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龙崽崽找上门(11)(1 / 2)
小家伙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相信两脚兽。
它跳进他张开的怀抱中,为他的第三次出逃点亮探照灯。
事不过三,郁延想,事不过三。
藤蔓带着他们向上,这回郁延连抓住它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把自己的重量倚靠在植物身上。
好在它们足够有韧劲,载得动他。
他们再次来到平台,这回没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猎手了,余下的怪鸟军团藏在岩石与岩石的缝隙中,恨不得消失,尽力降低存在感,谁也不敢再挑衅这个被洞主庇护的人类。
一切都那么顺利。
郁延感觉得到,自己已经踏上之前从未涉足到的地盘,或许已经快要到洞外了。
他把宁宁从头顶上摘下来(没错,雪团子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比他的怀抱更有吸引力,刚才才抱了没多一会儿主动跳了上去),在精神世界中与它对话:到这里就好。谢谢你,你回去吧。
即将逃离岩洞的振奋叫他连力气都恢复了不少,吐字也恢复了往常的水准。
宁宁没有立刻回答,仰起小脸望着他。
泪汪汪的,好像预感到了离别。
若它有小手的话,恐怕一边抹眼泪一边抱着他的裤脚不让走了。
尽管郁延有些不忍心,但人生就是这样,聚散常有时。
有相遇,分别也会到来。
宁宁这样超过M级别的高等心灵感应者,是决不能出现在母星上的。
更何况,小家伙也没必要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类离开熟悉的生长的环境,与最好的朋友。
说到它最好的朋友,郁延心脏颤了颤。
阿吼
郁延勒令自己不要去想。
他长到二十三岁,很少会把软弱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
可今天,此时此刻,为什么会觉得舍不得?
他怎么能对无止境的囚牢滋生出「不舍」这种软弱无比的情绪?
郁延来不及对自己的异状进行反刍,精神世界中的雪团子忽然瞪大了双眼。
它的眼球几乎透明,眼泪盛在里面,翻滚起来像是小小的浪花。郁延能清晰地看见每一滴泪的形状。
毛球球比人类的感官要敏锐得多,这意味着它听见、或者感受到了什么危机。
是什么?
很快,人耳也接收到了声音的讯号。
那动静震耳欲聋,天崩地裂,洞口震下碎石,宁宁发出一声惊鸣,郁延凭借着它在精神世界表现出的朝向,抱着它就地一滚,离岩石砸下来的地方一步之遥。
是阿吼又找来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经松弛,想着彻底放弃算了。
余生若是和阿吼和小宁宁为伴,也没什么不好。
下一秒,他意识到那轰鸣声尽管熟稔,却并非来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巨兽!
第15章 是母星来接他了吗?
郁延并非机甲专业,对于军校里位列全帝国最尖端星舰的了解也仅限于公共课上的那些基础知识。
但并不代表他对老式的飞行船没有兴趣。
几百年前,人类从古母星时代进入现代太空,并不像今日般畅通无阻。
最初那些旧火箭、旧卫星设备颤颤巍巍,每一个的使命都有限,一步一个脚印。
郁延对它们相当着迷,没事儿就爱去博物馆看,像是在欣赏艺术品,隔着玻璃感受着它们沉睡着的古老脉搏。
那些文物代表着人类这个生生不息的种族冲出母星的第一步,代表着他们对宇宙最初的向往,自此以后,茫茫宙海,烙上了属于人类的脚印。
逛了博物馆还不够,回家后他会继续看相关的纪录片。
尽管有屏幕阻挡,却能更清楚地听见它们发动机的嗡鸣,像是遥远的、几百年风雨外的心跳声。
而让雪团子吓到呆滞的声响,正是这种古早飞行船发出来的!
能听见人类工业制作出来的东西,这意味着什么?
得知自己被挤去诺厄星以后,郁延查了许多关于这颗古老落魄星球的资料。
这儿的帝国驻军,大多是被贬的军官和评级过低的新兵。别的地方军队尚可以用良莠不齐来形容,这里恐怕只有莠。
没有优秀的人才,帝国自然不会多配备什么高精尖武器,享受不到任何前沿科技。
据去过那儿的人来说,整个伴星看起来就还像停留在一百年前。
难怪去往诺厄星,会被称之为流放。
考虑到诺厄星上的设备普遍落后其他星球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在这儿听见古母星飞行船运转的嗡鸣,好像也很合理。
这艘飞船应当是在附近巡视,碰巧来到这里。
郁延愣了愣。
这意味着,他已经不在岩洞里,至少是出了洞口了!
他离开了他真的离开了
在暗无天日的洞底待了多久,他早就不去计算了。
发动机的噪音相当大,和当今的静音技术相比,实在粗糙得可以。
可在此刻的郁延听来,就是天籁之音。
问题是,怎样才能和飞行船取得联系?
他现在失明,还生着病,总不可能在底下大吼大叫或者生堆火来引起同胞的注意;万一招来的是别的动物可就麻烦了,他可没有第二次跟怪鸟们1VN的体力。
怎么办
郁延猛然记起,手腕上还埋着一小片信号发射器!
他都差点忘了。
他还与文明世界仍有着藕断丝连。
飞行船很可能马上就要走,郁延没有多余时间去哄哭泣的幼崽,只能拍拍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快走吧,不要被发现了。他们若是找到你,会很恐怖的。
他不确定怎么欺哄小朋友比较有效,可也来不及再多说了。
怪鸟的残党已然不足为惧,这儿又是雪团子熟悉的地方,它不会有事。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怎么成功逃出去。
手腕那枚信号发射器,尽管郁延从来没在学校考试期间用过,但只要带了非考场提供的设备,就是作弊。
因此,它被设计得位置非常精细,卡在动脉间,频率和脉搏一致,这样才能最大限度躲开仪器的扫描。
在没有医疗条件的环境下贸然取出来,无异于割腕自杀。
不仅如此,这种装置的使用方式是将它捏碎,只有当它彻底罢工,才能激活链接的另一端。
相当极限的1换1。
因此,这枚精巧昂贵的小东西不仅是一次性的,还是有倒计时的如果终端控制台没有在他血流身亡前指派队伍赶来救援,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这是一场双重的赌。
可郁延没空再踌躇了,他的小刀掉在了和怪鸟的搏斗中,没有其它工具,只能上牙咬。
疼。
疼这种感觉,对如今的郁延来说,已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了。
他的高烧不退,力气还不到从前的一半,想要突破求生本能去咬开手腕的皮肤组织更是艰难。
但这同样是被另一种求生的意志所燃烧着驱使。
雪团子在旁边看两脚兽自残吓呆了,甚至忘记应该阻止他。
宁宁,告诉我,你看见了吗?
这是郁延第一次用自己取的名字喊它。
小家伙怔了怔,才意识到宁宁是两脚兽给予自己的亲昵标记,就像它把巨兽认作阿吼。
如果不是现在的境况,它会很开心。
但现在,它小声地问:「看?」
一个小圆片。郁延说,很小,会亮。像你的角一样,发光。
动脉破裂的后果,就是血液比漏水的龙头更加止不住。
雪团子根本不敢往那堆殷红中看,忐忑得要命。
可两脚兽说这样才能救他的命,它必须
咛!
真的有!它睁大眼睛。
郁延根据它投射出的影像(割腕的确很恐怖,哪怕对于实施者来说)找到了小圆片,将这个沾满铁锈味的、闪闪发光的小圆片捏在拇指和食指中。
咛?
稍微用力。
啪嚓。
接下来如何,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咛咛咛!
郁延朝着山洞的方向回过头,想再看一次自己生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地方。
目之所及全是空茫。
他又想起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阿吼回来,会很失望吧。
不要再想它了。
咛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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