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里的星星(8)(1 / 2)
反正她是一眼就看到他了。
安然不想让吴漾看到的是坐在替补席上的自己,就像三年前那个在后台幕布后蹲坐着看戏的女生。
她想做A角。
金教练比安然还想让她上场,看到她状态还不错,也就忽略了她的生理痛,带着队员们熟悉了一下场地,拍着手给她们加油鼓劲。
比赛开始,安然作为场上唯一穿红衣服的进攻方,活动着脖子,专注地盯着投球手。
她没法心无旁骛,她知道吴漾现在在看着她,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比此刻体育场的大射灯还要亮眼。
对手学校的垒球队确实不太行,安然看着投球手的姿势就觉得她要投一个坏球,压根没有挥棒。
果然,对方偏离好球区,投了个坏球。
投球手心态不太好,又投了个坏球。
眼瞅着自己都快被对手送上一垒了,安然有点着急,心里给投球手加油,希望她别再送人头了,打起精神好好投个球,不要影响她的表演。
还好,对方球员争气了一把,投了个好球,被安然一棒子击中,她力量够大,球远远地飞向观众席。
安然击中球就把球棒一扔,快速地开始跑垒,在教练和队友们的叫好声里,她跑过一垒、二垒,边跑边观察自己那个球的状况,成功越过三垒回到本垒。
得分了!
开局就是一个本垒打,可把安然给厉害坏了,她叉腰骄傲了一会儿,下场去休息。
刚才全神贯注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坐下来了,才觉得小腹因为紧张有点肌肉抽搐,放松以后坠痛感加强了。
再怎么想表现,安然也不至于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她跟教练知会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先一步退到旁边去休息了。
她休息的时候不时往观众席方向看,能看到吴漾正在观赛,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呢?如果她现在过去观众席,给他讲解,会不会被金教练暴打啊?
这么胡思乱想着,第七局上半比赛就宣告结束,Z大以绝对优势获得胜利。
队员们击掌庆祝,安然又去寻找吴漾的方向,吴漾这次也看向她,朝她挥了挥手,指着体育场出口的位置示意了下。
安然队服都没换,就跟教练打招呼先走一步,不跟车回学校了。
金教练说好,又在群里给大家发了第二天训练安排和复盘通知,允许各自行动后就地解散了。
安然冲到出口寻找到吴漾的时候,嘴唇有些发白,但精神头看着不错:你看到我了吗,第一个打球跑垒的就是我。
吴漾点点头:你挥棒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又打中我怎么办。
安然想起来那次误伤他的事,仔细看他的额头,好像还能看到皮肤上有一点疤痕似的。
天已经黑了,吴漾和她聊了两句,问她怎么回学校。
安然恍若不知一样,扭头看停车场的方向:校车好像回去了。
我送你。吴漾说。
他俩沿着体育场安静的跑道往外走,已经是深秋,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安然的手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肚子,轻轻地揉着缓解不适。
吴漾注意到了,倒也没往生理期上想,以为她运动过后饿了,从体育场外面的摊贩前路过的时候问她要不要吃蜂蜜小蛋糕。
是那种现场浇蛋液现场用铁板烤出来的小蛋糕。
安然没吃过这种,看起来有点像鸡蛋仔,但是老板倒进纸袋子里的是一个一个独立的小蛋糕,用竹签插着吃,甜甜软软的,还带着热气。
她觉得好好吃。
吴漾只买了一份,她很想插一个喂给他吃,又觉得太过暧昧,怕他拒绝。
于是她一个又一个的吃着,直到把那份小蛋糕都吃完。不知道是不是吃的过程中吃进去了冷空气,或者是生理疼蔓延到了肠胃,她越走,越觉得脚软。
甚至一度坚持不住地想要原地蹲下来。
怎么了?吴漾感觉她好像不只是饿得那么简单,比赛伤到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安然没力气脸红,彻底蹲下去,缓一会儿就好了。
吴漾跟着她一起蹲下,歪着头看她的脸色,再次和她确认身体状况。
她纠结着说出来:我姨妈痛。
吴漾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也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打算跟她去坐地铁了,原地叫了辆滴滴,这里没法停车,约车地点在三百米外的一个站牌口。
他站着她旁边,看着蜷缩成虾米的女生,温柔地跟她说:来,我背你。
第12章
吴漾说完,一只膝盖半蹲下来在安然面前,反手拍了拍自己的腰,让安然上来。
趴在吴漾背上,肚子被挤压着,疼痛得到了一些缓解。他背着她走得很稳,安然侧着脸看道路旁的路灯,高高低低地晃动着,很清楚又好像氤氲成一团光。
这一刻她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有点悲伤。
她想:如果要给她四年的暗恋画一个句点,那今晚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这种心情很奇怪,当你曾经用力单恋过一个人时,反而觉得悲剧结尾才是正常的,大概是怕美梦太真,醒来更加失落。
短短的三百米,安然却彷佛要睡着了。
吴漾到了站牌口依旧托着她的膝弯背着她,直到出租车来了他才把人放下。
她靠在后排,他坐在副驾,关门前他回头:不舒服了告诉我。
这条回校的路很长很长,长到安然做起了梦,一个挺久之前的她想要忘记的梦。
那是高三那年的运动会,难得还有高三学生可以参与的校园活动,而且开完运动会就是国庆放假,高三年级简直像过年一样快乐。
安然被班长安排参加100米和800米的比赛,原本没有人对她有什么期待,班里也没人在意拿不拿名次,反正都是重在参与,拿到名次也只是运动员本人会发个纪念品。
但是安然出人意料的拿了一个第二和一个第三名,拿第一的是学校的体育生。
那时候安然也不怎么会跑步技巧,凭着一腔热血跑完八百米,往自己班的队列走的时候就扶着路边的树吐了。
吐完觉得头晕,嗓子也疼,于是没再坐在操场看比赛,自己默默地回教室休息去了。
还没走进教室,在走廊的时候就听到班里有说笑的声音,而那声音里还夹杂着安然花痴等词语。
她在门外站住了,直觉告诉她,现在进教室会非常尴尬。
她听到熟悉的自己同桌曲多多的声音:她以为自己是《情书》的女主角呢,学人家藤井树在借书卡上留名字。
安然心里一沉,是秘密被戳穿的恐慌。
对呀,我今天被王老师叫去整理借阅室的书,看到借书卡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真的把吴漾借的每本书都借了,还有什么开普勒定律和星体运行的书,她看得懂吗?
哎呦她才不是要看书呢,人家是要盖章,把自己的名字贴在某人的后面。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就是咱们学校那个艺考全省第一的魏秋师姐。
可能想着当小三吧哈哈哈
安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要这样说自己,而且越说越过分,她忍不住了,走进教室。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讲台上,就让教室里那几个说闲话的女生表情尴尬地闭了嘴。
大概是恼羞成怒,那个最先发现借书卡秘密的同学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干嘛?自己做了还怕别人说啊?
曲多多拉了拉那人的袖子,让她别说了。
又有女生搭腔:就是,我们又没冤枉她,多多你不是还看见她写藏头诗给吴漾吗?花花心思倒是挺多。
安然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同桌,曲多多躲开了她的视线,没说话。
安然在班里一直是小透明一样的存在,今天她运动会拿了名次,本来很高兴的,她觉得她为班级争得了荣誉,但是这个班级的人似乎并不在意。
她破天荒地骂了次人:你们是吊死鬼转世吗,舌头这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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