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无弹窗全文(11)(1 / 2)
先前还笑意吟吟的晏先生瞧着,轻叹了一口气,去门外唤了人来,将那大棺材从屋子里头抬了出来。这群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不说战功如何,替人收尸都是一把好手。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老神棍安顿好了。
段怡又取了新买的寿被,替他盖好了,方才退到了一边来。
祈郎中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的,晏镜没有同他说着,自取了香,同崔子更一道儿拜了拜。
师兄同我也是有仇的,听闻死讯,本该抚掌大笑可罢了,祈师弟那么小肚鸡肠,都没有怪你。一路走好,去到阴曹地府,切记莫要再骗师父的银子了。
晏镜嘀嘀咕咕了几句,烧了纸钱,又从关匠人那里拿了锤子过来,师弟还愣着做什么,封棺罢,早些让楚师兄入土为安。
段怡拍了拍自己裙角上沾着的刨花,一脸懵的站在了一旁。
先生,我祖父不是说要请大和尚来做水陆法事?指不定还有其他的人前来吊唁?这人若是没了,少说也要停灵三日。
祈先生听着,翻了个白眼儿,死都死了,还讲究这么些做甚?我若是死了,你就把我烧成了灰,撒在我的瓜田里,到时候结出来的瓜,又大又甜。
段怡无语的侧了侧身子,眼瞅着崔子更的手下,在那个叫东平的壮汉带领下,抬着棺材出了门。
先生应该瞧瞧屋子里,你给自己准备的美人儿,再说这话,她想着,身形一闪,进屋子去将两个纸人扛了出来,一把塞进了崔子更怀中。
然后又提起了地上装纸钱的篮子,跟在了棺材旁边,默默地洒了起来。
见崔子更不动,她回过头去,一脸惊讶地问道,小将军可是抱不动?
崔子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把将两个纸人抓住,往旁边一瞧,瞧见了一块大石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提溜了起来,拿去当墓碑。
段怡眼皮子一跳,快速的回过了头去,专心的洒起了纸钱来。
她怕自己一个没有绷住,一句傻子脱口而出!
崔子更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头威胁得看向了将要笑出声的晏镜。
一行人步行出城,再到祈郎中的瓜山上送完葬,已经接近黄昏了。
段怡这才惊觉,肚子饿得咕咕叫起来。
她正想着,便瞧见那崔子更斜插过来,递给她一个灰溜溜的馒头。
慢点吃,可能会崩掉牙。
段怡接了过来,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抬棺的军爷们,已经随便找了个草地,盘坐了下来,一人手中一个灰馒头,还有那自来熟的,拿了木桶,到一旁的水井里,打水喝。
段怡一瞧,轻松的笑了笑,进祈郎中的瓜棚子里,搬了个小凳子出来,坐在上头,大口的啃了起来,虽然拉嗓子,但比细面香!现在也不打仗,小将军出门怎么还带这些?
崔子更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是将军了,直接叫我崔子更,或者崔博临吧。
崔博临?段怡眼眸一动,突然又想了起来,大周的男子多半都是有表字的,崔子更应该是字博临。
崔子更没有接茬儿,只专心致志的吃起馒头。
段怡见人无意多语,摇了摇头,朝着祈郎中凑了过去,先生不必伤心,过去的那些烧掉便过去了。等你死了,学生一定给你烧十个八个美人。
祈郎中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说着,别过头去,微微地翘起了嘴角。
见晏镜在一旁看着他偷笑,又哼了一声,扬起了下巴。
回到青云巷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
段怡刚刚告别崔子更,便瞧见了踮着脚张望的知路,今儿个学的是望穿秋水么,怎么眼巴巴的跑到门前来了。
姑娘就知道说笑!夫人同五娘,还有二郎,来了咱们院子,说要等姑娘回来,再一起用饭呢!
知路说着,朝着门口张望了几下,神兮兮地问道,姑娘姑娘,那个郎君是谁,好生俊俏!
第二十五章 走别人的路
段怡伸出手来,对着知路嘘了嘘,我阿娘说了,长得好看的男人,最会骗人了!
啊呸!我瞧他生得俊,看了好几眼,该不会被骗了吧!知路听着,跺了跺脚,着急地追上了段怡的脚步。
还没有跑出去两三步,她便悟了!
姑娘!是你骗人才对!夫人才不会对五岁的小姑娘说这个!
知路只觉得自己脑子,犹如海浪,一浪接一浪,她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姑娘你在夸自己好看!你就是最会骗人的人!
段怡脚步一顿,弹了知路一个脑瓜崩,哈哈笑了起来,我又不是男人。
阿娘他们等了多久了,不晓得我去先生那儿了么?
知路捂住额头,眼泪汪汪地跟上了,回话道,晓得的。相爷回来之后,便要秦管家领了人去,想要给老神仙办丧事。去到方才知晓,人已经上山了。
昭觉寺的大和尚们,白跑了一趟,老夫人添了好些香油钱。
夫人来了有一会儿了,说是相府天一黑二门就要落锁,姑娘再怎么着也是要回来用晚食的。
段怡挑了挑眉,就在昨日之前,这老宅可还不是什么劳什子相府。
说话间那二门已经在了眼前,一个胖乎乎面生的婆子,正关着门,瞧见段怡过来,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动作,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可不是?这大家规矩,也不是什么人都懂的。
她正阴阳怪气的说着,就感觉一阵巨力袭来,门猛的一下被人推开了。
她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一拍大腿,就想要叫嚷起来。
可还没有嚷,就瞧见段怡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山城风大,妈妈说话的时候,嘴可不能张太大了,万一把门牙吹豁了,那笑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婆子恍恍惚惚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等回过神来,挑着灯笼的主仆二人已经走远了。
她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门牙,狐疑的推了推门,那门轻轻地便关上了,同一般的门,并没有任何的不同,而今夜,也没有风。
姑娘,咱们就应该撕烂那婆子的嘴,把她一次打怕了,她便不敢对姑娘不敬了。
知路瞧着,愤愤的骂了起来,那婆子我晓得,姓黄的。她嫁的那个赵管事,以前是宫中出来的,惠安公主的陪房,夫人一贯不怎么管事,叫他们这些老人,嚣张惯了。
段怡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气什么?说了也不会少块肉。大家规矩什么,我本就不懂,倒也没有说错。
说话间二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屋子里静悄悄的,守在门前的婆子,瞧见她来了,忙惊喜的说道,姑娘回来了,夫人同五娘还有二郎,等了好一会儿了。
她说着,打起了帘子,段怡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热气腾腾的香气。
桌面上的小炉子里,煮着羊汤,汩汩地,段怡在烟雾缭绕中,一眼便瞧见了红着脸蛋站起来的顾杏,以及坐在她左右两边,放下碗筷的段好同段铭。
段怡笑了笑,择了离门口最近的座位坐了下来,一坐下便感觉一阵燥热袭来,余光一瞟,桌子底下摆着一盆炭火,烧得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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