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儿带女去逃荒(7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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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都走光了,云初又不能撂下傅景胤一个人,自己回去哄孩子睡觉, 只好抱了孩子陪着傅景胤。

宋贵这次从京城带了不少新鲜玩意, 吃过饭就拉了李茂等人去隔壁房间打马吊, 这会儿玩得正热闹,只是怕吵到傅景胤和云初,尽量压低了声音。

面前的小炉子中烤着红薯栗子等小零嘴,房间散发着暖融融的甜香味,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笑闹声和哗啦啦打牌的声音,傅景胤看着低头哄着孩子的云初,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在他的印象里,过年就是穿了沉重累赘的华贵衣裳,随着各位兄嫂姐姐等人一同进宫朝贺,年夜饭就是一大桌子冷冰冰的饭菜,守岁就是看着宫娥们载歌载舞,还有黑暗的天空上放着各种璀璨的烟花

连那烟花都是冷的。

傅景胤默默地看着炉中的火苗,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慵懒惬意。

云初哄得两个孩子睡踏实了,抬头见傅景胤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便提起茶壶,给他面前的茶杯添了些热水。

傅景胤回过神来,才发觉他已经半天没说过话了,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捡了根木柴,去拨火中的栗子。

云初见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拿起火钳子夹了几颗栗子出来。

这栗子不是定阳产的,是我家我家北方亲戚寄过来的,跟这边的栗子味道不一样,景公子你尝尝,小心烫。

傅景胤闻言微怔,云初说是北方,可定阳再往北就是京城,他就是京城的人,哪里不知道京城的栗子是什么样。

她说的北方亲戚,估计就是海家从黑水城寄过来的。

傅景胤吹了吹栗子外头的黑灰,可那栗子又小又烫,他不会剥,只好重新放下。

云初见他指尖都沾上了灰,便抽出帕子递给他,自己则捡了栗子,用炉子旁的粗布垫着,擦干了上面的炉灰,再隔着布捏开,栗子的香甜味顿时散开来。

云初把剥好的栗子肉放在茶托上,推给傅景胤。

傅景胤笑笑,说道:看我连个栗子都剥不好,让你看笑话了。

云初头也不抬地继续剥栗子,说道:这有什么的,我以前也不会,学几次就会了。

她说得轻巧,傅景胤却只觉得心里一沉。

他看着云初娴熟的动作,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看你跟宋家人似乎不太像。

云初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了看傅景胤。

这两个多月的接触下来,云初看得出来,傅景胤是个聪明人,她和宋家人太过不同,之前她设计的说辞瞒得过旁人,却不容易瞒过他。

只是顿了顿,她低下头,继续剥着栗子。

哪里不像呢?是因为我说的是官话吗?

傅景胤不置可否。

云初见他不回答,便语气轻松地说道:也难怪你这么想,我从小身体不好,我爹娘他们到处求医问药,却一直治不好,有一年我病得快死了,正好遇到了一个云游的老道姑,她看过我,说我需得修道或者学医,才有一条活路,我爹娘没办法,只好让我跟了那道姑走,我跟着道姑师父云游四方,这才学会了一身医术

看着她一本正经地编瞎话,傅景胤很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一定吃了很多他想象不到的苦。

那你后来怎么嫁人了呢?傅景胤忽然问道。

云初听了这话,眼神不由得一黯。

这就说来话长了。

傅景胤似乎没看出来她不想说似的,反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左右要守岁,长夜漫漫,不如说给我听听。

云初微怔,不由得微微红了脸。

这有什么好听的?你有那闲工夫,不如想想自己以后娶媳妇的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医治,傅景胤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云初之前猜测他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耽搁了亲事,看他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这次治好病以后,估计就要说亲了。

傅景胤没想到她居然扯到自己的身上,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娶媳妇有什么着急的?

他是真的不急,反正以他的身份,肯定不用发愁娶不到媳妇。

云初挑了挑眉,说道:我连孩子都有了,那更不用着急了。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禁笑出声来。

你别多心,我就是好奇而已。傅景胤拿起一颗晾凉的栗子,跟云初一起慢慢剥了起来,我瞧你是个聪慧的,你爹娘对你也是言听计从,你怎么会寻了那么个夫君,所以才想问问。

云初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一时糊涂罢了。

对于原身舍己救家人的行为,云初其实并不赞同,觉得原身这么做简直是昏了头了。

只是事已至此,原身也已经没了性命,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傅景胤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再多说,便说道:既然从前是糊涂,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云初手指一抖,手劲儿一下子使岔了,指腹恰好划在了刚剥开的栗子壳上。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傅景胤下意识地站起身,连忙想拿帕子给她,结果看到她的帕子被自己染了炉灰,索性直接伸手拉住了她的手,靠近炉火看她的伤处。

云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待想要抽回手,手腕却被他牢牢攥着,只好由着他看。

昏暗的炉火勾勒出傅景胤俊朗的侧脸,云初看着他认真地检查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脸上一热,心口处怦怦直跳。

好在傅景胤只看了看,便松开了她的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这壳不算硬,没有划破皮。傅景胤拿起自己的茶杯,这水是晾好的,正好给你冲冲。

见他要亲自动手,云初连忙缩回手,说道:我自己来。

云初借着炉火冲洗着手指,见指腹果然没有破损,只是留下一道小小的红痕。

等洗完了,她把茶杯重新放回桌上,回过头就看见傅景胤已经把栗子都挪到自己面前,慢慢地剥了起来。

云初没再推让,她重新给傅景胤倒了热水,坐在一旁。

谁知她刚坐稳,傅景胤忽然说道: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云初想起来他刚才问的话,才平复下来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猛跳了几下。

我没想过。云初含糊地说道,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左右她是不打算嫁人了,能平平安安地守着一双儿女长大就很好了。

傅景胤却不依不饶地说道:怎么没用?我记得你还不到二十岁,难道就这么过一辈子?

他的声音格外低沉醇厚,似乎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云初轻声说道。

傅景胤沉默了,他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夫君他没死呢?

云初一个激灵,头脑瞬间清明了几分。

豫王世子?那个渣男!?

就算他没死,我也绝不会再跟他过下去!云初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云初不知道古代有没有这个词,但是除了这个词,她实在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了。

骂他禽兽不如,都是在侮辱禽兽。

傅景胤的脸庞藏在炉火的阴影里,声音有些模糊。

那如果他不是你夫君呢?

云初错愕地看着傅景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景胤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你跟他并无夫妻之情,又何必为他守寡?你就只当自己是遇人不淑,以后再寻个良人嫁了,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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