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月明小说(73)(1 / 2)
云开正招待杨老六喝酒,听闻头人们上门面无表情道:一群见不得血腥的秃鹫,还钱还气势汹汹的,不知道的还当他们是上土司府要账呢!他吩咐俸小赛:你和陶大管家去应付他们,喊上税贺衙门的人,要抽的税一文都不能少。
待俸小赛走后杨老六出声问道:老爷,您不去看看。
云开转着手中的酒杯笑得一脸讥诮:去看什么?总不至于还让我这个土司老爷亲自去给他们称银子吧?
杨老六不好接这话,只能另扯了一个话题道:我在腊戌留了人,等俸家的老二到了就领着他清货再带他去暹罗。
云开亲自执壶给他斟酒:辛苦六叔了,您放心,这走烟的买卖不做了,我还有其他的活交给您。
杨老六连忙举杯:老爷折煞我了,我一个走马帮的怎么当得起您喊我叔,您还是喊我老六吧!
云开按住他的手,有些伤感道:六叔,您也要对我这样么?就算不看在月明的面上,我跟着您跑马这么些年,您对我的照顾我都是记在心里的。这声叔,您受得起。
提起月明,杨老六沉默了。当时兰应德走的时候他也是想跟着一起走的,但兰应德骂他胡闹。
你家都安在这里了你还要去哪里?我走了罕家会更中用你,你何必为了我断了自己的前程?
因着兰应德的话他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但心中总归是扎了一根刺。兰应德待他不薄,可以说没有兰应德就没有他杨老六的今天。他却不跟他们共同进退,他愧对恩人啊!
云开看着杨老六脸色晦暗不明,自嘲的笑了笑:六叔,您心里一定也瞧不起我吧?背信弃义,简直不是个男人。
杨老六放下酒杯叹了口气:兰爷他们刚走的时候我也怪你的,我那大侄女是多好的一个女子,兰爷也是个好人。可两个好人都被你们土司府给辜负了。可我冷眼看了些时日,我明白你也难。这满府的人都要靠着你过日子,你这口气挣不得,一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知道太平日子的珍贵。委屈你了!
一句委屈你了!勾出了云开满腹的心酸,热泪冲了上了眼眶又胀又热。手掌盖住眼睛,他冲杨老六摆摆手道:这就是我的命,空欢喜的命!
第168章
头人们还了债、缴了税,看着到手的银元欣喜若狂。这算是挣钱了么?这简直是发财了好不好。纷纷宴请陶大这个功臣,没他提供消息,他们也下不了决心敢和土司府签下欠条。
一封封包着红纸的银元被陶大笑纳了,他摇着头得意的对一起喝酒的头人们道:你们先前怕是还当我吹牛,现在看到了吧?这走烟土以后土司府把钱都不当钱了。可惜你们胆子小,只敢随便拿一点货,要是把土司府的货都吃进去,你们子孙万代都享用不尽。
勐旺头人给他敬酒:我们这次能有盈余都是多亏了老哥您啊!您在府里底子深、威望重,我们想要发财还是得靠着你啊!
陶大举着酒杯摆摆手谦虚道:我算那个牌面上的人物,只不过是仗着资历老能在老爷面前说几句话。这些年来各位头人们给面子,见了面递锅烟、问声好,我承诸位的情,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当然得帮帮你们。
众头人又是一波感谢,陶大咂着嘴领受了这些赞美,摇着脑袋问道:这回你们要胆子大一点,多备一点货。发财的事情,胆子越大口袋越鼓。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田里的稻谷秧苗都撒上去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地种鸦片呢?
陶大举着杯子自言自语的感叹道:人只要有钱了,什么事不能干,什么心头好买不来。我是端着土司府的饭碗不敢违了老爷的令。但凡老爷准我种,我那几十亩的稻子通通铲掉盖上土种鸦片。那些稻米值得什么,没米下锅我不会去别的寨子买么?
是呀,有钱人命都能买更何况几担米?他这番话众人都听到心里去了,面上虽然不显,但一回到猛圈都开始着手鸦片的栽种。本来有几个谨慎的还不敢对春苗下手,但看到别的勐圈干得如火如荼,生怕到时候吃亏也争先恐后的薅了秧苗填上土,撒种上了。
印太听说了勐圈的乱象,急忙到书房去找云开。都火烧眉毛了,他却悠哉悠哉的站在桌前练字,印太压了压心中的火气沉声问道:底下那些勐圈粮都不种了,争着种鸦片。这事你听说了没有。
云开点点头,注意力还是放在自己运笔上。随口答应道:知道。
见他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印太终于忍不住怒喝道:知道你也不管管,再这么放任他们下去,整个允相的百姓都要饿死了。
云开从案前抬起头,耸耸肩无奈道:怎么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要一意孤行,我有什么办法?
印太看到桌上刚写好的字和为贵,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恨不得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但这个不是小事,是会动摇根基的。你想看允相饿殍满地么?
云开将笔扔进笔洗,清水很快晕起一团黑墨又渐渐散开。云开漠声笑道:太太何必为那几个眼里没有主子的乱臣贼子忧心?再说了,我对他们不好么?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他们亲爹都给不了他们的荣华富贵,我双手托着送给他们。阿爸在的时候他们可没摊上这么好的事。
印太觉得自己已经快看不清这个儿子了!自从他当了土司后说话、做事温和得仿佛变了一个人,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得让你思量背后的深意。她盯着桌上那个大大的和字涩声道: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当初也是恨不得咬下那些人一块肉。可你是土司,是允相的王,眼界和格局得放长远些,不能只图一时痛快。
过不去。云开指指自己的胸口冷声道:我的父亲、兄长死了,我抛弃了我的未婚妻。这些人若是还好端端的,这事过不去。
见印太因他的话一脸震惊, 云开又笑了笑道:太太以为我要做什么?您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会牵连无辜的人的。我只是要让他们知道,允相的天变了。我比阿爸更心狠,爱了那么多年的未婚妻我都说丢就丢,他们以为自己又是些个什么玩意。
提到月明印太是彻底的说不话了。这是云开心里的一根刺,一根扎得很深的刺。众人以为他得登大位、高贵的娇妻在怀往事早已忘却,其实是他自我惩罚的将往事埋在心中。在不经意间溜出来,刺得人无所适从。
头人们在雨水过后尝到了第二波甜头。手头阔绰了当然要过赕,纷纷大手笔的给寺庙的佛祖重新塑了金身,也不顾还在关门节期间大肆宴客,晚间的高升放了一排又一排。
土司和各位朗爷都是坐上宾。云开坐在宴席的上首看着天空一波高过一波的烟火,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烈火烹油说的就是这种时候,烧得热辣的铁锅,泼上一瓢冷水,还不知道要炸成什么样子呢?
上岗圈头人在下首端着酒敬云开:这杯酒敬我们高瞻远瞩的安雅召土司罕云开法大人,在您英明的统治下,允相九勐十八圈蒸蒸日上。我等都感激老爷您的善心和慷慨。
云开举着杯子懒懒道:我一心为着允相昌盛,希望你们能体谅我这份苦心。
下岗圈头人拍着大腿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不仅体谅您的苦心,我们还想尽办法为您分忧呢?说完招手唤人上来。
一个身着绿色裙装的少女袅袅婷婷的走到云开桌前跪下。
云开挑眉: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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