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无弹窗全文(8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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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州如其名,说是泽国不为过。

整个江南东道境内,到处都是湖泊河流,因此也是潮湿无比。

地牢中尤甚。

程穹一瘸一拐的扫掉了石床之上,潮湿的草,又踩死了一只蜈蚣,四处捡了捡,勉强铺了一层薄薄的草。

他将韦猛扶着躺了下去,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来,默不作声的替他换起了药。

韦猛是个刚硬的,他哼都没有哼上一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程穹。

何不杀了王守,他会误了乌程。

程穹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的月光,杀了王守,咱们受了伤,同样守不住乌程。今日我之所以不停的变幻大阵,就是因为崔子更同他身边的谋士,解阵的速度太快了。

我们就像是一根绷得紧紧地弦,看似能够弹出一片繁华盛景,其实早就已经在绷断的边缘了。原本还能维持几日,不过如今

程穹说着轻叹了一口气,他低下头来,轻声说道,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明日崔子更拿下乌程,你可以降于他。良禽折木而栖,韦猛,你听我的。

他是被王氏捡回来,方有今日的。

可韦猛不是。

你没有听说过么?今日的那位段三姑娘,便是传说中的命硬之人,煞气重到能镇祖坟。她是在坟头上长大的,崔子更也容了他。

你去了他的麾下,就不会有人,天天指着你的鼻子骂棺材子了。

韦猛摇了摇头。

他天生个头大,母亲腹痛之后,生了三日三夜,也没有把他生出来,反倒是耗尽了精力,丢了性命。韦家人都以为是一尸两命,可不想他却自己生了出来,落在了那棺材里。

棺材子天生晦气。

父族之人,并没有因为他是个男丁而多有顾怜,想要直接把他封进棺材里。

还是做法事的老和尚,动了恻隐之心,将他带回了山庙之中。

在他十岁那一年,老和尚病故,他便一个人下了山。

他天生个头大,令人过目不忘,所有的人,都认出了他是棺材子。

从军之后,尽管他神力过人,战无不胜。可却还是没有人愿意同他往来亲近。

除了程穹。

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来说心中话。

他只知道一点,在周道远让他誓死守护程穹的那一日起,他便找到了自己活着的唯一使命。

我跟你一起死。

韦猛说着,闭上了眼睛。

程穹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方才勾了勾嘴角。

一瓶药没有多少,只够他给韦猛几处严重的伤口抹上。

他将瓶子盖好了,揣进了怀中,亦是坐上了石头床榻上,靠着墙轻轻地哼起了小曲来。

从前他总是在馒头铺附近乞讨,想着若是有谁不小心落下了,能管个饱。

那馒头铺的东家娘子,总是坐在一把竹椅上,她怀中抱着一个小童,一边摇着,一边哼着这首江南小调。

后来做了周道远的义子,他去过许多宴会,听了无数的曲子。

可他觉得,都没有这一首好听。

因为那是阿娘,还有热馒头年幼的他最想要,却又永远没有得到的东西。

天刚蒙蒙亮,北风刮了一夜,天空中飘起了雪。

没有人欢呼雀跃,瑞雪兆丰年,那都是太平盛世的事。

乱世的雪,像是黑白无常洒下的引路钱,让人惶恐不安起来。

乌程人尚在睡梦之中,便听到了城楼之上敌袭的号角声。

王守一个骨碌,从床榻上翻滚了下来,他一把抓住了墙上的剑,啪的一下打开了门。

风雪一下子灌了进来,榻上的侍妾忙扯住了锦被的一角,将自己的头埋了进去。

这么着急来送死,便成全他们。叫张栋还有王昭良领兵出城迎敌,王守趴在那小楼的凭栏上,朝着楼下嚷嚷道。

那楼下的亲兵得令,飞奔了出去。

斥候来报,黔州军已经拔营出击,顷刻之间,便到乌程了。

兵贵神速。

待王守穿好甲衣,登上城楼之时,崔子更同段怡已经到了阵前,两军摆开了阵仗,对峙了起来。

段怡将手中的长枪挽了一个枪花,朝敌军阵前看去,这一看顿时乐了。

韦猛同程穹哪里去了?这乌程也就这二人算得上个人物了,其他的废物点心,咱们还不是一脚一个?也不是所有的人,领了军就是将帅的。

段怡说着,长枪一抬,指向了城楼上的王守。

你说我说得对不对?王刺史一看就对此颇有心得!

段怡说着,陡然搭弓射箭,一柄长箭朝着那王守的方向快速地飞了过去。

王守大骇!

不是!明明昨日是乌程获胜,这小娘们打了败仗艰难溃逃,怎地今日她又满血复活!

那箭快如闪电,眼瞅着就到了跟前,王守惊呼出声,护我!

可今日不同昨日,再也没有一个韦猛,平地而起高举大锤替他挡箭了。

王守闭上了眼睛,那箭却是擦着他的脸而过,然后咚的一声,钉在了身后的城楼上。

第一九三章 拿下乌程

放下罢!有你这么没用的主帅在,我们方才能够赢得不费吹灰之力,我哪里舍得叫你死!吓吓你罢了!

王守惊魂未定,听着城楼下段怡的话,险些气得背了过去。

一会儿记得换裤子,这大冬天的,湿裤子万一结了冰,那就不体面了!对吧,王刺史?你这么不经吓,看来对此亦是多有心得。

王守听着,注意到了城楼之上,其他人那若有若无的视线,脑袋嗡嗡的,他趴在那城楼之上,大吼道,张栋,给我杀了这小娘皮!

那张栋得令,拍马朝着段怡冲来。

他生得平平无奇的,身形削瘦,看上去颇为的精干,使的是一把长剑。

见到段怡,他分毫不敢大意。

王守不会武功,看不出深浅了。可昨日他在城楼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娘子虽然年纪轻,却是一身俊功夫,对战韦猛,都没有落下风。

他想着,提剑率先朝着段怡刺去。

段怡见状,大喝一声,来得好!昨日不杀韦猛,是因为他是个人才。

好厚的脸皮!

张栋面沉如水,昨日不杀韦猛,明明是因为你杀不了韦猛。

段怡胡乱的点了点头,没得错。今日杀张栋,是因为我杀得了张栋。

她说着,连人带枪突然一闪,那张栋一剑刺空,身前不见了段怡,心道不好。

突然之间,一阵劲风从他的身后袭来,张栋只觉得自己的汗毛根根立起,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段怡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段怡面不改色,长枪一挑,那张栋便飞了出去,落在了乌程军中。

现场一片寂静。

乌程军面面相觑,只不过是一个照面,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究竟使了几招,张栋便已经被段怡斩于阵前。

段怡长枪一抬,朝着那乌程军指去,朗声道:孰敢与我一战?

段怡气势如虹,头上系着的红色缎带,随风飞舞着,让她整个人,变得越发的灵动起来。

站在她身后的崔子更,看着她的背影,紧了紧手中的缰绳。

王守见势不妙,夺过小兵手中的鼓槌,对着城楼上的大鼓,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那王昭良一瞧,举起了手中的大刀,领着乌程军,发起了进攻。

兄弟们,摇旗!段怡大声喊道!

紧接着,只见那黔州军中,一杆杆的大旗如同雨后春笋,一个个的冒了出来。

乌程军一瞧,一个个的肝胆欲裂,好一个无耻之徒!

这大旗!这大旗不是他们的程将军用来指挥阵型的大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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