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小说(5)(1 / 2)
同事仰头扔出一句:我们家北京户口,凯凯!
石凯扑哧一乐,见真应付不过去了,只得说:这高门大户的我也攀不上啊。
你别跟我扯,同事问,我把你照片发过去了啊?
可别,石凯坐下认真说,哥,我现在没想谈恋爱找对象这些事儿,我刚毕业,我想趁年轻奋斗几年呢,哪有心思谈恋爱啊。
这基本上就是明着拒绝了,同事也听出来他确实没这意思,也不为难,只是略遗憾地问:真不成啊?
石凯见对方听进去了,给了个表情算是回答了。事过去了石凯又拽不兮兮地开个玩笑说:我但凡有点儿心思想谈恋爱,还至于到现在还单着?凯凯谈个恋爱不难吧?
同事笑着骂了他一句:德行,把你装的。
石凯拿了手机说:我也下去吃饭了啊。
对方摆摆手:赶紧去。
石凯回绝同事的话倒也不算假话,他现在确实没有时间谈恋爱。石凯是校招签的工作,学校里整个专业就签了他一个,在一家连锁检测机构的北京总部。签他倒不是因为他是各方面成绩最好的,学校里不少硕士也投了简历,最后签了石凯纯粹就是因为入了眼缘。
室友当时说石凯运气好,其实在面试这事上石凯向来很行。会说话,外型抢眼,加上成绩也过得去。
像石凯这样刚毕业的职场新人,手里就没什么轻松的工作,都是别人不想干的。这个时候再去谈场恋爱,他也的确没精力。
晚上回到租的公寓已经十一点多了,石凯洗个澡简单收拾了直接往床上一躺。到现在脑子都是木的,很累,但是睡不着。
手机里一堆消息,有朋友发来闲聊的,也有群里艾特他的。石凯最近忙得手机都没什么时间看,他们组头这个项目忙完得到下个月,到时候才能喘口气。
石凯盯着天花板发呆,想想觉得很有意思。他以前没这么上进,是个挺得过且过的性格,可能人长大了自然会变成熟,会把自己和未来从父母身上渐渐转移到自己身上,才知道生活实在没那么容易。
在这样的状态里再去开始一段恋爱,两个人都会觉得很疲惫。
石凯现在不想谈是真的,但他也不是从来没谈过。
他初中那会儿不学好,跟人学着抽烟,也处小女朋友,隔壁班的一个女孩儿,传过几次纸条,操场上转过几圈,一群初中小男生打篮球的时候小女朋友会过来看,给他送水。更多的想不起来了,也没什么了。
高中那段时间整天跟季楠他们凑在一起,时间都跟兄弟们瞎胡闹了。
大一的时候谈了一段,好了没到两个月就分了,俩人都觉得不太合适。之后一直到现在石凯再没谈过。没碰上特别心动的,他又不像季楠是个玩咖,石凯表面上挺玩得开,实际上是个走心的人。
石凯就那么干躺着发了会儿呆,过了几分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从旁边把手机拿了过来。
手机举到眼睛上方,点开朋友圈随便翻了翻。翻了会儿没翻到什么,他点到通讯录,手指从侧边直接下滑到P。
潘小卓。
石凯点开他头像,点进朋友圈。
朋友圈还是昨天发的内容,一张照片,里面是一个店招牌。配文:哈哈哈我和淮南来吃淮南牛肉汤。
石凯也不明白自己在看什么,把手机锁了屏往旁边一扔,继续脑子发木地躺那儿看天花板。
很多事情真的很怪。
人的思想和行为有时候连自己都不能理解。
比如石凯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在想到恋爱和情感相关问题的时候,总是会莫名地想到潘小卓。
他不断地想到当时那个眼神。
情感问题和潘小卓,这俩八竿子打不着,更不应该像条件反射一样绑在一起,这除了离谱还是离谱。
这确实挺奇怪,但也挺有意思。
但凡潘小卓曾经在石凯面前表露过一星半点的心思,让石凯心里提前有个数,或者潘小卓直接明着跟石凯把话说透,这对石凯来说都不算个事儿,他能开个玩笑把话送回去,他们俩都体体面面的不难堪。
可潘小卓偏就是从前藏得深,又在石凯毫无防备的时候,笑着碰碰自己心口,说石凯就是石凯。
稀里糊涂一点事儿,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时常想起来。
石凯吐出口气,翻了个身。
眼睛一闭,就又是潘小卓滚烫的手心贴着他的脸,隔着眼镜,眼睛里像装着一片温柔的湖。
这事就像个抓不着头绪的念想,老在石凯脑子里飘。不一定什么时候就出来打个转儿,让人犯琢磨。
石凯向来不是个纠结的性格,既然总这么时不时地让石凯犯琢磨,那他必然得找个机会搞清楚。
又一年春节,潘小卓依然是一个人过,没答应陶淮南一起去他家过节的邀请,也没按姑姑的意思回姑姑家去过年。
他还是不太适应人多的场合,对他来说没有一个人在宿舍舒服。
学校很有人文关怀,除夕这晚所有住在学校的学生都可以去食堂免费领一份饺子。潘小卓嫌冷,没去领。
白天外面下了雪,出去一趟冻得够呛不说,鞋底踩了雪还会把台阶和走廊踩得很脏。小卓本来也没什么过年的仪式感,还是在宿舍裹着毯子看书自在。
然而这个除夕,小卓还是吃到了饺子。
前一天潘小卓收到石凯微信,说有空出来吃个饭。他们一年多没联系过,小卓收到消息意外之余,还挺高兴的,欣然答了好。
两人接着聊了会儿,石凯问潘小卓在哪过年,小卓说在宿舍。
石凯发了条语音:这太心酸了啊。
他声音里总是带着点笑意,小卓听了两遍,之后回:不心酸,我习惯啦。
石凯后面没再回他,小卓还想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让别人不太好接。
当除夕这天晚上,潘小卓接完电话难以置信地下了楼,真的在大门口看见了石凯的时候,潘小卓整个人都是一种模模糊糊回不过神的状态。
好歹也是过年呢,别自己在宿舍里窝着,怪可怜的。石凯开着车,笑了下和他说,凯哥带你玩儿去。
好像从毕业之后,他的每一次出现对潘小卓来说都很意外。总让潘小卓在茫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惊奇。
潘小卓看着他,问:那你不过年了吗?
石凯无所谓地说:过完了啊。
潘小卓看了眼时间,刚九点。石凯说:接下来就是彻夜打麻将环节了,我再不出来就得陪我妈我姨打一宿麻将。
潘小卓又愣愣地问:那你出来了她们还能凑上了吗?
能,我爸我姥爷都能玩,她们就是想抓着我。我不怎么会玩儿,玩儿了就输给她们。
潘小卓到这儿才有了点真实感,笑了笑。
潘小卓眼睛上结了霜,他把眼镜摘了下来,拿在手上晃晃。石凯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潘小卓也回看过去,但是看不清楚。长期戴眼镜的人摘了眼镜会显得眼神发空,对不上焦。这样同时也显得眼神很迷茫,有点无辜。
石凯开了半小时车,带着潘小卓来到了一个大院儿。远看院门口摆着一个巨大的石狮子,上面落了雪。近看发现那本来就是用雪堆的,可能天天有人摸,都给盘亮了。
不等进去就听见里面有吉他声,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人唱歌。
进了院门要走条小走廊,潘小卓跟着石凯进去,问他:这是民宿吗?
说是群租房更合适点儿,里面人住惯了也不走。石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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