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月明小说(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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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云开,他觉得这一家子就这母子俩生的最好,母亲雍容矜贵,云开则让她想到国文老师讲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真是如戏台上翩翩佳公子。

月明现在正是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的年纪,见到长得好看的男人,第一反应不是我要想法设法和他搭上话,而是别扭地假装无视他,然后又偷偷观察他是否注意到她。

但云开一开口她就装不下去了。

月明:他竟然会说汉话?还有大象,活的那种?当然要去。

她顾不上装少女的矜持,点头如捣蒜:要去、要去。

见她愿意去云开松了一口气,吩咐小厮准备马车。他暗自盘算着,索性领着她给大象洗个澡,这样一下午就打发了。

三太太吃完饭正在屋里喝着茶、嗑着瓜子教育女儿:你别耳根子软听信了印太的鬼话,那兰应德真有能耐你父亲怎么不封个官给他当当,还不是就只想着让他帮着种鸦片赚钱。印太倒好,想拿你去笼络他,做梦。我怕他兰应德无福消受,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一个下九流的赤脚医生,还带着个拖油瓶竟然妄想娶土司家金尊玉贵的相坎小姐,瞎了他的狗眼。

玉燕见母亲说的不像话,让服侍的婢女下去,她自己提起茶壶给三太太续了茶水,劝到:这是怎么怪到印太头上,她也只是帮父亲传个话,这是父亲的意思。

呸。三太太扭头吐瓜子皮:你父亲的意思?不是她在旁边吹邪风你父亲会起这心思,咱们的规矩自古就是不和平民同婚,勐勐的土司就是看上了一个平民,硬是要娶,结果土司都不能当了,只能去衙门当太爷。你要是嫁给那个平民鳏夫,整个允相连城门脚要饭的叫花子都要笑话你的。

玉燕觉得三太太说的不对,但又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坐在一边揪着手帕生气。

三太太知道她不服气准备接着教训她,婢女却跑进来报告,印太来了。

三太太也是个纸老虎,刚才嘴上骂得痛快,现在一听印太来了慌了神,还是玉燕赶紧扶起她去门口迎印太。

三太太见了印太行了礼嘴里恭恭敬敬的喊:印太。

印太点点头,抬脚跨进门里看见一地的瓜子皮皱了皱眉,扫了眼三太太:看来病是好了,都能嗑瓜子了。

三太太脸上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

玉燕连忙扶着印太坐在屋里的罗汉床,吩咐婢女去端水果。替她阿妈找补道:是我刚刚和阿妈说话的时候嘴馋,让下人给我拿一些瓜子过来吃着玩。

印太看向玉燕,虽然是三太太亲生的,但没遗传到三太太美得野气的相貌,也没遗传到三太太哪泼辣又满嘴胡沁的性格,样子清清秀秀、性格温温婉婉。

虽然回到家后就脱了黑衣,但脸上还是看得出些愁苦。也是,年纪轻轻就守寡,亲妈又是个不着调的,怎么可能不愁?

天气太热,从花厅走到这印太就出了身薄汗,拿手帕略略按了按鼻翼,玉燕连忙拿把扇子轻轻给她扇了起来。

印太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对她道:这么多佣人哪用得着你做这事。说完发作下人道:一帮没规矩的东西,小姐心善就纵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忘记这个家谁是主谁是仆。

印太这番话明着是骂佣人,实则是指责三天太没规矩、不董事。

这番指桑骂槐,骂得三太太呼吸急促。她也是堂堂孟定土司府的相坎小姐,却被印太压着打二十几年了,这个家她这样做不得主,哪样也做不得主,难道连亲生女儿她也做不得主么?但印太娘家她是惹不起的,只好忍了气小声道:我今天真的是身上不好,不是装病不去见客。

印太横她一眼:我骂佣人,你跳出来认什么错?

三太太见她忍气吞声的赔小心印太还是在佣人面前扫她脸,当即就拿帕子捂着脸哭开了:印太您行行好,哪兰应德年纪和我一般大,把玉燕嫁给这么个老头子我这心里过不去呀!您发发慈悲拒了这事吧!

印太气得眼发黑,明明是罕土司的决定,现在却变成她背黑锅,她厉声喝道:给我收声,你还有没有一点土司府太太的风度,有没有一点相坎小姐的教养,亏你还是大家出身,遇事就知道哭天抹泪的撒泼。

三太太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也不管印太攻击她的出身、教养,继续抹着泪自顾自道:一想到我的玉燕要给一个平民丫头当后妈,我的心就一阵阵撕痛,其他姐妹有嫁亲王公子的,有嫁土司孙子的,就我家玉燕嫁了个太爷还是个短命鬼。现在还要嫁个下九流的乡野医生,还不如嫁个巫医呢。

印太气得涵养都不顾了,一章拍在罗汉床的小桌上:你给我闭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玉燕的亲事是谁搭的线?是你亲哥把女儿送给放土司当妾,然后来游说你放土司最小弟弟还没娶妻么不是么?我当时征得老爷同意都叫我娘家侄子过来相看了,不是你撇着嘴说我娘家都快成英国人的,不想让玉燕去当番婆么?怎么现在又怪我没让她去当番婆么?

第7章

三太太胡搅蛮缠的功力不是一般强,她用帕子狠狠擤了把鼻涕理直气壮道:就是第一次没选好,第二次才要慎重。

玉燕见气氛不好,忙端了杯茶双手递给印太:太太先喝口茶吧!

印太摆了摆手,对三太太冷笑道:还没影的事,你左一句我要把玉燕嫁给兰应德、右一句我要送玉燕去给月明当后妈,你想什么美事呢?你真当兰应德会同意,他在昆明什么名媛小姐不能娶,偏偏就能看上玉燕,你哭早了。

三太太听了这话先是松了一口气,后来反应过来兰应德也不同意这门亲事,她又不高兴地跳起来:什么,他还敢嫌弃我家玉燕?

他有什么不敢的,人家留过洋见过世面,咱家的烟土靠着他才能卖上好价钱,现在又搭上了龙司令家的三公子,我们家的女儿再好,在人家眼里她们也只不过是几个乡下丫头。

三太太不服还想再辩,印太挥手制止她:玉燕是你的女儿,她的婚事当然是你做主,我过来只是告诉你,下次再敢做这么没规矩的事我就请家法。

土司府的家法就是脱了上衣用竹条打,主子和佣人都不例外,三太太闻言脸都白了,喏喏地答应:是。

印太起身走后,三太太又恢复了老样子,坐到罗汉床上翘着二郎腿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玉燕见她阿妈这混不吝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说了也没用。领着婢女回自己屋子。

贴身婢女桐林扶着印太下回廊的楼梯,对印太道:三太太真是不知好歹,也没个太太样子。

印太叹了口气道:她年轻的时候也不这样,很是爱笑,笑起来脆生生的跟檐角的风铃似的,老爷就是喜欢听她笑才把她给带回来。她年轻时忙着争宠,现在忙着争吃争穿,倒是少见她笑了。

桐林又道:三太太连兰先生这样的人才都看不上,是要给三小姐找个召树屯(1)不成?

深宅大院的女人,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出嫁的路,能有什么见识?在她们眼里能力远不如身份重要。

可您就不这样,当年您拒绝了耿马土司向大小姐提亲,把她嫁到暹罗去,又让二少爷去留洋。

印太苦笑:你也说了是大小姐和二少爷,一个是女孩一个是没办法继承土司位置的人,我才能给他们谋划,大少爷我有置喙的余地么?我的厉阳一辈子都得困在这个地方,没有机会去看看远方的世界,没有机会去体会一下不同的人生。

印太停下来看着墙角载着的一棵梨树,这两天正是开花的时候,缀着馥郁花朵的枝条斜斜伸出墙外。

印太喃喃道:府里的女人都可怜,俗话说家花开得碗口大不如半朵野花香,家里的花开得再热闹,也不耽误男人左一盆、右一盆的往家里搬,你枝子伸得再长又有什么用,根在土里埋着,哪儿也去不了,永远就只能隔着这道墙看外面得世界。

月明跟着罕云开坐着马车到班掌山的大象场,路上月明又记起了自己少女的矜持,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眼睛虽然明着不看罕云开但却用眼角得余光悄悄觎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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