……不要。”

“那你就听话。”

他听见杜以南笑了一下,手一直在他发顶上揉着,对他说:“乖。没什么事儿过不去的。”

“嗯。”他点了点头,把眼角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的一点儿泪水抹在了被子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偷偷擦完眼泪坐起来,觉得头胀得发晕,他两只手都环着杜以南腰,侧着身靠在了他哥的身上。

风筝飞累了,总有巢来接。都这样了,杜以南还是会告诉他不要紧。那还会有什么是要紧的?

“哥。”他把脸贴在杜以南肩膀上喃喃地说,“谢谢你能当我哥。”

“谢我干嘛。”杜以南伸了手过来,在他下巴上弹了一下,“要谢也是谢咱爸妈吧。”

“爸妈……”他说了两个字就有点走神了。大脑里一直在回避,一直在绕过的那些愧疚和亏欠被这两个字勾了出来,变成了能压过一切的悲伤。

“我对爸妈不好。对你……也不好。”

“……傻子。”杜以南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叹了口气,转过来跟小时候哄他似的往额头上亲了一下,却察觉到他在躲,心里莫名有点恼火,干脆把他脸掰过来,很快又很轻地往他唇上亲了一下,像什么东西的小爪子挠一下就过了,杜以北要躲都来不及反应,猛的一下让人给亲懵了,那股从醒了开始就没怎么消下去过的晕劲不知道怎么的全涌了上来,他才想起自己有七八个钟头的时差没倒,现在才是平时他正常该睡觉的时候。他努力眨了一下眼睛,没能撑住,复杂的情绪本来就理不清,脑子里像有只猫在玩儿毛线团,手无意识地在杜以南腰上抓了一下,一倒头,居然睡过去了。

等他一觉醒来,窗外天都昏黄了,睡了这么久竟然什么梦也没有做,脑子里变得很干净,干净得像一间空房间,没有猫,也没有了被猫玩儿着的毛线团。杜以南坐在一旁椅子里盯着他,大概花了很大力气才憋住没嘲笑他亲一下都能亲晕过去。可能本来是挺想笑的,但回过味儿来之后又有点微妙的尴尬,于是嘴角就只勾着一点儿很不明显的弧度,放不大开。

依旧是他很熟悉的杜以南。没有因为昨天跟今早上一通混乱的告白与被告白而有什么变化。杜以南依旧是他哥。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很开心地抿着唇笑了,终于感到一种放空了的放松和安宁,就这样吧,这样就行了,哭完了睡醒了,就当是没有事了。

“睡傻了啊。”杜以南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收拾东西去了,“不饿么?麻溜洗把脸走了,吃饭去赶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大概是饿过劲儿了。杜以南开车随便找了家饭店,进去坐着等上菜的时候他一点也不饿。放空的大脑直到吃完饭了还是空的,杜以南问他今晚回不回家,他反应了能有十秒才反应过来他哥说的是什么。

“回。”他挺干脆地回答说。

杜以南有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过没说什么,跟他回酒店把房给退了,出来以后就往家的方向开着。夜晚八点不到,两边的路灯都已经亮了,车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地打在杜以南侧脸上,他还是没有坐副驾驶,在侧后座上把脑袋靠着车窗安静地看着。

把车停进楼下的小车库里之后,杜以南熄了火和车里的灯,在他正要拉开车门出去的时候叫住了他。

“小北。”

“嗯?”他放空了半个晚上的思绪像是被这一声给叫回笼了,整个人跟着颤了一下,手放在车门把手上扭头看着他哥的后脑勺。

杜以南从驾驶座上回过头来看着他,目光里说不清是什么,但是没有躲避,也没有微妙的尴尬,坦荡得仿佛有种安抚之意。

“你说我不够冷静,我承认。你的事我一直就容易着急,处理起来没法太理智。”

杜以北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握着把手的指关节却用力得都有些发白了。

杜以南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以后继续说:“我答应你会在足够冷静之后再想想,直到我想明白为止。但你得记住,你从来没有害过我什么,没有对不起我,包括我离婚的事,也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杜以南说完一段,注意力居然还能分出一半来看见他抓门把手抓得发白的指关节,手探过来把他的手从车门把手上拉走了,说:“反正你别瞎想了,天塌下来都有你这倔驴脾气顶着。听话回来呆着,累不累都歇一阵再说别的,但是要让我发现你上哪躲着独自哀伤了,我就抽你。”

他听完笑了,先前尚且紧绷的情绪硬是没能再提起来,手也松开了,说:

“好。”

家里只有老爸老妈,没有了嫂子。嫂子的东西也都搬走了。老爸老妈对于他的不告而归表达了跟昨天傍晚民政局门外的杜以南基本同等的震惊,也没空安慰刚领离婚证的杜以南了,老妈搂着他就是一顿和着眼泪的“脸怎么瘦了这么多”,关注点和杜以南谜一样地出奇一致。老爸默默地从客厅的小酒柜里拿了酒出来要跟他喝上一杯,被老妈骂两句放了回去,说明知道你小儿子酒量差一杯半就倒。

他哥靠着门框看着这边,脸上的笑没下去过,他从老妈的肩头上看过去,有种看到大学时代的杜以南的错觉,每次要回学校了,他哥离开家去高铁站的时间都比他回高中上周日的晚自习要早,杜以南就是这么靠着这扇门对他笑笑,说:走了啊,记得给我打电话。

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不对?他有些迷惘地想:作为兄弟,他们是不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太亲近,太亲密?真的有那么多个可以打的电话吗?即使他觉得有,难道杜以南也觉得?

……他摇摇头,把念头止住了。

不想了。杜以南说不让他瞎想的。

回来的时候急匆匆只带了自己,那边有许多手尾未办妥,还得飞回去待一段时间。老爸老妈对于他愿意回来而不是留在国外有些惊讶,表示挺高兴的。一旁单人沙发里的杜以南看着他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掏出了手机玩儿着,几秒钟之后他兜里响了一下,他愣了愣,没马上拿出来看,等跟老爸老妈聊完天洗了澡回屋才打开手机。

是杜以南发来的,短短的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想想吧。

他看着这句话发了一会儿呆,看了一眼靠床那面墙,墙的另一边是杜以南屋。

手机震了一下,杜以南发了个表情包过来,戳一戳。他低下头笑了,也给杜以南发了个戳一戳,回过去一句:知道了。

杜以北没待上两天。时差还没倒明白,人就又飞回去了,折腾得他坐杜以南车去机场一路上都不知道该醒还是该睡。老爸开的车,老妈在副驾小声儿跟老爸聊着天,三句里能有两句拐到他身上,聊的都是他回来以后要做点什么好吃的给他补补。

副驾上的小花靠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悄悄收拾走了,跟家里的角角落落一样,仿佛没有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杜以南跟他一起坐在后座,中间隔着一个位子。他看了看那个空着的位置,又看了看杜以南,发现杜以南也在往这边看,就把目光收了回来。他哥胳膊肘搁在车窗边,脸撑在手背上正看着他。

“干嘛。……中间凸的,不好坐。”他说。等看到杜以南脸上的表情带上了不明显的揶揄才觉得有点儿窘。还逗他呢。

杜以南挤了过来,用胳膊撞了撞他的胳膊,说:“你不过来,那我过去呗。”

“我又没说要过去。小学生么还排排坐。”他说完两个人都没忍住,挤着笑成了一团。老妈从副驾扭头回来看了看他俩,叹了口气没说话,转头跟老爸说:“我怎么觉得小北读完书回来智商还退化了呢?都快跟他哥一个样了……”

送到安检口外边,老妈捧着他的脸有些不肯撒手,眼睛里全是沉默着的不舍得,大概是怕他去了就又不肯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妈。”杜以南走过来,搂了搂老妈的肩膀,“小北飞机该赶不上了。”

“小南……”老妈转身扑进了杜以南怀里,听声音是哭了,“咱们家好好的孩子,为什么就得受这个罪啊……”

“哪儿的事。我还刚感情失败呢,妈你怎么不也多心疼心疼我。”杜以南一边轻轻拍着老妈的背,朝一旁的老爸招手,一边朝他笑了笑,眨眨眼睛,意思是赶紧进去吧。

他没马上进安检口,走过来张开手臂,把他哥和老妈一块儿搂了搂,又抱了抱老爸,这才拖着箱子进去了。睡不够的轻微头疼让他想起两年前离开那天,飞机降落后打开手机收到杜以南在他起飞前就发来了的信息,没有质问也没有指责,只是说:头还疼吗?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想起这些事他窝在座位里打开了手机,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群里老妈发了一串儿流泪黄豆表情,夹杂着老爸的黄豆抱抱,他笑着也回了一串黄豆抱抱,还发了张一个小人疯狂跑步的动图,配字是马上回来。

通知栏闪了一下,有新消息进来,是杜以南的。

——红烧牛肉姜葱炒蟹糖醋排骨白灼大虾

他打字回。

——报菜名干嘛

——妈叨叨呢,说要把你关在家里养胖个十斤再放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哦[扭头逃跑.gif]

——[微笑脸][甩绳套.gif]

有病。他笑得都有点儿绷不住,得拿手挡着脸才不会让别人觉得他是个傻子。手机又震了一下,他低头看。

——到了记得打电话

——每次都让我打电话。我又没那么容易丢

——谁担心你丢了。就是想你

他的笑顿了一下,从酒店回家那晚感觉到的那种隐约的迷惘慢慢又冒了头。

——我不才刚走么,这都还没起飞呢

——我是谁?

——……我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哥还不能想你了啊,就准你想不准我想?小时候我要下楼倒个垃圾你都还跟着呢

——还穿尿布的事儿能别提了吗哥[汗]

——翅膀硬了?等着[拉弓瞄准.jpg]

——慢慢瞄吧,我先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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