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儿带女去逃荒(12)(2 / 2)
云初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见丰儿奶奶忽然挡在了她面前。
谁治死了人?明明是你们顺泰堂治不好我孙子,眼见着孩子不行了,又把我们娘俩赶出门等死!
丰儿奶奶对着云初恭恭敬敬,对梅郎中就没这么好的态度了。
想起那天自己抱着丰儿跪在顺泰堂门口,哭告无门的时候,丰儿奶奶索性坐倒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哭了起来。
你们顺泰堂见死不救,现在看云娘子治好了我孙子,又来骂云娘子!我呸!你们怎么就这么黑心肝啊,老天咋不下个雷劈死你们
论起老太太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战斗力,那真是一般人扛不住。
梅郎中气得胡子都吹得老高,偏偏丰儿奶奶说的又都是实情,他一时紫涨了脸皮,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丰儿奶奶这一顿哭喊,又把附近不少人都给引来了。
哎,这不是几天前那个被顺泰堂赶出来的老太太吗?她这是哭谁呢?孙子又不好了?
什么啊,没看人家孙子好好地站在那儿吗?肯定是那位姑娘给人家孩子治好了!
那是怎么回事?咦,我听着她怎么说梅郎中见死不救
周边药铺医馆有许多伙计和打杂的人,更不用说还有那么多病人和病人家属了,对前几天的事情,大家还是有印象的。
就算头一次来的,有好事者也三言两语地就把那天的事情说了。
这样一来,梅郎中和顺泰堂更是成了众矢之的,大家对着梅郎中指指点点,说的都是他们庸医,见死不救之类的话。
场面正僵持着,忽然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
这位大娘,您先别哭了,孩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嘛,您该高兴才是。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着长衫,看起来温文尔雅。
他扶着丰儿奶奶起身,劝道:孩子还小,生了病正该好好调养,外头这么热,您快带着孩子回去吧,若是再受了暑热可就不好了。
丰儿奶奶闹了一会儿出了气,听那男子说得有理,也就止住了哭声。
对,我还得给我孙子抓药呢,没空儿理会这个老匹夫!丰儿奶奶狠狠地瞪了梅郎中一眼,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你们这样草菅人命的医馆,早晚得关门!
看着丰儿奶奶骂完自己,又转身冲着云初连连道谢,梅郎中气得差点儿没昏过去。
这个云娘子,一定是在跟他作对!
那年轻男子劝走了丰儿奶奶,这才走到梅郎中身边。
梅前辈行医多年,什么病人没见过?这老妇人也是心疼孩子,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梅郎中有了台阶下,冷哼了一声:要不是念在她年迈,我定要将她扭送官府,告她个污蔑之罪!
说完他又看向云初,目光十分冰冷。
云娘子,这里可是兴陵县城,你若是再胡乱行医,可别怪我叫了官府的人来抓你!
他方才见云初言语客气,因此认定她是个柔弱可欺的性格,现在丰儿奶奶已经走了,他自然要放几句狠话。
没想到云初却忽然开口,说道:不知梅郎中要告我什么?
梅郎中不过是看她年轻,吓唬几句将她赶走,没想到她却一派气定神闲,似乎并不把他的恐吓当回事。
告你什么?自然是告你庸医害人!梅郎中仗着自己在兴陵行医多年,对云初这样籍籍无名的年轻女子是万分瞧不起的。
郎中可不是是个人就能做的,律法早已明确规定,要开医馆和正式行医,是需要经过官府统一考核的,证明了自己的医术才能有资格行医。
像云初这样的人,顶多算个游医罢了。
云初轻笑一声,说道:说我庸医害人,不知梅郎中可有证据?
第021章 请教
她可以不计较梅郎中将自己赶走,却容不得他说自己庸医。
她还要想办法控制时疫,若是默认了梅郎中说自己是庸医,往后她怎么给别人治病?病人怎么肯听她的话?
所以庸医这个称号,她是绝不能认的。
梅郎中被她问住了,又差点儿跳脚骂人。
方才那年轻郎中忙开口说道:梅前辈宽宏大量,刚还说不与妇人计较,现在何必揪着这位云娘子不放?她年纪还小,您就别过于苛责了。
那人劝说了半天,梅郎中才气哼哼地进了顺泰堂。
云初以为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转身刚要走,却被那年轻郎中叫住了。
云娘子,请留步。
云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有事吗?
年轻郎中向云初深深行礼,说道:在下姓李,是那边益善堂的坐堂郎中,有些事想请教云娘子,不知云娘子可否行个方便?
云初顿了顿,才想起这人是谁。
那日她在客栈听梅郎中教训一个年轻郎中,可不就是眼前这位李郎中?
李郎中对她十分恭敬,云初也不好拒绝,点点头应允了。
益善堂离顺泰堂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益善堂和其他医馆一样挤满了求治的病患,李郎中将云初让到一架水墨花卉四季屏风后面,请她在八角桌旁坐下。
请云娘子在此稍候,在下去倒茶,马上就回来。
云初忙叫住他,说道:李郎中不用客气,有话请直说吧。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李郎中虽然对梅郎中十分客气,可是话里话外都是在给她解围。
否则以她一个年轻弱女子的身份,在兴陵县城又籍籍无名,哪里斗得过梅郎中。
李郎中脚步顿了顿,便在云初的面前侧身坐下。
馆中病患太多,人手不足,怠慢云娘子了。李郎中彬彬有礼地道过歉,便说道,在下听说云娘子治好了一个顺泰堂不肯医治的男孩,心里十分敬佩,想请教一下,云娘子认为这男孩得的是什么病?
那日云初当众治好了丰儿,这件事很快就在青阳街传开了。
当时李郎中正在和梅郎中等人在客栈吃饭,没有亲眼目睹,回来听说这件事也很是惊讶。
所以今日听说那个云娘子又来了,他看完手头的病患便匆匆赶了出来,正好赶到给云初解围。
在他开口之前,云初便隐约料到了几分,现在听他问的果然是丰儿祖孙两人的病情,心里便有了底。
想来李郎中也早已意识到这波病症很不对劲,可是因为年轻,又被梅郎中训斥,所以不再敢有异议了,当着她的面也不敢直说。
云初想到自己之前的想法,便直接说道:我认为丰儿祖孙俩得的都是时疫。
李郎中闻言大惊,再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抬起头看向云初。
面前的女子戴着宽大的帷帽,看不到清晰的面容,她的声音悦耳柔和,语气却十分沉稳。
他这几日和其他郎中探过口风,有的人像梅郎中那样不屑一顾,有的人面色凝重却不肯多说。
唯一一个和他一样认定这是时疫的,却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云娘子。
李郎中下意识地看了看屏风外,压低了声音。
云娘子可有证据?
我听丰儿奶奶说过,她儿子儿媳在洪水中丧生,尸首停放在城外义庄,她去城外给儿子儿媳收尸之后,回来不久孩子就病倒了。云初向他讲述了丰儿奶奶的经历,说道,我给他们祖孙二人检查,皆是身热脉沉,舌苔厚而不滑,粗如积粉,面色松缓晦暗,乃是疫气从内蒸达而外所致。
她停顿了片刻,看向李郎中,继续说道:这两日我在青阳街看过了一些病人,症状有轻有重,有凶有缓,脉象和症状却都差不多,众人病一般者,乃天行时疫也,李郎中熟读医书,一定知道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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