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 暴戾风车(5)(1 / 2)
李擎低声询问:这里痛吗?这里呢?
周引侧脸枕着柔软的床垫,只发得出轻轻的一声嗯。再多的话他说不出来了,清凉的软膏涂抹至皮肤,被李擎温热的掌心搓开,不断地按揉。
他体会不到痛,只感觉到和摔伤毫不相干的痒,仿佛有千万根羽毛同时搔刮,李擎厚实的大手加剧了他的麻痒。
再多一秒都无法忍受,周引猛地直起身体,转过脸,目光撞进李擎幽深的瞳孔。
外面传来一声响雷,预告雨水复又倾盆,李擎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引的脸庞,脑海里有个念头无比清晰,雨下太大,他走不了了。
再更一章 晚安^^
第6章 牵手
下了雨,空气中饱含大量水汽,周引走去关窗,越靠近窗户越闻到强烈的泥土腥味。李擎跟过来把药膏放回桌面,没开灯,借着外面路灯微弱的光,周引看到李擎皱了皱鼻子,连眉头也蹙了起来。
怎么了?想走?
李擎摇摇头,问:楼下是不是有花园?土腥味很重。
周引歪着头想了一下,没有花,但是有一些我妈种的菜。
李擎哑然失笑,周引忽然抓住他的手,奇道:你的手不会很黏,为什么擦药的地方有点痒,我以为药膏很黏腻。
李擎一怔,紧张道:痒?会不会过敏了?
应该没有,我从来不过敏。周引松开了他的手。
李擎下意识握了握拳,他的手心很干燥,但冰凉、细腻的皮肤触感却留存在了指尖。
窗外大雨依旧滂沱,周引重复方才的问题,你想走吗?
他没给李擎回答的机会,又再牵起他的手,领着他往隔壁房间走,要走也不是现在,先休息一会,你跟我来。
客房宽敞整洁,和周引的卧室是一样的布置,床上用品一应俱全。周引不由分说把人押到了床上,他霸道地挤进李擎两腿之间站着,语气佯装凶巴巴的:就在这里待着,停雨之前不许走。
坐在床上的李擎抬起头跟周引对视,眼神相接的一刹那,李擎忽而妥协了,听你的,我留下来就是了。
这可是你说的。周引按捺住上扬的唇角,松手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还牵着手,他面不改色地说了句晚安,走到门口又补了句明天会来叫他起床的,最后关上门,把一动不动僵坐着的李擎关在门内。
握久了的手有点热,周引攥着掌心回到卧室,靠着门背站着,窗外雨水淙淙,仿佛要一直下到他心里去。
凌晨时分,周引从睡梦中惊醒,在黑暗中缓过神后,发觉已听不见雨声。他回想起早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时,雨声就已经渐渐停歇。
四周很安静,他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各种纷乱思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记起的是李擎就睡在隔壁。这个事实显然最显而易见,他没忘记,但尽力避免去回想。
好像只要他没主动惦记,就能压下心里肆意生长的念头。
他翻了个身,试图再次入睡,意识却越来越清醒。脑子里有一根紧绷的弦,越蓄力绷紧越让他心慌。他猛地坐起来,下了床,打开房门,只一眼就看清隔壁房间的景象门是敞开的,床上没有人。
楼下亮着灯,周引把身体探出栏杆外,客厅没有人,饭厅和阳台是视线盲区。他疾步下楼梯,光着脚,大理石瓷砖冰冷光滑,他没有扶着楼梯扶手,跑得太快以致于总有种要摔下去的错觉。
来到一楼,周引气还没喘匀就听到李擎叫了他一声,他转过身,李擎从楼梯背后出来,眼睛扫过他光着的脚,立马皱着眉道:怎么没穿鞋就下来了?
周引感到窘迫,他往后退,李擎伸手一捞就把他拽到面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你怎么了,做噩梦还是梦游了?
周引梗着脖子不肯开口,李擎将脚下的拖鞋让出来,踢到周引脚边,言简意赅道:穿上。
那你呢?
李擎给他展示脏污了的左手,你穿,我要再去洗个澡。
你干嘛去了?
李擎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上楼再说,不要打扰阿姨休息。
他用干净的手腕碰了碰周引,催促周引快穿鞋。周引蹬上拖鞋,猝不及防抓住李擎的手,拉着他一起上楼梯。
我的手脏。
我知道,没嫌弃你。
周引以客房浴室久未使用为由,让李擎来他的卧室洗澡。他们挤在洗手池里洗手,李擎洗干净手,当着他的面就把上身睡衣给脱了,脱完才后知后觉问了一句:不介意吧?
周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递给他洗澡的毛巾,顺手接过他脱下来的衣服。李擎把自己脱得赤条条的才进浴室,进去没多久,周引敲开门送进一条短裤。
把今晚换下的衣服都扔进洗衣机里搅动,周引双手撑着洗衣机,耷拉着脑袋,困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头顶昏黄的灯光如同氤氲着的梦境,他在这梦境里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每个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刻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他不敢再睡着,万一李擎又走了,客房床上的被子叠得很规整,如果说李擎刚才不是打算要走,他是不信的。
李擎洗完澡出来,周引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视线变得清明。他对李擎招了招手,李擎走过来,全身上下只穿了短裤,短裤对他来说稍微小了,只到大腿根部,该鼓胀的地方鼓胀着,两条长腿直剌剌地刺激眼球。
周引有那么一点忿忿不平,为什么我的衣服给你穿都显小,你吃了什么那么壮。
李擎脸上挂着笑,哥俩好似的拍拍周引的肩膀,我初中练体育的,你多吃饭就能跟我一样。
我才不要和你一样,周引小声嘟囔,他抬了抬眼皮,问道:现在能说了吗?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李擎收起笑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也没什么,我下楼倒杯水喝,看到一楼灯没关就顺手关了,你妈,阿姨从房间出来,跟我说她房里灯不亮了,让我帮忙修一修。
这是小事,不过阿姨看起来不太对劲,我指情绪上的,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
周引的神色并不意外,他只长长地、重重地吐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能不能去床上说,我有点困了。
卫生间和卧室的灯都关了,视线范围内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周引上了床,拍了拍床的另一侧,示意李擎也躺下来。两人面对面侧躺着,周引费力地挪动身体,拉近彼此距离,直到他嗅到李擎身上的气味。
和自己身上的沐浴露味道一样。
他闭了闭眼,沉沉地开口:你一定听别人说过吧,你班里的同学,你救下的那个女生,他们没告诉你我家里的事吗?
我小时候,我爸还会常来看我们,忘了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来了。我妈一直在等他,晚上不锁门,也不允许我关灯,连她房间里的摆设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我知道她这样不对劲,但没办法,我劝不了她。
要不要带阿姨去医院看看?李擎试探道,周引反问:以什么理由?我要跟她说她有病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擎沉默了几秒,把手放到周引头上,安慰性质地摸了摸。
周引的脑袋完全陷进松软的枕头,他不吭声,单手将薄被拽过来抻了抻。李擎帮他掖好被角,周引把脸从枕头里露出来,对着李擎翻了大大的白眼,他把被子往他那边扬了扬,说道:你是笨蛋吗?
李擎有些不明所以,他一边给两人抻被子,突然联想到今天上午的事,醒悟过来:所以你去看房,你想搬家?
我是这么想的,我妈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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